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8-31
◎王晓寅
3万个塑料袋的500年国家熬不过塑料袋
◎王晓寅
艺术家用塑料袋做的面具在上海展览
比利时女艺术家海蒂·芙欧特
塑料袋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占据我们的双手、橱柜和垃圾堆。一个塑料袋,也许只会被使用一次,也许使用时间只有几十分钟或几小时,之后就被丢弃和遗忘。但这种易被忽略的一次性消费品,却有着我们难以企及的寿命——据估计,一个塑料袋要完全降解,大约需要100年到500年。
恰恰是这几小时和500年的强烈对比,给了比利时女艺术家海蒂·芙欧特(Heidi Voet)创作灵感,她用超过3万个塑料袋编织出国旗、雕塑和面具,以其为媒介,重访人类文明过去500年的重要历史。
今年5月29日~7月10日,芙欧特在上海BANK工作室展出了这组名为《500年》的作品。展厅的主要空间被彩色塑料袋悉心编织成的国旗占据,而它们代表的国家——比如大清国、也门穆塔瓦基利亚王国、琉球王国等——如今都已不复存在。在相当于一次性塑料袋生命周期的500年间,大陆板块的变动微乎其微,但在它之上建立的政权历经更迭,无数的国家成立、瓦解、变革、重组。许多人往往认为战争和冲突的历史是由民族主义贯穿的,而芙欧特恰恰想用这些塑料袋制成的旗帜,揭示所谓的民族主义短暂无常的本质。
“有些国家政权只存在了40年,有些延续了300年,但没有一个存在时间能超过一只塑料袋,这很讽刺,同时也令人不安。”芙欧特告诉中国媒体。
陈列在旗帜之间的,是一系列同样由塑料袋编织成、放置在木质支架上的面具,它们带有很强的土著部落色彩。芙欧特说:“(除了消失国家的国旗)我也在寻找另一种物件、图像,来体现这种变迁和更替。于是我想到了部落面具。”
她解释道,塑料袋如同皮肤,包裹着其中的物品,改变它们的角色,将它们转移到不同地点——从可供消费到被消费,从商店到家里。而传统部落面具则经常被用于标志状态更替的仪式,如成人礼和葬礼。面具赋予佩戴者新的身份,让他们得以展示超越社会成见的行为。
芙欧特不断在精神上将历史性与平凡、普世与个人相融合,她的作品常常体现着对“变化”的思考:她用塑料袋强调世事无常;用交换了果皮的不同水果,表现渴望成为他人、同化、融入现有规则的幻想;用印有民国美女的杂志做成花束,演绎被时间定格却依旧会凋零的美……
如今定居上海的芙欧特,最为国人熟知的作品要属《6害怕7吗》(Is six afraid of seven)。这一大型装置作品是一块由成百上千的廉价塑料手表铺成的地毯,现在被放在上海市中心某著名商场与地铁衔接的走廊中,每天有数万人从上面经过。
“廉价手表象征着戴过它们的不同个体,或是时间流逝的一种积累。”芙欧特说,“每当这件作品到新的地方展出,我们都会将手表调到与当地时间一致,精确到分秒。所以当展览开始时,所有手表的时间都是相同的,但偏差会逐渐产生,每只表都按自己的方式和节奏在走,就好像时间在失控,我们却无法控制。”
用塑料袋编织而成的国旗,它们所代表的国家已经消失,政权存在时间比不上一个塑料袋降解的时间。
芙欧特1972年出生于比利时,是最受推崇的当代女艺术家之一,目前主要在布鲁塞尔和上海两地开展艺术实践。
芙欧特与中国有着不解之缘,当2006年第一次来北京参加视觉艺术节时,她就对中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觉得处处充满了新奇。此后再有机会来上海工作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说:“我常常运用在中国找到的物件进行创作。作为一个外国人,我认为独特的一点是,你会用不一样的眼光观察周围的环境,打量每天看到的一切。”
塑料袋艺术品
《500年》系列作品使用的塑料袋,就是她在中国收集的,有些是自己购物时留下的,也有朋友帮忙找的废弃塑料袋,而更多的是她从淘宝网上直接买的。
芙欧特最终选择在上海定居,她嫁给了同为艺术家的台湾丈夫,生了一对漂亮的龙凤胎。
为何会在这里落脚?接受美国耶鲁大学校园广播台采访时,芙欧特说,正是因为“变化”。虽然她坦言,中国的艺术环境尚不如欧洲成熟,但这里每天都在改变,都有惊喜。“相比上海,我的国家更像是一个小城镇,文化相对比较单一,而中国则要巨大得多。”她告诉记者,“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人,文化也非常多元,每一种之间又都有巨大的差异,简直就像无数个不同的比利时组合在一起。”身在巨大的群体中,作为其中的一员,带给芙欧特惊喜,这也是她从前没有经历过的。
《500年》展览的面具和服装
塑料袋编织的大清国国旗
编织细节
《500年》系列作品使用的塑料袋是艺术家在中国收集的,不够部分从淘宝网上购买。
芙欧特说,在欧洲,艺术很孤立,人们习惯去博物馆、美术馆观看艺术,它们被摆放在洁净的白盒子里,显得高高在上。而在上海,一切都不一样了。欧洲人从未想过,要在商场里办艺术展览。但在这里,艺术展览被放在大商场的底楼,让逛商场的人随时可以看到。这种近距离和参与感,让她作为艺术家感到非常惊奇。
在2013年底的上海当代艺术馆展览中,芙欧特的装置作品《派对开始了》(The party has started)被放置在展厅中,她要求工作人员每隔一小时将一些碎报纸洒向空中,模仿西方派对中,人们抛洒五彩纸屑的场景。但不同的是,这些报纸碎全部来自中国的报刊杂志,上面刊载的大部分是“不那么正面”的消息,比如环境污染和灾难。当这些新闻在空中飘洒,代表着一种遗忘的姿态——这些新闻在被制造的过程中,就已经消散、被遗忘了。
她曾经在其他国家做过这个展览,观众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如同他们观看其他传统形式的艺术作品那样保持距离;而上海的观众则开始学着工作人员的样子往空中抛洒这些纸片。芙欧特觉得这种意料之外的反应很有趣,她以前从未设想过这样的参与角度。
对芙欧特来说,喜欢上海的理由还有:在这里,各种想法都更容易被实现。在欧洲,人们不喜欢变化,任何决定都要通过漫长的商议才能推进,大多数时候是不了了之。而在这里,人们愿意尝试,这种新鲜感正是她作为艺术家所看中的。当然,中国的艺术市场现在还不够大,外国人的作品也更难找到买家。
本栏目责编/廖素冰 houlai@vip.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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