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8-31
陈仁骥,张宝强
(1.四川工业科技学院体育学院,四川 德阳 618500;2.咸阳师范学院体育学院,陕西 咸阳 712000)
赫哲族是我国东北地区的渔猎民族,又称为那乃、那贝、赫真等。它是我国人口最少的民族之一,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我国赫哲族人口共计5 354人[1];同时又是跨境民族,在俄罗斯有异名同语的那乃族。赫哲族最早出现在《清圣祖实录》[2]:“康熙二年癸卯三月壬辰(一六六三年五月一日)命四姓库里哈等,进贡貂皮,照赫哲等国例,在宁古塔收纳。”大量的赫哲族研究史料以及考古发现表明,赫哲族起源可追溯至密山新开流文化[3],先秦时期称为肃慎、稷慎,汉魏时称为挹娄,南北朝时称为勿吉,隋唐时称为靺鞨,辽金元时期与五国部交错杂居,明清时期从“野人”女真部分离出来,发展成独立民族体。赫哲族大量的迁徙和民族融合后,久居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三江流域,广泛分布在黑龙江省同江、饶河、抚远、虎林、富锦、集贤、桦川、依兰等地。赫哲族作为北方原始渔猎文明的造就者,从事原始渔猎生产年代久远,又是多流多源的民族,独特的冰雪地理环境和广泛的民族融合,创造出其灿烂的冰雪文化。
长期以来,赫哲族生产以滑雪狩猎、捕鱼为生,从器物层面、制度层面以及精神层面形成了独具民族特色和地域特色的滑雪狩猎冰雪运动文化。然而由于赫哲族人口基数小,在现代化进程中,文化元素多元化使得其传统体育文化空间逐渐解构,对于传统的冰雪运动发展造成一定的困扰。2019年9月2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体育强国建设纲要》[4]明确指出:要推动运动项目文化建设、丰富体育文化产品,促进体育文化繁荣发展,弘扬中华体育精神;激发市场主体活力、加强体育市场监管,加快发展体育产业,培育经济转型新动能;构建体育对外交往新格局、提升中国体育国际影响力。面对日益式微的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研究以赫哲族生产、生活习俗与冰雪体育运动渊源作为起点,将赫哲族灿烂的体育文化还原到民族生产生活与地域特色之中,并且以新时代我国大力弘扬民族传统体育为背景,以冬奥会召开为契机,探索我国冰雪运动文化再发展路径,为促进东北冰雪运动文化和冰雪产业的发展提供借鉴。
我国学者普遍认为,冰雪文化是指人类在冰天雪地的自然环境中从事社会实践活动所获得的物质、精神的生产能力和以冰雪为内容创造的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的总和。对于冰雪文化进一步解读认为,冰雪文化不是区域文化的总称,也不是对区域文化的全面总体概括,它指的是受冰雪环境因素作用而形成的具有鲜明冰雪环境色彩和印记的文化侧面、文化类型,它是寒区整体文化中的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部分[5]。因此,我们认为,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是寒区冰雪环境下赫哲族生产生活的文化现象,以冰雪环境为先决条件,以渔猎生产为文化载体,具有不畏严寒、勇于挑战的精神文化复合体,集中反映了族群独特的物质和精神文化内容。
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滋生于半封闭的北温带块状大陆,深受地理环境、社会结构及传统文化的影响,形成相对独立的以滑冰、滑雪为核心,辅之以各种活动器械、设施,广泛在冰雪上展开的各种游戏与习俗,并由此而形成的一系列的冰雪游戏规范、冰雪游戏风俗等文化现象。
