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空荡的街道,陌生的上海。
我是3月15日接到公司通知的,领导说现在疫情导致工地没法开工,先给我们找个活干,去支持防疫,就是会辛苦一点。我考虑了几分钟,当时已经十多天没事做了,很难熬,就和其他10位同事一起过来 了。
来之前我们都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要听街道安排。我们拉了个群,有个小队长负责给我们派活。我的第一个任务是看守杨浦区五角场街道政通路上一个小区的“小阳楼”,3月15日晚上这栋楼有阳性病例被拉走,3月16日早晨我们就上岗了。那会儿的政策是“7+7”,第一个7天严格居家,第二个7天实行社区健康管理,我和另一个同事两个人一起守了7天,看着居民不让他们出楼,帮他们把外卖和快递从小区门口拿进来。这栋楼解封后,我还去了附近万达广场周边小区、复旦大学家属区等地方,基本上把杨浦区的街道守了个遍。
我没想到一出来就是一个多月,当时什么都没收拾,穿了件衣服就出来了,还以为中途可以回去拿。但刚出去那天晚上我自己住的小区就封了,回不去。后来洗漱用品都是在还营业的小店买的。
4月开始,街道陆续给居民发放物资,我们则帮着卸货、搬运。能看出来,不同街道之间差异很大。好一点的街道,物资更多更好,有菜、有肉、有牛奶,还有国外援助的物资,给我们准备的伙食也好;还待过一个街道,六天六夜没地方洗澡;有的街道连帐篷都没有,只给我们一个小板凳。后来换到新小区,居委办公室就挪给我们住,有床睡,能洗澡,这样一天下来我们能好受很多。
搬运物资是特保人员安明星的日常工作之一。
我们“特保”并不算社区工作人员,但经常要和居民打交道。基层有挺多烦心事的,我遇到过一个本地年轻人,可能是憋久了,特想硬闯出去。我拦着他,他就说我是外地人,不如回农村种地,说得我心很凉,在上海这座城市待了两年,我从未觉得大家的距离如此遥远。但大多数人都很理解我们,也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中间有几天下雨,还有大姐给我送暖水袋、零食,特别暖心。
不同街道居委会的负责程度很不同,有的居委积极响应封控楼里居民的要求,拿外卖、配药,能解决的都尽力帮着解决。有几个居委会电话都打不通,什么事都不管,就连给居民发抗原检测盒都不愿意去,可能是怕进到封控楼里被感染吧。
这段时间年轻人应该还好,有些家里只有老年人的真不好说。我遇到过一户,保姆阳性被转运了,家里只剩下老奶奶和瘫痪的老爷爷,老人家自己做不了饭,相当于保姆一走,这个家里的“生命线”就断了。楼里其他居民觉得两个老人都是密接,让居委会把他们转移到方舱,但方舱不收高龄人员。居民不同意,一定要居委把老人转走,最后没办法只能打120。救护车来的时候,只有司机一个人,老爷爷在床上隔离服都穿不了,就叫我们上去帮忙。救护车在下面等了四十多分钟,我们才把老爷爷推下来。要问我怕不怕,我当然也怕,后来隔半小時做一次抗原,一直是阴性的我才放 心。
对病毒的恐惧是人之常情,说实话我第一次穿上防护服的时候心里是挺怕的,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后来我也知道这个病毒虽然传染性强,但毒性变弱了,我看到很多无症状感染者转运后,一周也就回来了。
自从上海封控升级后,需要守的楼栋越来越多,防护服也开始紧缺。最早我们半天换一套,现在只能一天换一套。人也不够,有些劳务中介公司会介绍人过来,但总体还是缺人缺物资。
这一个月感觉挺像做梦的,城市突然就停下来了。我是2020年来的上海,以前觉得这是个大都市,车水马龙,周末经常去逛街、去酒吧消遣一下。现在街上几乎没有人,店也不开。有时候我骑个小黄车去拿物资,能喘口气,比关在楼里的人自由一点点。
但其实外面的世界也不是从前那个样子了,想买的东西买不到,想吃的东西吃不到。我是陕西人,等疫情稳定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想吃碗面,然后回到自己正常的工作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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