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陆云霏
2016年11月的第一个周末,四五百个年轻人聚集在上海的金钟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捏泡泡、抖腿、对视、弹空气吉他、吃干脆面、从1写到500、撕果冻皮、吹泡泡、啃苹果皮……干的都是所谓的“无聊”事情。
这场被极有“自知之明”地命名为“无意义大赛”的活动,由Someet发起,且被赋予了反讽的意味,“你觉得这些事情毫无意义,那你的生活有意义吗?”
对《第一财经周刊》说这话的是Someet的创始人兼CEO白惠泽。2014年年底,他与联合创始人李东哲(随易)和于陆一起创立了这个品牌,将它定义为“青年自发兴趣活动平台”,由青年用户自己发起活动,围绕共同的兴趣在真实生活中相聚。
他举了一个实际发生过的例子。一个吃遍全球泡面的姑娘希望与同好分享她的“美味清单”,就在Someet的微信公众号上填写了一份发起活动的申请表。审核通过之后,泡面分享会出现在了当周的活动列表中等待报名,当参与者的数量达到预设,大家就在约好的时间地点共同分享吃泡面的乐趣了。
这种看起来似乎有些“荒诞”的活动在Someet上并非个案,比如“麻小(麻辣小龙虾)爱好者交流会”,比如一起去景山公园折纸飞机,又或者就像参加“无意义大赛”的年轻人一样,聚在一起捏个泡泡。
无关价值,无关技能,在这里,“兴趣”成为所有事情发生的核心。在接受《第一财经周刊》的采访时,白惠泽也不止一次地强调“兴趣驱动”在Someet价值观里的重要地位,“‘青年自发对产品的覆盖面提供了可能性,‘兴趣提供了人和人之间更好匹配的可能性”。
创立将近两年以后,已经有五六千场活动借由Someet在北上广三地落地,类别包含手工、沙龙、观影、行为艺术等等各种,规模则限制在2到25人之间。在官方介绍中,这些参与者被形容为“一二线城市中,23岁至33岁之间,具有互联网基因、爱探索、爱尝鲜,追求品质、注重体验的‘斜杠一代”。
在极客公园担任活动产品经理的汤智丰已经在Someet上发起了7次活动,作为一个“在活动领域身经百战”的专业人士,汤智丰表示对于他来说Someet最大的价值是能够快速寻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因为自己是个电影爱好者,汤智丰发起的7次活动中有4次是观影,“有些电影一个人看和一群人看还是有差异的。”在接受《第一财经周刊》的采访时,他举了自己发起的《路边野餐》观影活动的例子,“来了大概六七个人吧,看完之后,大家讨论了近两个小时,涉及了电影的很多细节,以及想表达的东西。在场还有一个制片人,他给我们讲了很多导演的价值观对这部电影的影响,对我来讲是一个之前没想过的角度。”
但即使是基于相同的兴趣,这毕竟还是一个陌生人的聚会。为了让交流能够快速又真实地发生,Someet还为活动发起人研发了一套用来“破冰”的卡牌游戏UGA。每一张卡牌上都有一个问题,或用来发散思维、分享知识,或用来审视自我、探索世界,通过交流卡牌上的问题,让参与者彼此认识。
在白惠泽看来,发起人为Someet扩大辐射面带来了可能,而Someet也应当为他们提供支持,除了研发用来“破冰”的卡牌游戏,Someet还有一个兼职的PMA(Product Manager of Activities,即活动产品经理)团队,在发起人首次发起活动的时候,这些有经验的活动组织者会到现场帮助他们完成活动的执行。
而为了让发起人能够寻找到高质量的参与者,Someet还有一套信誉机制。参与者迟到或是爽约会被“记牌”,累计到一定张数就会被“拉黑”,作为参照,这些信誉标签影响着活动发起人对于参与者的挑选。
涉及到活动组织和参与费用的部分,Someet也有一套一直在完善中的机制。Someet的市场总监何文悦告诉《第一财经周刊》,在平台搭建初期,发起活动所产生的场地、材料等费用都是在活动现场由活动的参与者以AA的形式支付。从去年年底开始,Someet上线了自行开发的支付系统,参与者在报名时即支付相应的费用给平台,由平台在次周结算给发起人。
