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读者接受理论看政府工作报告翻译中的读者关照

谭淑芳

（福建农林大学东方学院外语系 福建 福州 350017）

从读者接受理论看政府工作报告翻译中的读者关照

谭淑芳

（福建农林大学东方学院外语系 福建 福州 350017）

文章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2017年3月5日在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上做的政府工作报告为基础，围绕读者接受理论中的三个层面：跨文化语境、读者认知心理及视野融合，分析政府工作报告翻译中的读者关照。

政府工作报告；读者接受理论；读者关照

引言

政府工作报告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一种公文形式，每年两会期间国务院总理发布当年的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发展，国家综合实力逐步加强，国际地位稳步上升，每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都吸引了无数国内外媒体记者的广泛关注；同时，在中国境内工作和生活的外籍人士出于对中国政府工作了解的迫切需求，因而我国政府工作报告的翻译得到高度重视，译者用心斟酌，译本广为流传。政府工作报告所包含的内容极其广泛，包括国内政治、经济、文化等各项工作一年内的回顾、当年的工作计划、政府的自身建设等内容，涉及到大量的翻译方法与技巧，成为广大翻译学习和工作者的学习范本和翻译方法研究对象。

接受美学(Aesthetics of Reception)又称“接受理论”，始于20世纪60年代，其代表人物是德国康斯坦茨学派的伊瑟尔(Wolfgang Iser)和姚斯(Hans RobertJauss)。接受美学理论确定了读者的中心地位，认为读者对作品意义的理解和感受是能动的，起决定性作用。该理论指出读者是主动接受者而不是被动接受者[1]。随后接受美学理论由众多学者引入翻译研究，进而提出了接受美学翻译观。它通过读者的反应来评价译文。接受美学翻译观认为：译文应顺从译文读者的反应效果，译作的好坏应以读者在何种程度上正确理解和接受译文为标准[2]。

作为典型的外宣形式，无论是原文还是译文，政府工作报告都受到高度重视。黄有义先生曾说过，“最好的外宣翻译不是按中文逐字逐句机械地把中文转换成外文，而是根据国外受众的思维习惯，对中文原文进行适当的加工，有时要删减，有时要增加背景内容，有时要将原话直译，有时必须使用间接引语。”[3]

本文围绕读者接受理论中的三个层面：跨文化语境、读者认知心理及视野融合，试图分析政府工作报告翻译中的读者关照。读者接受理论下的政府工作报告翻译在忠实原文的基础上，更容易被目标语读者接受，从而达到更佳的传播效果。

一、跨文化语境中的读者关照

（一）四字结构

中文讲究意合，我们通常称之为“形散而神聚”，句子之间主要靠内部的逻辑关系联系在一起。中文历来注重辞藻修饰，文笔优美，讲究对称，好用四字结构，讲究平行对偶，以达到读起来朗朗上口，气势磅礴的效果，这也充分显示了汉语的魅力。英文则恰恰相反，它讲究形合，文字直观简练，符合英语国家受众的阅读欣赏习惯。相比于中文累赘的表述，英语中简单明了的文字更能达到“一两拨三斤”的效果。

例1：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正式确定了***总书记的核心地位，对保证党和国家兴旺发达、长治久安，具有十分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原文当中的“兴旺发达、长治久安”是典型的中文式四字结构，结构对称，有韵律，读起来朗朗上口，在句子中属于形容词词性。对于这种结构，译文直接把形容词转换成名词，翻译成flour⁃ishing and long-term stability。直观明了，意思表达明确，外国读者理解起来完全没有问题。此句可译为：At the Sixth Plenary Session of the 18th Communist Party Central Committee,Xi Jinping,the General Secretary was formally confirmed as the core position.It is of great and far-reaching signifi⁃cance for assuring the prosperity and long-term sta⁃bility of the CPC and China.

例2：农业稳中调优，粮食再获丰收。

本句中含有“稳中调优”四字结构，其实就是在稳定当中适当作出结构调整的意思。结合英汉两种语言的表达差异，最好的译法就是直译，把四字结构的意思表述出来就行。此句可译为：In terms of agriculture,with stable production and adjusted structure,we had harvested good grain con⁃tinually.

例3：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广泛开展。

有时，中文为了讲究对称，会使用意义相同或相近的词语形成对偶句。译者可采取直译把对偶句直接翻译出来，也可以视情况而定，把重复、多余的表述删掉不译，避免啰嗦。此句中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就属于典型的对偶句，“大众”和“万众”属于同义词，指的都是人们，两者同时修饰后面的创业和创新，所以这句话可以直接翻译成：People were busy launching businesses or making innovations.