赫哲族地处东北,拥有得天独厚的冰雪资源,又以渔猎为生,形成了独特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夏捕鱼作粮,冬捕貂易货以为生计”是赫哲族生产的真实写照。长期以来的生产劳作形成了其独具特色的滑雪运动。赫哲人的滑雪板是用桦木做成的,在滑雪板下面用鱼兽皮做成脚套,在滑雪板底下粘上狗毛,穿上滑雪板,手上拿着撑杆便可以在雪地里驰骋。清代李重生《赫哲土风记》记载:“土人以木板长五尺贴缚两足跟,手持长杆,如泊舟之状,划雪上前进,则板乘雪力,瞬息可出十余里。”[6]赫哲人的滑雪板绝不仅限于交通,玄妙之处在于撑杆,撑杆上系有弓弦,滑雪时撑杆作为支撑,遇到猎物时撑杆便成为一张弓,故有“夏扛轻舟桦皮船,冬猎不忘滑雪板”。虽然宏大的可行可猎的滑雪景象现今已不复存在,但是通过相关的作品如凌纯生的《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仍然可以见之。赫哲族的滑雪运动凝结了赫哲人长期以来的生产实践与无限的智慧,相应而产生的竞技滑雪等比赛项目最初仍然是服务于生产,因为对于冰雪环境中的赫哲人而言,掌握滑雪技巧是生存与生产的基本技能。滑雪涉猎对身体素质要求较高,逐渐成为赫哲人常见的体育运动项目,在古代社会缺乏娱乐的情况下,滑雪运动也成为赫哲人的一种精神消遣。
“鱼皮制衣酒敬神,狗拉雪橇赫哲人。”冰雪环境和渔猎生产是赫哲人生活习俗中的必备元素。除了大量的与冰雪有关的饮食、服饰等习俗之外,狗拉雪橇成为赫哲人生活中常见的活动。狗拉雪橇赫哲语“托日气”,是赫哲人冬季载物用的交通工具。据《黑龙江志稿》记载:“赫哲人所用狗爬犁,形如小车而无轮,以细木性软者削两辕,前半翘起上弯,后半贴地处置四柱与四框,铺以板。如运重物,则于上弯处驾犬,二人在上,以鞭挥之,其速愈于奔马。”[7]较之于“骑木而行”等滑雪技术而言,狗拉雪橇已经开始在依托自然现状的情况下借助于畜力,大大地提高了交通效率,是人类冰雪交通史上的创新。正因如此,狗拉雪橇在元代被政府所采用并设立狗站,成为官方运输的主要方式。据《南村辍耕录》记载:“高丽以北名别十八,华言连五城也……其地极寒,海亦冰……征东行省每岁委官至奴儿干给散囚粮,须用站车,每车以四狗挽之。”[8]狗拉雪橇除了被用于交通工具之外,赛雪橇也是一项比赛项目,一种是直接用狗拉雪橇进行比赛,曾经一度是赫哲族流行的比赛项目,现如今已衰落;另一种是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借助山坡进行雪橇滑行。不仅如此,冰爬犁、打爬犁等同样在冰雪地里滑行,是赫哲族生活技能的体现。聪明的赫哲人巧妙地利用冰雪改造自然,在生产力极为低下的农耕时代创造出灿烂的冰雪运动文化。
纵观民俗体育游戏,冰雪运动极具民族性、地域性等特征。受到冰雪环境和渔猎生产影响的赫哲人的大量体育游戏无不与冰雪、劳作有关。莫日根赛[9]类似于高台滑雪,对于场地器材要求不高,只要借助于陡坡便可以进行,是赫哲人广泛流行的雪中游戏。“莫日根”即为英雄,滑雪中选手从山顶向下滑雪三次成功者被称之为“莫日根”,三次中如果跌倒一次则称之为“莫日根堪”(准英雄),如果跌倒两次,则称为“滑雪手”。玩冰磨是一种在冰上推磨的游戏。在冰上竖一根柱子作为磨心,在其上钻一个孔。再找一根横木,把横木穿入磨心的孔中。游戏时,使横木长的一端着地,系上一个冰爬犁,坐上人。横木短的一端叫磨把,孩子们推磨把,则横木一端的冰爬犁开始转动,用力越大,冰爬犁转动越快[10]。叉草球是赫哲族一项具有生产实践缩影的体育游戏活动,因为赫哲人常年叉鱼而演变成了叉草球。每年春秋时节由青少年组成的分队,每人手执木杈,两组通过抛草球、叉草球进行循环比赛。比赛中既可以愉悦心情,又可以挑战技术,为以后精确地叉捕鱼奠定了基础。除此之外,赫哲族冰雪运动还包括了抽冰尜、跳冰、滑冰、滑雪跳远、赛狗爬犁等项目。回顾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发展可见,很多的游戏活动仍然充满了渔猎的印记,并且始终贯穿着敬畏与挑战,最终形成了生存需要与精神娱乐的统一。
