膜联蛋白A5在疾病诊断与新药开发中的应用前景

高梦月 ，黄张建，华子春 ,

（1. 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210023；2. 江苏省产业技术研究院医药生物技术研究所，常州南京大学高新技术研究院，江苏 常州213164；3. 中国药科大学新药研究中心 天然药物活性与组分药效国家重点实验室 江苏省代谢性疾病药物重点实验室，江苏 南京210008；4. 南京大学深圳研究院，广东 深圳518057）

膜联蛋白是一类广泛分布的钙依赖性磷脂结合蛋白，该蛋白家族能结合钙离子，并能在钙离子条件下与磷脂结合[1]。基于分子系统发生学和比较基因组学分析，该蛋白家族被统一命名为annexin（缩写为Anx），其后加上大写英文字母代表不同种属：A、B、C、D、E分别代表脊椎动物、无脊椎动物、真菌和粘菌虫类、植物、原生生物[2]。截至目前，Anx A家族共有12个成员：A1 ～ A11和 A13（A12未 指 定）[3]。 人 AnxA5是Anx众多成员中首个被结晶并进行结构解析的蛋白，之后其他一些成员也相继被结晶与解析，而这些蛋白都具有基本一致的典型圆盘状三维结构[4]。

AnxA5广泛分布于机体的各种组织细胞中，具有重要的生理功能。体外研究发现，AnxA5具有抗磷脂酶、抗凝血、抗激酶、Ca2+通道活性及磷脂结合等多种功能，但其具体的体内功能却不是很清楚[5]。研究关注的焦点主要集中于其结合磷脂的特性，并且这一特性也被认为在细胞中起到了目前尚未被认知的关键作用[6]。AnxA5与磷脂酰丝氨酸（phosphatidylserine，PS）高度特异性结合的特性已被应用于分子探针和药物载体等的开发。结合流式细胞分析技术，AnxA5已成为目前体外检测细胞凋亡的理想分子探针，获得了广泛的应用；而核素标记的重组AnxA5也已经在动物模型中用于体内检测，并且取得了具有良好前景的研究结果[7-11]。

1 膜联蛋白A5的结构特点

人AnxA5具有典型的圆盘状三维结构[4]，此圆盘状结构包含凸面和凹面，凸面含有钙离子和磷脂结合位点，凹面则含有蛋白N端头部和C端末尾。

AnxA5蛋白的重复结构域Ⅰ/Ⅳ与Ⅱ/Ⅲ分别构成核心区的2个模块，每个重复结构域中含有5个α螺旋：螺旋 A、B、D和E以近似圆柱的形状排列（见图1），螺旋C（位于凹面）则覆盖在圆柱之上（见图1，结构域Ⅲ）。AnxA5的C端核心高度保守，其N端的氨基酸长度在21个氨基酸以下[12]。与C端相比，N端虽然较为短小，但却对AnxA5的结构排布、整体稳定性、特定的功能及分布差异性有重要作用[13]。晶体结构研究表明：AnxA5的N端联结重复结构域Ⅰ和Ⅳ，使整个蛋白结构闭合，因此对蛋白凹面的结构排布有影响[13]。

图 1 人AnxA5蛋白的结构（PDB数据库）Figure 1 The structure of human AnxA5 (PDB database)

2 膜联蛋白A5的作用及其机制

AnxA5主要的功能特征是以钙依赖的方式与酸性磷脂作用，其诸多体内和体外的功能和应用都与磷脂（尤其是PS）结合功能密切相关。某些疾病或病理过程中会出现明显的凋亡信号，因而通过检测凋亡的发生就可以达到检测这些疾病的目的，例如检测动脉粥样硬化（atherosclerosis，AS）晚期损伤和心脏移植排斥反应[14]。AnxA5应用于心血管类疾病模型治疗后，血栓形成受到抑制，血管功能有所改善，这与AnxA5竞争结合血小板表面的PS形成屏蔽层进而抑制其触发后续血栓形成的功能有关[15]。肿瘤血管内皮细胞和肿瘤细胞表面通常会暴露有PS，因而利用AnxA5靶向PS的功能可以定向输送治疗药物或前体药物分解酶到达肿瘤位置，提高药效，降低毒副作用[16]。此外，AnxA5能够介导内吞作用而增强关联脂质体包裹的药物跨生物学屏障输送[17]。

