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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新疆科幻文学创作及展望

时间:2024-08-31

朱 旭 杨 波

(喀什大学人文学院 新疆 喀什 844008)

当代新疆科幻文学创作及展望

朱 旭 杨 波★

(喀什大学人文学院 新疆 喀什 844008)

当代新疆科幻文学始于20世纪40年代,经苏力坦·阿西木、苏丹·张波拉托夫等少数民族科幻作家的努力,成为当代新疆文学的组成部分。在近七十年的发展中,新疆科幻始终以其独有的少数民族话语情境和相对完整的科学意识,默默耕耘于新疆文坛。其号召少数民族群众拥抱科学、拒绝愚昧的坚定态度,在当前维护新疆社会稳定与长治久安的大局下,也无疑具有十分重要的引导作用,理应拥有更优质的发展前景。

新疆科幻;民族作家;科学意识;祛魅

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来,在党中央和文艺界的关怀指导下,在新疆本地作家、流寓作家、游历作家的共同坚守下,当代新疆文学的发展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绩。新疆文学以其鲜明的边地坚守精神、多民族、多宗教、多文化的杂糅传统,以及朴拙耿直的作品特质,忠实地记录并反映了当代新疆多民族文化的汇流现状,并与新时期以来不断受市场经济浪潮影响的内地文学有着鲜明的对比。不过,在研究者长期关注“边地文学”“少数民族文学”“西部文学”等标签的同时,部分新疆作家为新疆大众文学发展付出的努力反容易被淡化和忽视。然而翻开厚重的新疆文学史,我们却惊喜地发现:在涌现出王蒙、周涛、铁依甫江·艾里耶甫、傅查新昌、郭晓亮、杨牧、斯·买德尔、闻捷、刘亮程等大量优秀小说、诗歌、散文作家的同时,当代新疆同样还有一批坚持创作通俗文学的本地作家,这其中又以科幻文学的创作最为独特。

一、当代新疆科幻文学创作

科幻文学与主流现实主义文学和传统意义上的通俗文学类型存在显著的区别:它以现实科学为平台,想象科技高度发达的未来图景,或幻想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的异质世界,通过描述人与未知未来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建构完整的叙事文本,是科学与未来双重入侵现实的产物[1]。作为19世纪工业文明扩张后兴起的文学类型,科幻文学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而不断演进;发展到今天,科幻文学已不仅是类型文学的一份子,也扩展成为与信息时代共同延续的文化存在,其价值早已超出文学原有的既定范畴。

因科学元素在文本中的核心地位,科幻文学对创作者也提出了高于其他类型文学的要求:作家不仅要具备应有的文学素养,还要有高于普通人群的科学素养。因此科幻作家大多出身于各行业的科研单位或应用科技岗位,国内外概莫如是。囿于历史原因,新疆的科幻创作极少为学界和研究者关注;然而早在20世纪中叶,当代新疆文坛就已经有科幻作家从事创作,并逐渐形成了独有的地方特色。

(一)以少数民族为主体的作家群

自20世纪40年代进入创作者视野开始,科幻文学的土壤就在新疆的少数民族作家群体中生根发芽。以已经去世的作家苏力坦·阿西木为代表,维吾尔族科幻文学以传统维吾尔族神话、童话故事以及经典作品为基础,通过对俄罗斯和华语科幻翻译作品表达形式的潜心研究与学习,逐渐形成了具有民族特色维吾尔语科幻小说,显得童趣盎然、科普意味浓厚[2]。苏力坦·阿西木的遗作《银色宝盒》通过讲述“银色宝盒”的守护男孩穆赫塔尔、警察养女冷小韩、贝吉塔星球少女米豆豆等少年为维护宇宙和平、捍卫家园,与反派勇敢斗争的故事,融入并探讨现今新疆不同民族背景下,少年儿童在生活和成长中遭遇到的来自个人和家庭双方的困惑;教育出版社编辑帕尔哈提的《橡皮人》则通过讲述因沉迷电子游戏而被黑客盗取童年的少女追寻自我的艰难经历,普及科学知识的同时,还向广大少年儿童提出善待电脑与游戏、珍爱童年的劝诫,等等[3]。

哈萨克语科幻创作则起于20世纪70年代,经过多年对其他地区科幻文学的学习,现在已形成一支规模可观的科幻作家队伍。其中,苏丹·张波拉托夫是最早创作科幻小说的哈萨克族作家:1979年,苏丹·张波拉托夫发表短篇科幻《与幽灵同在》,从此走上科幻创作之路。他的科幻作品以短篇小说为主,先后发表《护身符》《在后代中间》《在自尊者的故乡》等作品;在这些作品的基础上汇编的《塞种人》也成为第一部哈萨克科幻短篇小说集。在苏丹·张波拉托夫的倡导下,哈萨克族不断涌现科幻作家,他们以苏丹·张波拉托夫为代表,在波拉提·卡勒拜、昆道列提·艾里木阿吉、努尔兰·萨尔散巴夫等人的共同努力下,时至今日,广大哈萨克族科幻作者已发表30余篇中篇科幻和200余篇短篇科幻小说;波拉提·卡勒拜更创作了哈萨克族文学史上的第一部科幻长篇《依连山的幽光》[4]。这些少数民族科幻作家的创作热情和成果,不仅极大丰富了当代新疆文学的创作队伍,使外界对新疆文学的研究视野不仅仅停留在边疆文学的范畴,延伸至通俗文学的视野,也令饱经沧桑的中国科幻文学拥有了多民族的创作特色。然而,关于当代新疆汉族作家的科幻创作,尚未找到具有研究意义的作家或作品,相关研究成果也近乎空白,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遗憾。