赫哲族信仰萨满,萨满一词源于通古斯语,意思为“奋激者”“癫狂者”。赫哲人认为萨满具有“通神”的功能,其扮演者开始多为女性,后来有了男性萨满。萨满作为赫哲族的“神职人员”有职责范围、等级的区别,其传承也有相应的规定,萨满的职能除了主持祭祀外还有跳神治病、跳鹿神、送别亡灵、占卜凶吉等行为活动。赫哲人很多的冰雪运动与萨满教有关,其中最著名的当属跳萨满祭祀舞蹈。其一是跳太平亦称为跳鹿神,萨满在春、秋时节全副神装,从家中一边唱鸠神歌一边跳舞,随后挨家进行,屯子里的少年一般会击鼓摆腰铃进行助兴,目的是为祈求丰收、驱除病魔。其二是跳神治病,一般会在晚上熄灯跳神,类似于古代巫医驱疫。长此以往逐渐形成相对固定的舞蹈,大致分为手、身、足三部分,舞时手持鼓槌击鼓,身体左右摇动腰铃随之摆动,两脚分开脚趾着地,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身体摆三次右脚继续向前身体继续摆动,以此更替,在雪中萨满跳舞更是独具特色。轻缓疾驰的萨满舞中蕴含着大量的肢体动作,配之以鼓、铃等伴奏,别具一番韵味。除此之外,还有刀舞、天鹅舞、桦皮高帽舞、崇神舞、斗熊舞、鱼鹰舞、鱼神舞、篝火舞等丰富了民族舞蹈。赫哲人对雪有独特的崇拜,定期举行萨满雪祭[11],包括敬雪、拜雪和娱雪,其中娱雪包括走雪迷宫、闯雪阵、跳冰雪滑板、堆雪人、刻冰雕等。
纵观赫哲族历史演进过程,其冰雪运动文化深受自然地理条件和生产生活方式的双重影响。在地理环境方面,三江平原地处我国北方,纬度较高,属于寒区,其冰雪环境主要有季节性、周期性、典型性3个特征,表现出来的是冬季漫长寒冷、积雪深厚、冰凌坚实等特点,对于区域文化的形成产生了深刻而又独特的影响。因此,独特的冰雪环境成为冰雪运动文化的先决条件。在生产劳作方面,赫哲族常年以渔猎生产为主,其经济生活均来源于渔猎。受到捕鱼和狩猎的影响,旧时称赫哲人为“鱼皮鞑子”“狍皮鞑子”,虽然有贬义之称,但是从侧面可以反映出其生活无不与渔猎有关。长期的渔猎生产实践成为体育游戏活动的重要来源,况且他们以鲜鱼、鱼干等为食物,以鱼皮、兽皮等为衣服材料,生活起居等风俗习惯无不与其有关。因此,形成了以渔猎生产为载体的特色鲜明的冰雪文化。例如冰捕就是赫哲族在严冬时节凿冰拉网捕鱼或者凿冰眼子叉鱼,因而形成了叉鱼等体育游戏;狗拉雪橇是冰雪环境中独特的交通工具,早在元朝政府就在此设立狗站,每个雪橇上套数只狗做挽力用以载人拉物,因而形成了赛雪撬、滑雪等游戏。这种冰雪运动文化从器物层面而言包括了以渔猎生产为主体的生产生活工具,制度层面形成了以渔猎制度、游戏制度为主的制度文化,精神层面包括了说唱文学伊玛堪等民间文学、音乐、绘画以及与冰雪自然环境博弈的精神品质。显然,赫哲人大量的体育游戏活动与渔猎生产相关联,经历了漫长的狩猎与捕捞的时代,对渔猎生产劳动的模拟成为其体育游戏活动的源头,并且形成为渗透着主体审美体验和富有象征性的娱乐活动。这些活动是为了满足自身精神层面的需求,能够使得人们在劳作后得到休息,同时有助于个体的体能练习、技能训练,有益于个体创造力和道德感的形成。