2.1 凋亡检测探针

截至目前，Anx蛋白最广泛的应用是检测细胞凋亡，其中以人AnxA5为主，并且已有多种相关商品化产品提供。细胞凋亡时，原本位于细胞膜内侧的PS会翻转至膜表面，这可以作为凋亡细胞的标志物。AnxA5能以钙依赖的方式与凋亡细胞表面的PS高亲和力结合，从而标记凋亡细胞；如果用荧光标记的AnxA5和碘化丙啶（propidium iodide，PI）标记细胞，就可以应用荧光显微镜或流式细胞术检测区分活细胞、凋亡细胞和坏死细胞（见图2）。其中，荧光标记AnxA5的方法包括融合荧光蛋白（如EGFP）和化学偶联荧光素。

2.2 抗肿瘤

肿瘤细胞和肿瘤血管内皮细胞通过表面暴露的PS招募骨髓来源的抑制性细胞和M2巨噬细胞以及产生抗炎细胞因子，促进了免疫抑制微环境的产生，使肿瘤逃过了免疫系统的杀伤作用。靶向PS抗体的应用则可以通过多种机制抑制肿瘤生长，如摧毁肿瘤血管，封闭PS介导的免疫抑制，重新激活M1巨噬细胞、树突状细胞成熟和T细胞介导的免疫反应[18]。因此，设计靶向肿瘤细胞PS的药物或制剂可发挥直接或间接的肿瘤杀伤效应。从目前的研究来看，杀伤肿瘤主要是药物直接杀伤肿瘤，或造成不利于肿瘤生长的环境如切断肿瘤血液供应，或激活某些情况下免疫系统对肿瘤的杀伤作用。借助于AnxA5高亲和力结合PS的特点，其已成功应用于靶向肿瘤细胞，如通过融合AnxA5和TRAIL蛋白（形成A5-TRAIL）后，借助AnxA5靶向PS定位到肿瘤部位，TRAIL蛋白则发挥杀伤作用，表现为TRAIL的杀伤效果增强[19]；类似的研究还有将阿霉素与AnxA5进行偶联发挥阿霉素定向杀伤作用[16]；或者通过融合AnxA5与药物前体分解酶，使前体药物定点在肿瘤部位分解成活性药物，发挥抗肿瘤效应[20]。此外，研究表明：AnxA5本身还可以发挥抑制肿瘤的效应，潜在机制可能是AnxA5靶向肿瘤血管内皮细胞表面的PS，抑制血管新生，切断肿瘤血液供应，从而促进肿瘤坏死。AnxA5封闭了肿瘤细胞表面的PS后，还可以增强T细胞介导的肿瘤免疫，从而促进肿瘤杀伤效应[21]。

图 2 AnxA5蛋白检测细胞凋亡的原理Figure 2 The principle of apoptosis detection using AnxA5 probes

2.3 抗凝血

活化的血小板是凝血级联反应过程中的重要因素，其膜表面会暴露Anx蛋白偏爱结合的PS，而AnxA5能够与PS结合（见图3），并在膜上形成二维屏蔽层，有效地将PS这一促凝因素与其他相关促凝因子隔离开来[22]；AnxA5还可以抑制内皮细胞介导的凝血酶形成，从而起到抗凝血作用[23]。另外，AnxA5还能与硫苷脂（血小板表面的一种鞘糖脂）结合，抑制硫苷脂激活凝血因子Ⅻ，发挥抗凝作用[24]。体外实验表明AnxA5能够屏蔽PS，对凝血级联反应过程中的多种因素具有抑制作用。

图 3 膜联蛋白A5结合血小板表面的磷脂酰丝氨酸Figure 3 The binding of AnxA5 with PS exposed on the surface of activated platelet

AnxA5的血栓抑制效应来源于其钙依赖地结合磷脂，而后磷脂将不能发挥激活凝血因子Ⅹ和凝血酶原的作用，因而纤维蛋白原转化成纤维蛋白的过程受到抑制[25]；另外，AnxA5结合磷脂后，可以避免磷脂酶A2与磷脂结合，抑制后续炎症性脂质介质的产生，从而抑制炎性过程发生，这一作用与血栓清除时间的缩短可能也有关系[26]。

