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学校和国际学校网页图片的多模态对比研究

罗月寒，强 云

（1.香港理工大学英语系，香港九龙 999077；2.合肥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安徽合肥 230601）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全球化步伐的加快，在教育行业产生了一种新型的教育型态：国际学校和国际课程。尽管学界尚未对国际学校的定义达成共识，但目前，较为统一的观点是国际学校提供有别于本土学校的国际课程［1］，国际课程是国际学校的核心与特色［2］。本土学校指由政府出资兴建，实行国内统一课程标准的初等至高等学校。国际学校早年以外籍学生为主要生源，随着其日益深入发展，国际学校逐渐面向本地生源招生，数据显示，国际学校的中国籍学生数量在2011 年达到4300 万。翁丽霞指出：“如今，国际学校70%—80%的学生来自当地家庭，这与20 年前相比发生了很大变化。”［3］国际学校提供了市场所需的课程，是一种教育市场化的体现［4］。

近年来，国际学校和本土学校都通过更新自己的网络主页进行宣传招生。网页的宣传图片成为教育市场化的载体。教育市场化，即教育不仅限于传播传统知识，而同时提供市场所需的宣传，并且关注目标人群的经济能力变化［5］。网页图片的选取反映学校的市场策略，是实现市场化目的的重要方式之一［6］。从多模态意义构建角度来看，构建意义的来源不仅限于文字，还来源于图片［7］，因此多模态图像分析为网页图片的对比研究提供新鲜的视角。纵观相关文献，对网页的多模态研究和教育市场化这一问题的探讨主要集中在大学阶段，中学阶段的网页多模态构建则鲜有触及，更缺乏中学阶段本土学校和国际学校的多模态对比研究。有学者从视觉语法角度对两种类型学校的网页图片进行对比分析，有助于理解中学教育市场化这一现象［8］。本文试图通过实证研究，探讨本土学校和国际学校在网页图片的多模态设计的异同。

一、理论框架

Halliday 提出的系统功能语法表明，语言具有社会属性，语言的社会功能通过概念原功能，人际原功能和语篇原功能实现［9］。Kress 和Van Leeuwen 在此基础上提出视觉语法理论学说，将Halliday 提出的语言的社会符号学扩展到视觉角度［7］。视觉语法理论包括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再现意义指意义参与者与过程之间的相互关系，包括叙述和概念构造，在本文中通过概念性图像和叙事性图像体现。互动意义是观看者与模态所表征的人以及事物之间的关系，表明模态观看者对表征事物所持有的态度。互动意义具体包括“接触，社会距离，态度”［7］139。构图意义指每一个模态在语篇空间对整体或整体中的部分做出限定，由信息值、显著值和取景实现。本文侧重探讨网页图片的多模态互动意义。

二、样本

本文选取上海市10 所中学官网上的首页图片，其中5 所为本土学校，5 所为国际学校。据统计，国内近45.19%的国际学校设立在上海、北京和广东省［4］。上海是国际学校首先建立的城市之一，上海作为取样城市对调研这一课题具有一定代表意义。取样的中学均为排名靠前，生源良好的本土学校和国际学校。鉴于主页上图片繁多，本文取样的图片均为官网首页的新闻图片，每所学校选取4 张图片，共计40 张图片（选取时间为2019年4月10日）。

三、结果讨论

根据Kress 和Van Leeuwen 的视觉语法理论，笔者对选取的40 幅图片进行定量分析。下面分别汇报视觉语法中互动意义中的接触，社会距离和态度图片分类结果，并探讨其构建的网页形象。

（一）互动意义中的接触

Kress and Van Leeuwen 指出，多模态图片中的互动意义由接触、社会距离、态度和情态实现［7］。接触指在视觉交际的过程中，观看者与表征参与者通过目光接触建立的互动关系并可以以有无直接的目光接触作为划分标准，将图片划分为索取类图像或提供类图像。索取类图像中的表征参与者通过凝视与图片观看者之间建立起社会关系，提供类图片则仅仅提供表征事物的信息给图片观看者，无目光接触。本土学校和国际学生的图片互动意义中的接触分类。如表格1 所示：国际学校（52%）较本土学校（42%）倾向选取索取类图片，本土学校更多使用提供类图片（77%）。

表1 接触类图片分类

多模态理论认为，索取类型的图片中表征者和图片观众有直接目光接触，因此能够将两方紧密连接起来；而提供类型的图片仅仅提供了表征的图片信息，没有直接的目光接触，与图片观看者的距离也较疏远。例如上海中学的网页截图《上海中学第三十四届艺术节圆满落幕》，观众没有与活动参与者建立直接关联，因此图片类型属于提供信息而非从观众方索取信息；上海双语高级中学的网页截图《连续四届毕业生进入剑桥大学》中，两位学生面朝观众微笑，观众有较强的互动感，是索取类型图片。索取类图片在国际学校网页中比例达到52%，目的是通过图片的接触意义与观众建立亲近的关系，吸引图片观众。

（二）互动意义中的社会距离

互动意义中的社会距离分类结果如表2 所示。Kress 和Van Leeuwen 对社会距离的解释相对直观：近镜头展示头部和肩部，中镜头展示腰部以上，远镜头人物形象几乎占满画框的一半［7］184。国际学校63%的图片为近距离，而本土学校这一比例仅为8%。本土学校采取的策略通常为中等距离或者远距离，比例分别为38%和54%。因此国际学校构建出了与观众近距离的观看视角。