(二)以科幻作品倡导科学人生

科幻文学的社会意义和功用一直是国内学界关注的热点;早在1979年,科幻作家童恩正就在《人民文学》撰文认为,包括科幻文学在内的“科学文艺作品”的主要目标并非只有科学普及,而是表现一种“科学的人生”[5]。童恩正的观点得到郑文光、叶永烈等国内科幻先驱的欢迎,历史的巧合也正在于此——同一年,尚在新疆大学工作的苏丹·张波拉托夫以笔名“阿山·夏丁”发表了《与幽灵同在》。

与当时内地的科幻创作相比,当代新疆的科幻文学,尤其是哈萨克族作家的科幻创作有一个很大的创作特色,即对科学意识的崇奉,以及不同于维吾尔族科幻文学偏向低龄人群传播的成人化取向:因常年从事物理学研究和教学工作,苏丹·张波拉托夫清醒地认识到,科幻文学不单能够向青少年儿童普及科学技术和知识,更能有效帮助广大人民群众摆脱落后与愚昧,是培养尊重知识的良药。他的科幻作品以措辞精准有力、风格冷峻沉稳著称,充盈着科学的严谨和学者气质[6]。在《与幽灵同在》中,苏丹·张波拉托夫就不断向读者强调,想要生活变得更加完美、更富有魅力,只有依靠基于现实的科学预判和不受羁绊的想象扩张,依靠自己的双手,辅以科学技术,这样才能达成人类的梦想。同样以科学意识指导人生观的创作意识也在波拉提·卡勒拜的作品中有所展现,并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升华:在《谷神星来信》中,作者以天文学知识为辅助,通过描写对“谷神星之谜”的探讨,警醒人类保护环境、和谐发展的责任和义务,与同时期内地作家的科幻作品相比毫不逊色;即使在信息化遍布的今天,小说中强烈的忧患意识也依旧具有现实意义[7]。

二、未来新疆科幻创作展望

“中国科幻之父”郑文光先生曾指出,想象力在文学创作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科学幻想小说必须有科学作为基础,但精准的科学验证并非科幻作品的责任和义务,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才是科幻文学作品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8]。这一观点同样适用于当代新疆科幻文学的创作:新疆古来就是哺育不同艺术形式的天然温床。以维吾尔、哈萨克两族的少数民族作家主动创作科幻小说作为肇始,当代新疆科幻文学已经默默耕耘、坚守近七十年。新疆广袤而雄奇的自然风光、独特而多元的文化特性,具有天然的文学气质,不仅是作家收集、提取创作素材的宝库,同样是想象力恣意驰骋的理想场所。通过前文对当代新疆文学的科幻创作概述可知,无论维吾尔族还是哈萨克族的科幻作家,他们都是站在本地区历史延承和本民族文化属性的平台上,从自身成长经历和教育背景出发,主动思索、探讨科学与人、家庭、民族、社会等之间的关系;最终以科学幻想的形式,将自己的思索自觉体现在科幻文本的创作中。这些稀有而珍贵的科幻创作经验虽然仍存不足,但只要积极吸收国内外科幻作品的优秀创作经验,突破自我、不断创新,就能够创作出更具有价值的科幻作品,而不该埋没在“边地文学”“少数民族文学”的标签下。

纵观新疆当代文学的发展脉络,异域风光、地方风情、神话传说随目可见;新疆文学阳刚质朴、崇高壮阔的审美风格,与科学和哲理并行、故事和现实相交的国内新生代科幻[9]创作风格有着天然的默契。当代新疆科幻文学发展到今天,已然拥有了自己的话语范式,新疆科幻作家以独特的少数民族语境和新疆边地文化依存,组成了当代华人科幻大家庭里为数不多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创作成例,并理所应当在通俗文学获得多元发展的网络时代产生更优秀、更具新疆文学特质的科幻作品。今天的新疆科幻文学,虽然整体上仍居于被忽视的境况,老一辈科幻作家也多走入创作生涯末期,但仍有作者在继续坚持科幻文学创作,并在形式上选择了更多的创新——来自阿克苏的维吾尔族大学生努尔地亚·努尔兰就在起点中文网上以网络文学的形式创作科幻小说,表达对人生和宇宙之间关系的思考。尽管创作手法尚显稚嫩,但努尔地亚的创作构思已经获得了国内科幻作家代表韩松老师的肯定和赞赏[10]。努尔地亚的科幻创作虽然只属于业余活动个例,但已然证明科幻文学在新疆的火苗并未断绝,而且正在接受过正规教育的新疆新一代群体中持续播种,其传播方式与内地的科幻文学并无二致。