Someet也会参与定价。在活动发布前,专门负责活动对接的部门会充分了解活动的潜在成本,然后制定出合理的价格,由参与者们共同分担。“我们对于活动收费的逻辑是普通的发起人根据成本收费,非常优质的发起人可以有一个合理的溢价,因为我们相信非常棒的体验是值得被付费的。”何文悦说。
由供职于公益基金的李盈发起的名为“Ride with books”的系列活动在Someet发布之后,至今已经完成了十多次。这个从2015年6月开始执行的项目,是让参与者们各自带上一本书,在同一个地铁站一起涌入,拿起书,互不交流,只安静地在地铁上看书,希望用这种看起来更像是行为艺术的方式去感染身边的人。
为了让Ride with books辐射更广,李盈选择了在Someet上将这个项目“开源”,公开这套活动的执行方案,让各地有兴趣的人去发起执行。现在,一共有400多人参与过这个项目,这些参与者组成了一个稳定的阅读社群,其中的活跃者还在频繁地参与活动。
与之相似,“无意义大赛”也选择了“开源”。比赛项目、执行流程、各種物料的采买资讯以及可以更改字体和内容的海报设计稿,一起做成了工具包,无偿提供给任何想要做同类型活动的人。
虽然承担着发起活动的平台功能,Someet却很少自己主办大规模的线下活动,在上海、广州、北京举办的3场“无意义大赛”承担的更多还是品牌推广的功能。在Someet,只有用户才是最主要的活动组织者。因此,尽管外界通常会认为品牌合作是最便捷的盈利方式,但团队目前还不想做太多对用户没有价值的事,最后选择把会员制作为目前最基础的商业模式。
在2016年9月20日决定开启会员制的一篇微信推送中,Someet把这份向活动参与者收取的费用归类为“内容付费”—“Someet社区上的活动属于‘内容,而且是经过团队精心审核、筛选、编辑等流程之后产生的‘优质内容,而消费其内容的方式就是报名了”。
Someet的會员制先在北京市场做了试点,定价分三个月、半年和全年3档,会费从49元至999元不等。截至目前,十几万用户中有超过2000人付费成为了会员。和大部分初初开启内容付费的行业一致,“比例很低,离目标很远,”白惠泽表示,“但钱只是表征,用户付费的逻辑是认同你的价值。”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套高效的变现模式。成立至今,Someet的小团队一直靠着2015年7月从云天使基金拿到的百万元级别的天使轮融资在积累用户。在Someet的公众号曾经发布的一则招聘启事里,随易提到了Ride with books活动,尽管已经开展了一年,但比起当时正在流行新世相策划的“地铁丢书”,它的影响力实在小了许多。这也让白惠泽思考起“传播”的问题:如何让有这些意思的活动被更多人看到。
2016年12月中旬,在北京即将迎来第一场冬雪前,Someet发起了一个名为“愿望试管”的计划,将500根放有愿望的试管藏在北京街头,等待500个陌生人在初雪降临时找到并实现它。初雪日的试验成功之后,一周后的圣诞节,Someet与又滴滴快车和西单大悦城合作了第二场主题为“城市游乐场”的“愿望试管”活动。这一次,超过3000根承载着各色愿望的“试管”被放置在北上广三城的街头,最终有超过1万名年轻人在线下参与了这场活动。
这也是Someet在商业合作上的一次尝试。很显然,在会员制之外,在有了投资人的压力之后,他们必须找到更多盈利的办法和更能持续的成熟的商业模式。
但相比其他创业者,这个团队本身的确略带一点文艺气质。在采访中,白惠泽也显得不那么着急。他认为这是自己会坚持做下去的事情,“作为一个创业项目可能会死,但这件事本身永远不会结束。哪怕变成一个公益项目,规模更小人更少,也不会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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