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8-31
杨维维 郭姗姗
摘要:译者的文化身份影响着译者的翻译实践。为探讨译者身份对《红楼梦》中医药文化翻译过程的具体影响,通过对比霍克斯和杨宪益的《红楼梦》英译本,分析两译本不同的原因以及译者的文化身份对译者翻译倾向与翻译选择的影响。译者的文化身份主要包括国籍以及社会历史身份。研究发现,第一,杨译本侧重异化以传播中国文化;霍译本侧重归化以保证对原文的忠实。其次,由于两位译者的家庭背景、教育背景、文化倾向不同,因此在选择翻译策略的过程中文化价值取向也不同。
关键词:译者文化身份;《红楼梦》;中医药文化;对比研究;翻译选择
一、概述
中医药学在我国拥有长达两千多年的发展历程,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珍宝。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内容涉及饮食、服饰、花草、诗词曲赋等方方面面,也蕴含着丰富的中医药文化。在众多《红楼梦》英译本中,英国著名汉学家大卫·霍克斯译的版本以及杨宪益夫妇译的版本是目前最精确完整的两个译本。近几十年国内外对《红楼梦》的英译研究经久不衰。但是有关《红楼梦》中医药文化翻译的研究缺乏系统性和规范性(王珊珊,翟书娟,2017)。
杨译本和霍译本由于译者文化身份的差异性一直备受关注,成为学界重点研究的对象。两种译本中如何处理文化翻译,采取了怎样翻译策略和方法,成为《红楼梦》英译研究工作者不断挖掘的研究课题。本文基于译者文化身份理论对杨译本和霍译本的中医药文化翻译进行对比研究,从翻译策略和方法上探究两译本在翻译中医药文化上的差异,进而总结二者差异的原因以及译者的文化身份对译者翻译倾向与翻译选择的影响。
二、译者文化身份
译者文化身份是一个多维且复杂的概念,个人与社会的辩证关系是通过文化身份的建构而产生的(周领顺,2021)。译者文化身份主要包括两个方面:第一,译者的国籍。首先,译者的文化体系将政治观点和意识形态融入到自己的人格中。具有相同民族身份的译者的政治观点和意识形态更可能是相似的。因此,译者在翻译外国文化文本时会遇到理解上的困难,他们可能会误解原文,从而影响翻译结果。此外,译者的国籍也会影响翻译过程以及译者的翻译策略。第二,社会历史因素。文学翻译不仅强调原文和作者,而且涉及政治、社会经济和历史等方面。因此,译者的社会历史身份会影响其認知,进而影响其翻译判断。
三、《红楼梦》中医药文化翻译对比分析
通过对比分析大卫·霍克斯译的版本以及杨宪益夫妇的《红楼梦》英译版中中医药文化的翻译策略和方法,我们可以看出译者的文化身份对翻译的影响。
(一)翻译方法
1.直译
例1:原文:八珍益母丸(第二十八回)
杨译:Eight-treasure-leonurus pills
霍译:Eight Gem Motherwort Pills
杨译本把“益母草”用拉丁语表示,采取直译,译为“Eight-treasure-leonurus pills”,意为“八种宝物益母草丸”。霍译本用英语“motherwort”表示“益母草”,直译为“Eight Gem Motherwort Pills”,意为“八种珍宝益母草丸”。他们两人的译文均容易造成误解,让读者以为此药是由八种益母草制成的。根据此药的真正含义,八珍益母丸可翻译成“Leonurus Pills with Eight Precious Ingredients”,回译为用“八种珍贵成分加益母草制成的药丸”,基本能表达原文的含义,且简洁清晰。
意译
例2:原文:……急火攻心,血不归经。(第十三回)
杨译:……A hot humour seized on my heart and stopped the normal flow of blood.
霍译:……a sudden rush of fire to the heart prevents the blood from getting back into the right channels.
“急火攻心,血不归经”是中医里的病症名。根据中医学知识,在人的心绪受到突然的刺激时,血液循环会受到干扰,严重时则会引起吐血、出鼻血等病理现象,但这只是一时的现象,与虚劳损伤引起的吐血不同。所以杨译本将其意译为“A hot humor seized on my heart and stopped the normal flow of blood”。此处霍译本将“急火”较为生硬地翻译成了“rush of fire”,与原文表达的意思不一样,偏离了原本文化的含义。
2.音译
例3:原文:天地间都赋阴阳二气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变万化,都是阴阳顺逆。(第三十一回)
杨译:All things between heaven and earth are born from the dual principles yin and yang. So whether good or bad, weird or wonderful, everything that comes into being depends on the favourable or unfavourable influence of these two forces.
霍译:Everything in the world is moulded by the forces of Yin and Yang. That means that, besides the normal, the abnormal, the peculiar, the freakish—in fact all the thousands and thousands of different variations we find in things—are caused by different combinations of Yin and Yang.
