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张司钰
尽管还是在做技术,但在新工作中,韦力得到了更多的发挥空间。(图片/赵炎雄)
“我一直是个程序员,写代码的。”不管前东家们给自己加多少前缀:软件开发、中后台开发……韦力清楚地知道自己工作的本质是什么。
自2016年大学毕业到2021年年末,韦力始终待在技术“大厂”,这是他从大学毕业就定下的职业规划——去行业里最好的公司深造技术。他先后在华为、蚂蚁金服工作了两年,之后,从北京南下深圳,成为腾讯视频的一员。
之所以坚持去大厂,韦力有自己的考量,一方面大公司能提供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的薪酬,这对于任何年轻人来讲都是最直接的吸引力,另一方面大厂能接触到的项目和资源,都是其他小公司无法比拟的,在这里可以获得更快的成长,以及简历背书。
抱着这样的想法,韦力在过去6年始终是学习的积极分子。他保持着每两年就换一家公司的频率,并且总能快速适应新的团队。韦力过去参与过的项目服务过超过3亿的客户,他知道这是“大厂”的资源,和自己并没有太大关系,而在工作过程中所收获的,才是内化到他自己身上的东西,比如在遇到疑难问题时,优秀的团队总能找到开阔的“解题”思路。
不过,随着经济环境下行,互联网行业的发展也进入了瓶颈期。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工作中产生了大量无意义的内耗。很多时候,一个产品定位不清,效果不好,肉眼可见难以成功,但管理层还是会出于一些原因继续推动,这就导致像韦力这样的执行者做了许多无用功,自然也没什么业绩。韦力和同事会把这种需求称为“老板需求”,以区别于市场需求,这样的工作做久了,韦力感到整个人都很丧,工作提不起劲,效率也变差了,本质上他还是抵触这种无意义的内耗。员工之间的内卷也变得越来越严重,“很多老员工白天不怎么积极,一到下午6点就开始疯狂工作,比谁走得更晚,导致我这样白天干完活的人不能一走了之,否则会影响后面的绩效评定。”
所以决定离开的那一刻,并没有什么导火索,韦力知道,这一刻总会到来,这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只是,离开了腾讯,下一步往哪走?还去大厂吗?他考虑了很久。
2021年11月,韦力在吉林松花湖享受久违的滑雪的快乐。(图片/采访对象提供)
韦力是一个滑雪爱好者,也因此结识了不少滑雪俱乐部的朋友,其中有人经营着自己的小店,有人辞职做起了自媒体博主,“听他们讲自己的经历,才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么有意思。”他回顾了一下自己毕业后的生活,几乎一直被工作占满,导致没有时间能够好好生活,发展兴趣,甚至也很少会认真思考自己的职业发展,大厂的员工就像一个巨大引擎里的小齿轮,只能不断被带动着往前跑。
在和几个猎头以及行业内朋友交流之后,韦力知道自己的简历在人才市场还是有很大竞争力的。于是他休整半年,做了过去6年里想做但没空做的事情,比如近视手术,以及到处走走看看。
韦力觉得这半年的停顿让他有了重新出发的能量,也让他重新排列了自己择业时各项因素的先后顺序。高薪不再是首要目标,稳定、感兴趣、能学到东西以及能在工作中获得愉悦感成了必备因素。“我希望通过工作来让自己的未来变得更好,有更多的发展机会。”韦力希望能把职场这条路越走越宽。2022年4月,在几个offer里,他选择了一家金融行业的国有企业,担任软件开发的工作。
新公司里,员工不需要担心裁员的风险,也不需要通过“表演”加班加剧内卷,尽管工资和在“大厂”时存在差距,但韦力觉得,在这里,公司更把员工当自己人。“经常会公费让我们去参加行业内的付费培训,这种学习的机会对自己提升很大,还能结识行业大拿。”韦力对目前的国企工作很满意。
当然,尽管工种不变,依然是程序员,韦力发现国企和“大厂”还是有很大区别。在互联网公司时,像他这样的程序员有很多,每个人都像是一颗螺丝钉,负责的只是整个大产品逻辑框架下的一小部分工作,对于整个项目是缺少整体概念的。而在现在的工作里,他更像是一个项目经理,“没有人教你怎么做,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参考业界经验、找供应商,或者项目外包,我成了唯一负责人。”这促使韦力需要站在整个项目统筹的视角去思考和分辨。
国企的项目周期也要长得多。韦力记得之前在互联网公司,产品迭代要求高,差不多半个月里就要完成代码开发、测试以及上线,但国企的项目首先是为了维护稳定,其次才是拓展创新,因此项目周期更长,有时候可以有一年时间来打磨。这种松弛的节奏给了韦力很多个人空间,下班后,他可以读书,和业内的朋友交流,掌握行业的最新动向。技术迭代是程序员的必修课,认知更新也同样重要。
当然,在国企工作的半年多时间里,韦力也着实感受到了一些国企的弊端。最明顯的差异在于流程的复杂,互联网公司大多是扁平管理,企业内部设有向上反馈的机制且反馈比较及时。但在国企,申请一个资源要经过五六个审批者,一套流程走下来至少要花上一两天。这也教会了他不同于以往的办事技巧,“人情关系”在国企所发挥的作用要比在“大厂”重要得多。
当然,所有的事物都有两面性,在韦力看来,国企工作的优缺点都很明显,这也是他在选择国企之前就预料到的。如何选择,不光取决于个人的职业规划,更重要的是对未来的人生规划,当工作和生活的界限越来越模糊,选择什么样的工作也决定了未来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对韦力来说,他希望30岁以后的自己,不需要再为裁员担心,能在工作之余享受生活,而不是迷失在工作中,那么稳定的国企无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如果说公司人和公司之间注定会有一场“权力的博弈”,韦力希望自己能拥有最终的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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