2.4 抗炎症

AnxA5具有抗炎效果，其能够减少小鼠炎症部位中性粒细胞的聚集，抑制炎症位点磷脂酶A2的活性，减少类花生酸的产生。AnxA5应用于小鼠动脉粥样硬化模型时，小鼠的局部血管炎症、系统性炎症和血管重塑都有所减轻，血管功能有所改善[27]；AnxA5还能够降低病变部位的斑块炎症，涉及的机制包括干扰单核细胞在炎症病变部位的招募和激活，可能还与AnxA5的抗凝血功能有关，原因是AnxA5能够抑制凝血酶形成，而凝血酶有促炎和促AS效应[27]。其磷脂（尤其是PS）结合功能在抗炎活性中都有重要作用，主要归结于Anx蛋白结合PS后，减少了PS与炎症相关细胞或其他成分的接触，从而降低炎症反应[28]。此外，近年来有研究表明，AnxA5能够抑制脂多糖（lipopolysaccharides, LPS）介导的炎症反应，可能的潜在机制是AnxA5直接结合LPS或竞争结合LPS的受体TLR4/MD2[29]。

3 膜联蛋白A5的临床应用及新药研发

3.1 膜联蛋白A5作为活体凋亡检测探针

研究细胞凋亡的方式有多种，主要分为体外和体内2种检测方法。体外检测方法包括末端脱氧核苷酸转移酶介导的dUTP缺口末端标记（TdT-mediated dUTP nick-end labeling，TUNEL）技术、流式细胞分析、酶联免疫吸附法、细胞凋亡相关基因蛋白检测等，虽然这些技术较为成熟，但在取材时存在一定的有创性（组织活检），且只能离体观察，因此在临床应用时受到一定的限制。体内凋亡显像技术具有安全、早期、灵敏、特异、无创伤的特点，因而临床应用前景良好。

人AnxA5最有可能的临床应用是作为活体凋亡的检测探针，细胞凋亡的活体成像可以提供一个强有力的工具来研究新型细胞凋亡调节疗法的疗效。例如，在实体肿瘤中诱导细胞凋亡的新型抗肿瘤化合物的疗效可以通过肿瘤摄取的放射性标记的AnxA5的成像来评估。另外，细胞凋亡成像也有助于评估细胞死亡抑制化合物在细胞过度凋亡相关疾病中的作用，如：缺血性卒中、心肌梗死和阿尔茨海默病。临床常用的是放射性核素标记AnxA5蛋白，并且已有的研究工作对各种放射性标记的AnxA5探针进行了系统的综述，包括物理半衰期以及探针的优势和劣势，诸如探针标记过程的简易程度、成本、背景信号、造影效果、体内生物分布等[30]。

在分子成像中，PS已被用作AnxA5分子探针在凋亡成像技术中的分子靶点，99m锝（99mTc）-AnxA5、18F-N-[2-(氟-苯甲酰氨基）乙基]马来酰亚胺（N-[2-(4- fl uoro-benzamido)ethyl]maleimide，FBEM）-半 胱 氨酸（Cys）-AnxA5（见图4[8]）等均可用于体内细胞凋亡的检测。重组人99mTc-AnxA5已在欧美19家大学及临床研究单位开展临床试验，用于无创评估体内细胞异常凋亡。AnxA5探针已被广泛用于单光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成像术（single-photon emission computed tomography，SPECT）或正电子发射断层成像术（positron emission computed tomography，PET）成像[31]，联用磁性纳米粒子和钆（Gd）-脂质体进行磁共振（magnetic resonance，MR）成像[32]，以及用荧光标记进行光学成像。人体试验显示：在肿瘤治疗中，治疗导致的AnxA5摄取变化可以预测治疗应答情况。对急性脑卒中患者进行重组（rh）- AnxA5的MR成像检查，结果显示：血管病变的模式与rh-AnxA5摄取增加一致，而且临床症状与rh- AnxA5的摄取程度相关性更好[25]。克罗恩病（Crohn’s disease, CD）患者的初步数据也证明放射性标记的AnxA5可用于监测抗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 alpha，TNF-α）抗体治疗诱导的细胞凋亡[33]：在5例接受治疗的患者中，早在治疗后24 h即可在结肠炎区域检测到AnxA5摄取增加。定量99mTc-AnxA5成像使用放射性标记的人AnxA5用于凋亡的可视化检测。该成像可用于癌症治疗前后细胞凋亡的客观评估，正在被广泛研究，因此AnxA5可以用作治疗应答的临床成像标志物[34]。g