尽管对科幻文学在当下的价值和功能仍存在争论,但毫无疑问的是,无论在什么样的时代,与鬼神迷信斗争至今、风格思维全面超前的科幻文学,始终都是祛魅驱邪、传播科学的有力载体。科幻作品普遍涉及到的物理、化学、数学、天文、计算机、社会学等近现代科学知识,也都与今天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在科学知识的丰富程度方面,科幻文学拥有其他任何文学类型都不具备的天然优势。普及并提倡科幻文学,实际上就是在向人民群众宣讲科学的重要性,为广大群众营造拥抱理性、热爱科学的积极氛围。由于长期以来受到历史、政治、社会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在科学的普及和教育方面,新疆与内地仍有一定差距,短时期内难以拥有内地发达地区那般丰富且成熟的科教资源。囿于经济因素和人才匮乏,新疆的基层教育也同样处于发展之中,基础学科教育尚需继续完善和加强;加之部分世居少数民族有全民信仰伊斯兰教的传统,在广大乡镇和农村等基层地区,为各族群众普及和劝导科学知识的良好意愿,往往会遭遇极端或不良宗教思想的恶意对抗。而抵御宗教极端思想的侵蚀,防止宗教思想向校园渗透,既是坚定不移与“三股势力”斗争的重要工作之一,更是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践行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开展意识形态领域反分裂斗争、提高学生思想政治素质的现实要求,是保证新疆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的重要前提。在文艺领域,就需要为新疆的各族人民群众提供立场更加坚定、内容更加优质,以鼓励科学兴趣、普及科学知识、培养科学思维的文艺作品。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党建工作小组副组长、前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书记张春贤同志就曾强调,科学普及是“扶正祛邪、破除愚昧、遏制极端的‘良方好药’”。在反分裂斗争的前提下,为新疆不同年龄段的各族群众创作优秀的科幻作品,提升各族群众的科学品味与素养,提倡以学习科学、研究科学、科学解读的科学人生,自然是当代新疆科幻作家乃至所有新疆作家责无旁贷的工作[11]。

然而,科幻文本并非科学课程讲义,科幻作家也不是科学家。一如前文所叙童恩正先生的观点,科幻文学的真正价值在于它对科学精神的拥抱,并为读者灌输科学的人生态度。因此及至21世纪前二十年,在大批新生代科幻作家的矢志坚持下,科幻文学已经向其本身固有的“科学”“理性”“启蒙”“进步”等宏大主题回归,并涌现出众多构思绝妙、内涵丰富的科幻作品,为中国科幻文学的发展贡献了良多助力[12]。学界对科幻文学的存在意义和社会价值也渐渐趋于认同,相关研究也方兴未艾。尽管当前的新疆科幻文学仍暴露出“科学”与“文学”不分以至于仍被视作向青少年传播知识的科普作品补充、科幻作家老中青断档严重导致后继人才培养乏力、部分作家的科幻创作过分注重堆砌科学资料从而忽视科学的探索本身在于兴趣的培养等一系列问题,但这些问题并不只在当代新疆文学中存在,同样也是当前国内科幻复兴期间的通病。因此,这些暴露出来的缺陷反而使我们相信,在本着反对愚昧、明辨是非、科学养身、抵御极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时代机遇下,新疆未来的科幻文学乃至整个科学文艺创作,都能够为当前的新疆文学创作提供更加广阔的表现空间,并为新疆文学迎来新的兴盛时期。

[1]吴岩.科幻文学论纲[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1.

[2]阿不都米吉提·买买提.维吾尔科幻小说研究[D].新疆大学,2012.

[3]馨林.科普是扶正祛邪的“良方好药”:自治区第五届优秀科普作品奖评选书评[N].新疆日报(汉),2016-3-24(12).

[4]赛力克布力.论新时期哈萨克小说创作[D].东北师范大学,2010.

[5]童恩正.谈谈我对科学文艺的认识[J].人民文学,1979,(6).

[6]赛力克布力,达吾来提克里德.论苏丹·张波拉托夫的小说创作[J].山东理工大学学报,2009,(11).

[7]赛力克布力.论新时期哈萨克小说创作[D].东北师范大学,2010.

[8]吴岩.科幻文学论纲[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1.

[9]郑军.第五类接触:世界科幻文学简史[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11:232.

[10]许晓晴.维吾尔族“90后”:走出去追逐科幻梦[N].新华每日电讯,2014-9-23(8).

[11]馨林.科普是扶正祛邪的“良方好药”:自治区第五届优秀科普作品奖评选书评[N].新疆日报(汉),2016-3-24(12).

[12]吴岩.科幻文学论纲[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1.

I206.7

A

1671-6469(2017)-06-0049-04

2017-07-17

朱旭(1988-),男,汉族,陕西宝鸡人,喀什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生,研究方向:文艺理论。

杨波(1971-),男,汉族,重庆人,喀什大学人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文学理论、文艺心理学、文学批评、大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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