我国古代东北肃慎、挹娄、勿吉、黑水靺鞨、野人女真等民族均与赫哲族先民有历史渊源[12],其多流多源的族体在清朝初期形成[13]。历经流变而形成的族体按赫哲人不同的称谓、地域和特征,将其分为赫哲、阿卡尼、奇勒尔三大群体[14]。居住地在松花江、乌苏里江、黑龙江中下游至库页岛的广大区域内,长期与满族、鄂伦春族、朝鲜族、汉族、费雅喀族、虾夷族等交错杂居,是东北少数民族之间文化交流的枢纽,其文化形态兼具多元的民族特色。况且赫哲族同中原王朝有密切的来往,促成了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之间的交流。有文字记载的赫哲族源流始于先秦,《竹书纪年》载上古帝瞬时期“虞舜二十五年息慎氏来朝,贡弓矢”,“昔武王克商……肃慎氏贡楛矢石砮……故铭其楛曰‘肃慎氏之贡矢,以分大姬,配虞胡共,而封诸陈’。”[15]自此拉开了进贡的序幕。两汉时期、魏晋南北朝时期肃慎进贡楛矢、砮弓、皮、骨等。隋唐时期政府对东北进行管辖,对赫哲族先世首领进行封赏,使者络绎不绝,使得汉文化不断地沁润本族。辽代的五国部为赫哲族先祖,辽金对赫哲族的管辖时期五国部文化与中原文化依然息息相关,例如绥滨三号墓出土带柄的人物铜镜、银钗、耳坠等都有中原文明的印记。元代设狗站促使狗拉雪橇的普及,屯田制使民族间生产技术交流,促进了生产。明清时期以赏赐、诰封等形式交流。民国时期大量的渔猎产品开始了商品化,赫哲族渔猎工具有了明显的变化,麻绳、棉线的传入代替了树皮等野生植物纤维网具;渔船也由单一的“桦皮快马”船变成种类繁多的“丝挂”船“划鞋”船等;扒网、挂网、“快钩”“蚯蚓钩”等工具传入大大提高了生产率,这些工具除了汉族地区外,还有从俄国传入,例如洋麻线网。除此之外,渔猎产品也历经以物易物到商品经济的发展,出现了大量的毛皮交易、手工业等产品的交易,最后形成了以渔猎产品商品化为核心的物资集散地、交易中心,使得赫哲族渔猎产业兴旺发达。
宗教文化是赫哲族冰雪运动中又一重要的文化元素。赫哲族信仰萨满教,它是赫哲人的原始宗教。不仅仅是赫哲族,其实萨满教是盛行于黑龙江流域少数民族的原始宗教,显见于鄂温克人、鄂伦春人、满人、锡伯人,俄罗斯境内的埃文基人、埃文人、涅基达尔人、乌德盖人、那乃人、奥罗奇人、乌尔奇人、奥罗克人全都信奉萨满教[16]。广袤的林海雪原之上,形成以萨满教为核心,崇拜鬼神及自然万物的宗教文化圈。赫哲族的冰雪运动中有浓厚的宗教色彩,一方面是以祈神、娱神为主的娱乐休闲活动。萨满教“三月三跳鹿神,九月九鹿神节”,赫哲人每逢三月初三和九月初九,萨满会穿戴神裙、神衣、神鞋、神袜、神帽、神手套,配上神鼓、神槌、腰铃、腰镜、神杖、神刀等神具,以村为单位,全村的男女老少跟着萨满跳鹿神舞,目的是驱魔辟邪,保佑全村太平、部落人丁兴旺,并且在鹿神节祭祀虎神,祈求狩猎顺利。另一方面是以“禳灾”、祛病为主的祭祀活动。赫哲人除了祭祀祖先、天神、水神、火神、峡神、吉星神、熊神以外,萨满还会以跳神治病、跳神求子、占卜吉凶。例如《请神歌》《问病歌》《驱魔歌》《谢神歌》等是一套完整的祛病禳灾流程。赫哲人占卜有骨卜即用鹿、狍等骨头作为卜具、筷卜即用筷子和鸡蛋作为卜具、蛋卜即以鸡蛋作为卜具。这些娱神、祭祀以及各种萨满习俗如神帽上的鹿角等反映出以渔猎为生的赫哲人与山神、鹿神等有着特殊的关系,表现出对自然万物的崇拜。原始氏族对神明的畏惧和敬仰表现在各种歌舞祭祀活动和驾驭社会与自然的“超自然力量”的巫术之中,伴随着宗教元素的减弱,娱乐性增强,最终演变成供大众消遣的休闲活动。正如黑格尔所言,从客体或对象方面来看,艺术的起源与宗教的联系最密切。
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发展历经了漫长的渔猎生存阶段、生产利用阶段和文化消费阶段。前两个阶段赫哲族以族群智慧凝结了冰雪文明的结晶,是赫哲族群体精神力量的再现,大量的生存、生产实践为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发展奠定了基础。