图 4 18F-FBEM-Cys-AnxA5在存在凋亡的大鼠模型中的成像Figure 4 Apoptosis imaging in rat model using 18F-FBEMCys-AnxA5

检测肿瘤细胞凋亡可能有助于确定肿瘤的恶性程度和患者预后的情况[35]，使用带有标记的AnxA5的肿瘤分子影像技术可以提供关于肿瘤的生物学信息并指导临床决策。头颈癌患者经过化疗后，注射99mTc-AnxA5并进行体内成像检测，结果表明肿瘤部位有特异的凋亡反应[36]。心脏移植后，对移植物强烈的排斥反应过程中，心肌细胞会有凋亡的发生，给不同程度排斥的病人注射99mTc-AnxA5蛋白进行体内检测，结果显示99mTc-AnxA5蛋白耐受性良好，可辨别急性心脏排斥的病人[37]。AnxA5结合的纳米粒子（nanobubbles，NBs），即AnxA5-NBs 可用于体内细胞凋亡的成像，因而可能成为早期监测癌症治疗效果的有效手段[38]。这种凋亡检测方法以非侵入性的方式评价化疗或放疗效果等，有助于减少病人痛苦。

AS的病因很多，如肥胖、高血脂症和糖尿病等，截至目前，其诊断和治疗仍然需要改进对易损性AS斑块的评估方法，特别是在制定新的靶点和策略时[17]。AS中斑块破裂是心肌梗死和缺血性脑血管意外的共同诱因，因而检测易损斑块在临床上对早期治疗的评价具有重要意义。斑块易损的重要成因是细胞凋亡和炎症，其凋亡和炎症信号比较强，因此可通过检测炎症和凋亡来检测易损斑块。99mTc-AnxA5蛋白体内造影显示其在AS损伤处聚集，并且聚集处的摄取水平与油红O染色打分相关；另外，AnxA5在晚期损伤和早期损伤的摄取比值高于氟代脱氧葡萄糖（18F-FDG）（用于指示炎症细胞代谢程度增加），这些表明99mTc-AnxA5蛋白可指示晚期损伤或易损斑块的转换[39]。99mTc-AnxA5蛋白被应用于多种临床模型的凋亡示踪检测，成功证明该非侵入性探针应用于凋亡可视化、鉴定和定量的可行性。在99mTc-金 纳 米 粒 子（GNPs）-AnxA5 SPECT/CT成 像与相关成像模式的比较中，表现出体内示踪剂摄取的高效率和特异性[40]。纳米粒子99mTc-GNPs-AnxA5具有增强示踪剂摄取效率和增加凋亡巨噬细胞特异性的潜力，从而反映AS斑块的易损性[40]。AnxA5修饰和99mTc标记的纳米粒子系统能够特异性靶向含有凋亡巨噬细胞的易损AS斑块，其对通过SPECT/CT非侵入性检测脆弱的AS斑块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41]。

3.2 膜联蛋白A5作为治疗药物和疾病标志物

3.2.1 作为治疗药物AnxA5可以用于疾病治疗，如治疗心血管类疾病或炎症。Annexin Pharmaceuticals生物技术公司正在开发新的疗法治疗炎症性心血管疾病，该疗法基于AnxA5的抗炎症特性和抗心血管疾病发病机制的功能。目前该公司主要致力于外周动脉疾病的治疗研究，并在多个国家申请相关专利。

体内研究表明AnxA5具有较好的抗栓功能。眼内手术后会出现血栓，注射AnxA5后，眼内血栓形成受到抑制，血栓清除时间缩短[25]。AnxA5可以治疗或缓解AS等心血管类疾病。例如，给予AnxA5治疗后，AS模型小鼠的斑块炎症减少[42]，高胆固醇血症小鼠的炎症介导的血管重塑降低、血管功能有所改善，模型小鼠的血栓形成受到抑制、血栓清除时间缩短[25]。AnxA5对多种动物模型具有多方面的治疗或缓解功能，这些功能与AnxA5结合PS的性质密切相关。