“阴”、“阳”是中医理论中的一对基本概念,原指自然界中两种相互依存、相互制约、此消彼长、运动变化的力量或状态,后被引入中医领域,用来说明人体的组织结构、生理功能和病理变化。由于同“气”一样,它们在西方文化中并没有对应词,各种意译也不能准确阐释其涵义,故一般将其音译为“Yin”和“Yang”,既保留了中国文化特色,也被广泛认可。所以这里杨、霍译本都采用音译的方法。
(二)翻译策略
杨译本在处理中医药文化的翻译时,整体体现异化的倾向。这种翻译策略以向目标语文化靠拢为目的,丢失源语本有的文化特色,但是它让英文读者更加容易接受译文的内容,读者可以通顺完整地理解原著内容。而霍克斯作为一个汉学研究者,他对书里的内容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因此他追求将原文内容的充分翻译表达出来,即“把一切都译出来”。但他也认识到中西方语言和文化的不同,在过程中会刻意采用直译的方法去保留某些文化特色词汇,体现了归化的翻译方法。
例4:原文:替夫人奶奶们道喜,姐儿发热是见喜了,并非别病。(第二十一回)
杨译:I am happy to inform Her Ladyship and Madam Lian that the little girl’s fever is simply due to smallpox.
霍譯:Convey my congratulations to Her Ladyship and MrsLian — the doctor’s diagnosis was couched in the strange language which custom decrees in such cases—‘I am happy to inform them that the little girl’s sickness is the small-pox!’
文中王熙凤的女儿巧姐患了痘疹,医生却向王夫人和熙凤道喜,说是“见喜”了。这痘疹便是民间常说的麻疹、天花。曹雪芹熟悉民间医俗,如小孩患了痘疹为“见喜”,医生要讳疾说“道喜”,若有惊无险则为“顺”。因此,译文中杨氏直接译为天花,并且文中直接用了“happy”一词。即体现出杨译本使用了异化的翻译策略。再看霍克斯的译文,霍氏显然对此民间医俗有所了解,并在文中对这一文化语境进行的注解(the doctor’s diagnosis was couched in the strange language which custom decrees in such cases),明确说明了医生的奇怪言行正是出于这样一种疾病文化风俗。这样一解释恰恰解释了译文读者的疑惑,有利于读者了解中国特有的疾病文化,体现出霍译本的归化译法。
四、译者文化身份的解读
(一)家庭背景方面
杨宪益出生于中国天津传统的民族资产阶级家庭,英国汉学家戴乃迭女士是他的妻子。霍克斯出生在英国东伦敦。新中国成立后,霍克斯带着女友来到中国,两人在北京结婚。他们的婚姻都属于中西合璧,在翻译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二)教育背景
杨宪益起初接受的中国古代富裕家庭孩子的私塾式教育方式,后被伦敦会众传教士创办的天津英中学院学习英语、文学和世界历史,阅读了大量西方文学名著,对西方文化有着深厚的知识基础。之后他在牛津默顿学院学习,致力于研究古代和现代欧洲文化。1940年回国后,杨宪益在高校从事英语教学、翻译、编辑等工作,在此期间同妻子戴乃迭翻译了《红楼梦》、《学者》、《鲁迅选集》等众多中国经典作品。
大卫·霍克斯学习过古典文学、拉丁文和希腊文,在北京大学学过中文;从1959到1971,他是牛津大学的中文教授,对中国文化有着极深的造诣。1959年便发表了《楚辞》英文版。霍克斯精通红学,所译的《红楼梦》是第一个《红楼梦》英文全译本。
(三)国籍
由于不同国家信仰和价值观的差异,译者的国籍必然会影响其文化态度,进而在一定程度上决定译者的翻译策略。一般来说,译者先设定目标群体作为受众,当涉及到蕴含强大文化系统的文本时,译者会将自身的文化意识形态或对源语言的认知强加给目标受众,因此,在翻译中也会采用异化翻译(冯全功,2019)。
综上所述,杨宪益成长于战争时期,伴随着中国政局的动荡,经历了许多波折。也就是说,成长于东西方意识形态并存的时代,杨宪益的文化身份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然而,杨宪益的东方文化身份对他起着主导作用,因为他本质上是一个中国人,虽然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但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中国。而霍克斯无疑主要是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因为他是一个英国人。
五、结语
本文通过对比霍克斯和杨宪益的《红楼梦》英译本,结合译者文化身份理论,探讨了两译本不同的原因以及译者的文化身份对译者翻译倾向与翻译选择的影响。研究发现,第一,杨译本侧重异化以传播中国文化;霍译本侧重归化以保证对原文的忠实。其次,由于两位译者的家庭背景、教育背景、文化倾向不同,因此在选择翻译策略的过程中文化价值取向也不同。
参考文献:
[1]Cao Xueqin, Gao E.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VolumeⅠ[M]. Trans. Yang Hsien-Yi and Gladys Yang.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Press,1995.
[2]HAWKES D. The Story of the Stone[M]. England: Penguin Press,1982.
[3]王珊珊,翟书娟.从生态翻译学视角解读霍克斯《红楼梦》英译本中的中医药文化翻译[J].亚太传统医药,2017,13(20):19-21.
[4]周领顺.译者行为研究方法论[J].外语教学,2021,42(01):87-93.
作者简介:
杨维维(1999.4),女,汉族,江苏常州人,徐州工程学院,英语本科,学生;
郭姗姗(1981.5),女,汉族,河南洛阳人,学历:研究生,职称:副教授,从事跨文化交际、话语对比分析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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