然而随着社会变迁,原始的渔猎生产逐渐被现代化生产所取代,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赖以生存的社会环境发生了变化,同时受到西方体育文化的冲击,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濒临消亡。面对现代化与全球化的冲击,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又该如何去发展呢?文化再生理论[17]认为文化是一个不断生产、再生产的过程,并在这一过程中发展变迁,而再生产受到“惯习”“资本”“场域”等影响。布迪厄认为惯习是在实践中形成的,并且总是取向于实践功能。资本即是社会资本、文化资本、经济资本和符号资本,集中体现为社会资源。各类资本构成了场以及场与场之间的联系,最后以“场域”作为一个基点,分析社会文化动态变迁的过程。基于此,本研究从文化再生理论对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再生中的“惯习”“资本”“场域”等分析,通过以族群为内生力、政府层面为导向、市场资本运转为驱动、北京冬奥会举办为契机,更好地探讨赫哲族冰雪文化再生产。
以族群为推动,聚焦节日庆典,衍生传统冰雪运动文化内生力。
本民族群体才是推动其冰雪运动文化发展的主体,尽管现代社会的变迁使得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环境发生变化,但是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毕竟是“人”的文化。作为其文化的创造者,赫哲人的衣、食、住、行,无一不与“渔”和“猎”有关系,在传统的渔猎生产中,赫哲族创造出大量的物质文化、行为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因此本民族应该对冰雪运动要有足够的重视。1985年创办的“乌日贡”大会,每两年在赫哲族聚居区轮流举行一次,其内容白天多以竞技类的游泳、划船、拔河、撒网、叉草球、射草靶为主,夜晚以篝火晚会为主,展示天鹅舞、萨满舞、鱼鹰舞、手鼓舞等民族舞蹈。但仅以“乌日贡”节为推动,显然使得其民族文化艺术束之高阁与族群脱离。族群是民族文化传播的土壤,所以回归传统节日庆典是推动民族文化传播的有效途径。例如三月初三跳鹿神、九月初九祭祀虎神等传统民俗节日和以萨满祭祀为主的娱神民间庆典活动,虽然丧失了原始的渔猎环境,但渔猎文明的印记依然散见于赫哲族乡里、家族等族群的习俗中,使得其开展起来更具有亲和力与久违感。通过族群加强传统节庆活动开展,使得冰雪运动从古老的渔猎生存、生产和宗教娱神活动走向以满足现代人精神需求的休闲娱乐活动。
以政府为导向,依托顶层设计构建冰雪运动文化共同体。作为客体的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其发展更得益于国家认同的主体需要。民族体育运动文化长期以来融合于优秀的传统文化之中,近代以来不论从军事、政治还是文化诉求方面,民族传统体育的形成都是民族国家建构这一特定时段的、历史的产物[18]。不仅如此,在国家认同背景下,从奥运争光战略与全民健身同步进行到体育强国战略、健康中国、加强传承传统体育文化、铸就民族体育之灵魂,等等,再一次使得体育运动成为国家民族凝聚力与向心力的重要体现。总而言之,在“国家认同”意识形态下,政府层面对赫哲族优秀的冰雪运动文化的保护起到主导作用。据资料显示,目前赫哲族进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有依玛堪、鱼皮制作技艺两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有赫哲族乌日贡大会、鱼皮镂刻粘贴画、赫哲族萨满神灵剪纸、鱼皮服饰工艺、鱼骨工艺、天鹅舞等11项。然而赫哲族传统的冰雪体育运动项目保护传承却未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各项机制还有待于进一步健全。因此,需要在政府大力支持下对赫哲族民俗体育项目进行进一步挖掘与整理,形成民俗体育资源库,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多元化的健身需求。通过完善法律法规和传承人制度并动员社会力量,不断促使民族文化遗产得到有益的保护。