此外，AnxA5还能抑制肿瘤生长，主要机制可能是靶向PS。研究发现，分别给小鼠注射分泌AnxA5的成神经瘤细胞和正常瘤细胞，注射前者的小鼠的肿瘤生长受到抑制，主要机制是肿瘤细胞表面暴露有PS，伪装成凋亡细胞，逃脱了免疫系统的识别和杀伤，而AnxA5能结合并封闭肿瘤细胞表面的PS，增强T细胞介导的肿瘤免疫，抑制肿瘤生长[43]。最新的研究表明，直接给黑色素瘤小鼠注射AnxA5，其肿瘤生长也受到明显抑制，提示AnxA5能够靶向肿瘤血管PS，通过下调血管内皮生长因子抑制血管新生，切断肿瘤血液供应，从而起到抑制肿瘤生长的效果[20]。

3.2.2 作为疾病标志物研究发现，AnxA5可以作为肿瘤发展、转移和浸润的标志物，对肿瘤还具有诊断、预后和治疗方面的意义[44]。结肠癌患者癌组织中AnxA5的mRNA和蛋白水平都高于正常组织，并且AnxA5的表达与肿瘤分期及较差的预后相关，提示AnxA5可以作为肿瘤发展的预后指标[45]。肝癌患者外周血、癌组织[46]，宫颈鳞状细胞癌患者血清中的AnxA5蛋白水平也比正常人高[47]，提示AnxA5可以作为肝癌和宫颈鳞状细胞癌的诊断标志物。

此外，AnxA5也与自身免疫性疾病有关。体内AnxA5水平不稳定或其功能的紊乱，则会造成凝血功能方面的问题。系统性红斑狼疮（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SLE）和抗磷脂综合征（antiphospholipid syndrome, APS）患者血液系统中AnxA5水平不稳定及其功能出现紊乱，与SLE和APS患者凝血功能的紊乱具有相关性[48]，同时也可作为这2种疾病的重要生物标志物。SLE和APS患者体内AnxA5抗体的存在干扰了其抗凝功能，抗凝活性显著降低[48]；而抗磷脂抗体和识别β2-糖蛋白Ⅰ结构域Ⅰ的抗体的存在，对AnxA5的抗凝活性也有破坏作用[48]。

类似研究还表明，阿尔茨海默病和路易体痴呆患者的血浆AnxA5水平显著高于正常人，提示AnxA5可能作为这2种疾病的生物标志物[49]。类似的研究还有很多，但这些研究仍然都停留在实验水平，且尚无证据表明AnxA5蛋白的紊乱与疾病直接相关，因此，AnxA5能否作为疾病诊断或预后标志物，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3.3 膜联蛋白A5介导的靶向疗法和药物输送

前体药物本身无生物活性或活性较低，进入体内被代谢后可形成具有活性的药物，进而发挥药效[50]。5-氟尿嘧啶（5- fl uorouracil，5-FU）常用于实体瘤的治疗，但是存在骨髓抑制的副作用，因此，研究人员利用靶向技术使胞嘧啶脱氨酶（cytosine deaminase，CD）在肿瘤部位催化前药5-氟胞嘧啶（5- fl uorocytosine，5-FC）形成5-FU，发挥抗肿瘤效应，减少全身应用带来的副作用。肿瘤血管内皮细胞和肿瘤细胞表面暴露有PS，根据AnxA5靶向PS的特点，研究人员设计出A5-CD融合蛋白，构建了以AnxA5介导的靶向肿瘤细胞的CD前体药物疗法。体外实验表明：融合蛋白与5-FC联用后，对肿瘤血管内皮细胞和肿瘤细胞具有显著的细胞毒活性，但结果尚待后续体内实验验证[51]。此外，有研究将阿霉素与AnxA5偶联，其肿瘤杀伤作用强于两者单独应用时的效果，推断其可能通过结合PS靶向肿瘤血管内皮细胞和肿瘤细胞，增强了阿霉素的抗肿瘤效果[52]。

脂质纳米载体可通过4种方式与细胞作用：稳定吸附、内吞、融合和脂质转运；脂质体可以有效启动角膜的转胞吞作用，向眼球后段输送治疗药物[53]。AnxA5蛋白与含PS的膜结合后，可以在膜表面形成高度有序的结构，诱导形成非actin依赖的内吞作用囊泡[54]。基于以上信息，研究者设计了含PS的磷脂囊泡，其内包裹药物Avastin，分别在有或无AnxA5的条件下，给大鼠和兔进行眼部滴注，结果显示AnxA5蛋白能够增强关联的脂质囊泡跨生物学屏障输送药物；体外实验也证实AnxA5蛋白介导的内吞作用可以增强药物输送[55]。

