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崔鹏
2017年,那些经济上棘手的问题几乎没有一件得到解决。但在这一年人类显示出了相对理性的那一面,市场在迅速自愈,全球主要经济体都出现相对复苏的迹象。
至于那些复杂的问题,就那样吧,它们也许从来没有被完全解决过。像罗纳德·里根说的:人类不是解决问题的,他们本身才是问题。
2017年应该是从喧闹声中开始的。这种喧闹源自于2016年,那一年的黑天鹅事件太多了。2017年,大家都在等待世界变得更加不可思议。很多市场评论者提醒人们,2017年会不会是又一个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又一个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1987年(黑色星期一),或者它们都会来。
一切令人不安的关键要素来自全球最大的经济体—美国。特立独行的特朗普当选总统会杀死市场吗?这种担心并非无依据。
在保守的自由市场主义者看来,特朗普的经济政策导向伤害了全球商业比较优势系统运行。但相比之下,资本市场的参与者们似乎更厌倦建制派政客们庸腐因循的作风,而那位新总统的一些做法却被看成是迎面吹来的一股清新改革之风。华尔街从2016年年底就开始对这种清新风气予以响应:股票市场不断攀升新高度,而债券市场也未见崩溃性的翻转,美元指数在2017年年初迅速攀升。
但这种来自市场的欣赏并没有坚持太久,人们很快就意识到,特朗普及其团队在推动自己想法实施的能力上有问题。他不善于和美国国会打交道;而自己主导的政策体系内的逻辑和具体政策执行的可能性也没有一个比较严格的论证。这套东西给人的感觉是混乱、随机。
市场对特朗普改革的质疑可以从美元指数的下降曲线看出来。在2017年1月美元指数曾经达到103以上,在市场逐渐怀疑的9月,这个指数曾经跌到91左右。
当然,美元指数的过山车走势,并不全是市场对美国政府执政能力的怀疑导致的,这里还有欧盟和欧元转危为安所起到的效果。
在2017年年初,由于英国脱欧公投的影响,欧洲经济的稳定都受到了怀疑。如果欧洲被民粹主义占领,本地优先的理念将蔓延到整个欧洲,欧元能否继续存在则成了问题。很多市场参与者为了避险,会选择买入美元卖出欧元。
欧盟最重要的基石国家是德国,但在整个欧盟的稳定上起到决定作用的是法国。2017年,这两个国家都举行了大选。
在法国大选初期,中右翼总统候选人弗朗索瓦·菲永处于毫无争议的领先地位,但是忽然爆出了菲永的太太和子女组团吃政府空饷的事,之后极右党派国民阵线候选人玛丽娜·勒庞开始在民调中领先。法国大选的状况真的像极了2016年美国大选。
对欧洲来说,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勒庞被称为欧洲女特朗普,她虽然不像她的父亲那样具有法西斯色彩,但也是个行事极端的民粹主义者。如果她当选,则会考虑退出欧盟的问题。作为第二大国,法国退出欧盟,德国在欧盟阵营内则失去了支持,哪种情况都足以让全球经济出现剧烈颠簸。但3月之后,事情又有了变化,中间派的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后来居上。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青年政治家开始稳居法国选民民调首位,并最终在两轮选举中战胜了勒庞。马克龙当选后,很多人很快就把兴趣点放在了和他年龄存在巨大差距的妻子上。实际上,全欧洲甚至全球都应该感谢法国人做出了理性的选择。
虽然之后在德国大选中获胜的联盟党主席安格拉·默克尔在组成多数党联盟上遇到了一些问题,但老道的默克尔智慧变通地解决了这个问题。穩定的欧洲并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动了。
而欧盟得到稳定之后,市场对欧元贬值的预期减弱,流动资金开始买入欧元卖出美元,这也造成美元指数自四五月以来持续下跌。
在2017年年底美元指数得到反弹,这种趋势很可能将维持到2018年。这并不是美元走强,而是欧元和日元需要变得更弱。欧洲央行行长马里奥·德拉基和连任日本央行行长的黑田东彦表示,他们将继续实行QE级别的货币投放,弱势货币有利于这两个经济体的输出通缩。
在2017年的一个奇怪现象是低通胀,当然这里指的是几个主要大经济体而不包括一些个别的新兴市场地区,比如委内瑞拉或者埃及。
为什么说现在呈现低通货膨胀是有点奇怪的现象呢?因为几个主要经济体在前些年都进行了各种样式的量化宽松(QE)。由于各个经济体财政货币管理程序不同,QE有美国版、欧洲版、日本版……不管各种版本怎么变化,它们的目的是一样的,经济管理者向市场中注入超多的流动性使经济不至于那么糟。而注入了如此多的流动性,几个主要经济体却都呈现低通胀。那通胀哪去了?一个原因是钱卡在了商业银行系统中。这些保守的银行家摆明了是极度风险厌恶者,在看到实体经济投资并不理想的时候他们宁愿承受确定的损失(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对商业银行的利率都是负的)也不愿冒风险。
但是相信随着经济复苏,在2018年全球主要经济体的通胀率有上升的可能。而通胀率上升对于欧洲和日本来说是相对有利的。对于美国和中国,通胀率上涨较快会制造新的利率两难。
在后QE时代的2018年,主要经济体央行对于货币政策似乎达成了一致,美国和中国谨慎地收紧流动性,央行缩减自身资产负债表。经济状况一旦出现反复,政府又会重新增大流动性水平。而欧洲和日本紧随其后,在2018年乃至以后的一段时间大家的套路会非常类 似。
主要的新兴市场地区经济体在2017年也出现了恢复性增长,其中改善明显的是俄罗斯和印度。而在另一些市场制度更缺乏弹性的地区,经济则出现了恶化。
华尔街传奇投资家巴顿·比格斯在1995年预期新兴市场将出现的投资风险时总结了3条:1.自由市场规则在新兴市场失败;2.强周期性的墨西哥模式被证明是最值得遵循的道路;3.在弱规则情况下,极端思想流行会造成破坏性事件。这些问题现在来看,似乎仍然困扰着新兴市场地区的经济体。
而2018年,新兴市场地区经济体的发展风险恐怕会再加大,这些地区的经济决策层需要更加谨慎地应对。资本市场出现剧烈波动的可能性也将变大。这有点像玩轮盘赌,第一下扣动扳机没有子弹射出(2017年),第二次扣动扳机子弹射出的概率就大多了,哪一年不是呢?
在2017年人们谈论的时髦概念中多了一个“灰犀牛”,而可怕的是人们对它已经习惯了。在2018年不论是灰犀牛还是黑天鹅,它们出现的概率应该是更大了。2018年将会是一个风险和机遇并存的年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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