以冰雪运动文化为特色,促进民族传统体育新发展。
相对于自然生命而言,文化生命最根本的特点就是自我创造性和超越性,但是冰雪文化再生不是对冰雪文化现象的简单复制,而是在嬗变中的文化动态,是一种结构性功能的完善和社会适应性的发展。
较之于族群推动和国家认同而言,人体自身的活动需求是推动民俗体育运动发展的根本路径。尽管赫哲族所处的社会环境发生变化,但寒区冰雪环境仍然是赫哲族冰雪文化再生的土壤。
纵观赫哲族冰雪民俗活动,冰雪特色一直伴随着赫哲人从挑战自然、利用自然到精神娱乐一脉相承,所以冰雪运动项目的健身娱乐化是传承与传播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的有效方式。如此一来,作为冰雪运动文化主宰的人通过自我实现和自我超越来凸显其价值。
随着全民健身战略不断深化,大量的赫哲族冰雪运动融合竞技性、健身性、趣味性于一体,成为全民健身重要的运动项目资源。一方面,可以鼓励市场资本发展冰雪娱乐项目,普及冰雪运动技能与文化知识,形成广泛的群众基础,进而通过举办赛事复活赫哲族冰雪运动。另一方面,促使冰雪运动项目校本化,全面促成冰雪运动项目进校园,这样既符合校本课程开发的要求,丰富学校体育课程的内容,又使得冰雪运动扎根校园,以传承冰雪体育运动文化。
融合民俗体育体验,广泛开展冰雪体育文化旅游。体育文化旅游属于一种文化旅游,其意义在于体验文化情调。在丰富多彩的东北传统冰雪旅游中融入民俗体育,创新“冰雪体育+”模式,形成以冰雪体育为核心、冰雪旅游为推动的冰雪体育文化旅游产业耦合。冰雪体育旅游项目可以广泛地设立滑冰、滑雪等基本项目,更主要的是收集狗拉雪橇、鹿拉爬犁、狗拉爬犁、雪地足球、冰陀螺、狩猎、冬泳、冰滑梯、冰猴、雪上鼓舞等民俗体育。赫哲族冰雪艺术民俗文化源于特殊的自然与社会环境,原汁原味的渔猎生产、民族服饰、各种宗教仪式、说唱文学“伊玛堪”、鱼皮鱼骨艺术以及民俗体育活动具有高展示性,可以满足游客猎奇心理和异域情调的体验感。如此一来,在地理、文化、水域等基础上凸显宗教文化、人文活动,扩大了游客的体验感,加强了他们的运动意识,促成他们的健康生活理念。形式也可以是多样的,例如构建主题公园、博物馆、开发民俗生态旅游村等多模块的旅游资源,充分挖掘具有深厚历史意蕴的赫哲族民俗文化,对于展示赫哲族群体文化艺术,促进冰雪体育文化发展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推进东北冰雪运动文化交流,繁荣冰雪民俗体育。
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丰富多彩,是中国冰雪运动文化中不可多得的文化形态,这与其多源多流的民族体有一定的关系。纵观赫哲族发展史,其民族原为通古斯北支,在长期发展中受到古亚洲族、蒙古族、汉族的影响[19],与满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朝鲜族、锡伯族等民族有一定的历史渊源,并且与俄罗斯那乃族同宗同源,更有共同的萨满教以及自然崇拜和动物崇拜成为他们的精神支柱。东北各族人民大多以渔猎为主,自古以来,绵延不绝,影响深远,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滑雪狩猎文化和滑雪狩猎文化带。