3.4 以膜联蛋白A5为基础的蛋白质工程新药研发

野生型AnxA5先后被用于进行体内细胞凋亡显像[36,38]、脓毒血症治疗[29]以及抑制肿瘤生长[45-46]。利用AnxA5与PS特异性结合的特性，多种AnxA5变体被研制开发出来，较为突出的代表为：AnxA5同源二聚体Diannexin被批准Ⅲ期临床试验，用于缺血再灌注中对移植器官的保护[56]；AnxA5与蛋白酶抑制剂Kunitz构成的融合蛋白AnxA5-6L15作为心肌缺血-再灌注损伤候选治疗药物[45]；组织因子胞外结构域sTF与AnxA5构成的融合蛋白在低、高浓度时分别发挥促凝和抗凝的双重作用[57]；AnxA5与纤溶酶原激活剂Pro-UK及其B链构成的Prourokinase-AnxA5融合蛋白可将纤溶酶原激活剂靶向含磷脂的血栓[58]；AnxA5与水蛭血小板糖蛋白抑制剂Decorsin融合而成的AnxA5-Decorsin融合蛋白具有较好的抗凝活性[59]；AnxA5与嘌呤核苷磷酸化酶PNP构成的融合蛋白用于乳腺癌靶向治疗[60]；AnxA5与胞嘧啶脱氨酶构成的融合蛋白用于前药5-FC的乳腺癌靶向治疗[51]；阿霉素-AnxA5偶联物对乳腺癌细胞MDA-MB-231具有更高的杀伤作用[15]；AnxA5-TRAIL融合蛋白TP8能对多种类型的细胞凋亡抵抗的肿瘤细胞及其动物模型具有强大的抗肿瘤疗效[16]。经改造的AnxA5变体TP5-3具有体内低背景、高细胞凋亡特异性，其体内监测细胞凋亡性能显著好于野生型AnxA5[61]；将AnxA5经过蛋白质工程改造成为靶向抗血栓新药rHAP，rHAP在多种血栓动物模型上均表现出血栓靶向性好、抗栓作用显著、出血副作用低等特点，明显优于现有临床一线抗凝药物，目前已完成临床前研究，而且该药物还具有治疗子痫前期症状的疗效[62]。

4 以膜联蛋白A5为基础的新药研发的局限性及其应用前景

不论是用于活体凋亡检测还是治疗，AnxA5的安全性问题都无法回避。相比于治疗用途，用于活体凋亡检测的AnxA5剂量和频率相对较低，可能其对机体影响还不是很大。但是，用于长期治疗时，就得考虑其毒副作用，毒副作用来源于两方面，其一是AnxA5生产工艺方面，其二是蛋白本身生物学活性所致，前者可以通过质控过程解决，后者则需要从蛋白本身入手加以解决。二聚体A5蛋白Diannexin蛋白相对分子质量增加，与PS亲和力提高，清除半衰期延长，抑制血栓等药效时间延长[63]；但是，同时值得注意的是高浓度Diannexin蛋白应用时，实验动物失血增多，可能是蛋白对凝血的过度抑制引起凝血障碍所致[64]。AnxA5的SPECT造影是最常用的凋亡细胞造影的核医学技术，尤其是99mTc-AnxA5蛋白探针。但对AnxA5探针的放射性标记过程、造影获取方法、造影时间、造影数据处理方法和解释标准是将放射性标记的AnxA5探针作为临床常规技术前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65]。

AnxA5作为体内诊断和治疗工具，需要在以下几个方面改进[66]：1）开发新的适用于PET成像的AnxA5蛋白探针，以增强造影分辨率，另外从成本角度考虑，可以将68Ga[67]和18F[68]标记作为候选；2）进行临床试验以获取放射性标记的A5蛋白治疗评价的额外信息；3）改善放射性标记A5蛋白的生物学分布，99mTc标记的AnxA5在肝和肾的摄取偏高影响了造影效果，而构建含内源性99mTc标记位点的AnxA5，再进行标记、造影时，其目标/背景信号比值改善，肝肾脾摄取减少；4）调整注射放射性标记的AnxA5和造影之间的时间范围；5）AnxA5体内造影以评价放疗或化疗效果；6）开发带有AnxA5的PS靶向药物，借助AnxA5靶向PS及其能够被细胞内化的特点，以提高疗效且降低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