表2 社会距离

图像观看者与图像表征之间的关系与取景的框架有密切关系，在近距离摄距中，观看者看到人物的头和肩膀。中等摄距看到人物的腰部及以上。中等摄距给人带来疏远的社会关系，而近距离摄距则会激发图片观看者的兴趣，使他们参与其中。例如上海格致中学采纳的图片为《学习总书记讲话，做合格共青团员》采用中等摄距，上实剑桥外国语中学采纳的图片为《祝贺我校同学喜获牛津大学录取》为近距摄距。当观众观看上实剑桥外国语中学这幅图片的时候，有较强烈的参与感，而上海格致中学的中等摄距图片则给观众较疏离的感受。因此，从多模态网页设计角度来说，国际学校的网页设计与观众构建出更为亲近的关系，在视觉角度拉近与网页浏览者的距离。

（三）互动意义中的态度

构图角度可以带来观众和图片中人物的互动，暗示图片设计者的态度。而摄像角度则暗指了社会地位、权利以及相互关系。高摄像角度代表了观看者权威，平视角度代表平等视角，低角度表现图片权威。基于如上分类标准，网页图片在互动意义中态度分类如表3 所示。23%的本土学校使用了低视角角度，国际学校的网页图片没有使用低视角图片，转而运用平视角拍摄（79%）。

表3 图片的摄像角度

多模态理论认为，取景的视角中低角度摄像，营造权威者感受，正面平行视角取景代表“观众的卷入”，体现了观众的关系较为平等或更具有参与感［7］149。上海华东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采纳的网页图片为《清华大学副校长演讲——做个快乐的追梦者》中主人公正在进行公开演说，为典型的低角度摄像，营造了一种图片权威，给观众带来距离感。国际学校避免给观众造成如此强势的感受，在进行网页图片选取时没有采用低视角图片，避免营造距离感，着重构建亲切感。而上海平和双语学校则运用平视角构图的图片《学校校园艺术文化节》，拉近图片观众者与图片的距离，让观众有非常强烈的参与感和亲近感。

四、讨论与启示

根据Kress 和Van Leeuwen 的视觉语法理论，笔者对选取的40 幅图片进行定量分析，结果发现国际学校和本土学校在网页图片在多模态图片设计方面有较为显著的差异。具体来说，从多模态互动意义角度来看，国际学校使用索取类视角图片（56%），近距离图片（67%）和平视视角图片（83%）；本土学校倾向选择提供类功能图片（77%），远距离图片（54%）和偏向低视角至平视角图片（62%）。因此，国际学校整体构建出亲近观众，突出学生群体的网页形象，而本土学校的网页设计则较为传统，并未突出学生作为网页形象的主体，与观众的距离也较为疏远。

网页宣传图片由学校的宣传部门精心选出，代表不同学校的宣传导向、目标客户等导向。正如Zhang和O’Halloran 的研究指出：大学网页已经从给网页观众提供信息转变为学校吸引潜在“客户学生”［5］。这种市场化的现象从大学网页发展到了中学的网页，这与教育市场化的概念不谋而合，即教育行业逐渐接受市场化的意识形态和和市场为导向的改革，而将扩大市场作为教育机构的首要目的之一［10］。我们可以看出，国际学校相较本土学校，教育市场化的程度更高。首先，国际学校不论是从课程设置还是课程大纲、培养目标都与本土学校有很大区别。国际学校在进行网页图片设计时，通过突出其课程优势和学生活动、名校录取率以及更加贴近欧美大学的宣传导向来吸引学生家长。其次，本土学校和国际学校的经营模式有显著差异，具体表现在本土学校多为政府出资，国际学校则由企业出资，致使它们网页图片的选择也有显著差异。例如本文所指出的，本土学校在图片上倾向选取教师活动、校园文化宣传等图片；而国际学校则完全突出其课程和学生主体。虽然与本土学校相比，国际学校的招生规模和数量依然较少，随着国际学校招生的扩大，势必会同本土学校形成招生竞争。在这种情况下本土教育是否会逐渐被国际学校取代仍然有待观察；但是在目前形势看来，国际学校正逐渐稀释本土学校的生源，也连带来一系列教育不公平的现象。与国际学校的网页相比，本土学校的网页设计仍然较为传统，没有突出学生主体。因此，本土学校在网页设计过程中可以适当使用学生活动的图片，突出课程设置，使其更加贴近观众，例如可以通过运用更多索取类视角图片、近距离图片和平视视角图片，拉近与观众的距离。

本土学校也应该积极打造自身的品牌，学校品牌是学校经营能力、教学培养的一项综合反映，也是学校的一项无形的资产。国际学校对于其品牌宣传非常重视，因此本土学校也可以在这一方面借鉴国际学校，扩大其品牌效应，确保其良好的知名度。国内一些知名的本土学校也可以从自身品牌出发，重视对品牌的打造，并利用网页的宣传图片重塑学校的定位。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推进，国际学校也从一线城市向二线、三线城市扩展，教育的多元化亦是一种趋势。未来此类多模态对比研究可以扩大取样的学校数量，亦可将关注国内的二线及三线城市，探究国际学校和本土学校在中国的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