这条滑雪狩猎文化带从东北的长白山(白云峰以北)开始一路向北,包括大小兴安岭,最后沿着蒙古高原的北部延伸到阿尔泰山脉[20]。赫哲族冰雪文化兼容各民族民俗文化,突出其寒区地域特色,在凝聚与交流以冰雪为载体的一系列文化形态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赫哲族冰雪体育运动推广与发展可以强化东北各民族间的冰雪运动交流,是振兴民族冰雪运动的重要途径。一直以来东北各民族的冰雪体育运动是我国民族体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曾一度与中原王朝体育活动有频繁的交流,是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交汇的中心,如满族的冰嬉曾一度成为国俗。
夯实冰雪运动文化自信,形成多元文明交流格局。在追求文化自信的当下,赫哲族冰雪体育发展还应该加强对外交流。2017年1月25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关于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的总体目标强调,到2025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体系基本形成并取得重要成果,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显著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根基更为坚实,中华文化的国际影响力明显提升。因此,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的发展需要在建设自身冰雪运动体系的基础上多与外界交流,提高东北冰雪运动文化的国际影响力。尤其是以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举办为契机,对于优秀的冰雪民俗进行宣传和展演,扩大冰雪运动项目,如滑雪、鼓舞、滑雪橇等的比赛交流,以达到推广的效果。更应该发挥赫哲族与那乃族同宗同源的纽带作用,同俄罗斯等欧洲国家有类似冰雪体育文化的国家地区进行交流。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与西方竞技冰雪运动文化一样是人类社会发展中运动文化的结晶。因此,以推进东北各民族冰雪运动文化发展,营造冰雪文化氛围,形成冰雪文化共同体彰显冰雪文化自信,进而促进中西冰雪运动文化交流、互鉴与共存。正如***总书记对“一带一路”建成“文明之路”的期许:“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推动文化、体育、卫生务实合作,用好历史文化遗产,密切各领域往来。”
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是赫哲族历史发展中族群文化的体现,更是印证了中华文明是由各民族共同创造的这一历史结论,其内容丰富多彩,是我国冰雪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兼具冰雪文化和民族体育文化,反映了在冰雪环境下的渔猎文明,体现了兼容并蓄的多元文明交汇景象。在民族传统体育大发展和积极筹办北京冬奥会的大背景下,推进赫哲族冰雪运动文化的研究和建设对于繁荣民族传统体育、提升冰雪运动文化自信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