例4：使命重在担当，实干铸就辉煌。

此句式使用对称，是典型的“主语+谓语+宾语”结构。译者首先要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翻译的时候不注重结构和形式而重在把意思准确地表达出来，把它译成：With a new historical mission awaiting us ahead,we will hard work to achieve great success.

例5：人命关天，安全至上。

这两个四字结构经常作为口号或小标题出现。译者先理解，然后可意译为：We will ensure workplace safety and protect people’s lives。

（二）成语典故

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政府工作报告中经常引用一些极具中国特色的成语典故，彰显中国文化。有些成语背后还包含很多故事，翻译时一定要把握清楚。这种情况下一定要把它的意思表达出来，适当加以注释。

例6：不能纸上谈兵、光说不练。

“纸上谈兵”这一成语出自《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字面意思为在纸面上谈兵论仗。引申含义为光谈理论，而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也比喻空谈不能成为现实。这个成语在中国家喻户晓，然而对于外国读者来说，却是个陌生的词汇，更别说它背后的历史文化故事了。这句话中的“光说不练”跟“纸上谈兵”意思相近，所以翻译的时候无需讲究结构对称，但我们可以在英文中找与其相似的表达。“纸上谈兵”即说空话，此句可以意译为：It’s no good to just push paper and pay lip service.

例7：去年宏观调控面临多难抉择，我们坚持不搞“大水漫灌”式强刺激。

“大水漫灌”是一种比喻的修辞手法，本义是指直接把水灌到地里，这样不仅浪费水，在干旱天气还易引起次生盐碱化。这里指的是针对性不强、重点不突出、输血式的做法，容易造成工作成本高、效率低等现象，达不到预期效果。所以这句话可以采取添加定语从句的方式对“大水漫灌”作进一步补充说明。译为：Last year,in con⁃ducting macro-level regulation,we encountered dif⁃ficult choices.However,we made up our mind not to take stimulus actions which would have caused an economy-wide effect.

例8：我们要咬定青山不放松，持之以恒为群众办实事、解难事。

“咬定青山不放松”源自清代郑板桥的一首题画诗《竹石》，本意是描述竹子扎根破岩中，基础牢固，形容立场坚定，意志坚强。此处只需把它的基本意思表达出来即可，译为：We must take firm and consecutive actions to serve the people and solve their difficulties.Take firm and consecu⁃tive actions.即强调专注的、坚定的努力。

二、译者对读者认知心理的关照

（一）读者不了解中国的文化历史及政治背景

例9：坚决反对和遏制“台独”分裂活动，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任何名义把台湾从祖国分裂出去。

所谓“台独”，即台湾独立，就是企图把台湾从中国分裂出去。这种分裂运动始于近代，并一直延续至今。“台独”这一说法具有深刻的中国历史、政治渊源，不了解中国情况的外国读者不明白其中意味。这时，可以连着把“‘台独’分裂活动”翻译成separatists’intention to split Taiwan from China，加上后半面的内容，读者就能领会整句话的含义了。译文：We will resolutely oppose and restraint separatists’intention to split Taiwan from China.We will never allow anyone to split Tai⁃wan from China in any form or name.

（二）语境和时代背景

随着语境和时代背景的变化，同一个词会有不同的感情色彩和语境含义，这在对“中国梦”的翻译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中国梦是***总书记自中共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以来所提出的重要指导思想和执政理念。说到“中国梦”的翻译，学者们探讨已久，争论不休，有人译为China Dream,有人译为Chinese Dream。兰登书屋的编辑曾提到几个与Chinese构成的短语多含贬义[4]，比如Chinese modesty意为“假客气”。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情况发生在18世纪、19世纪的中国，那时候外国人不了解中国，看不起中国人。随着时代背景的变化，中国的综合实力与时俱进，国际形象越来越鲜明，这种贬义的用法逐渐淡出视野。如果把中国梦翻译成China Dream,它可能会有两种含义：一种是中国的梦，另一种则是外国人的中国梦。如果把中国梦翻译成Chi⁃nese Dream，则既可以理解成中国国家的梦，也可以看成是中国人的梦想。对比两种译法及其衍生含义，Chinese Dream更符合党和人民的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

（三）中国特色词汇

中国特色词汇是中国才有的词汇，主要体现在政治类文件中。这类词汇没有对应的英文翻译，所以直译无法达到让外国受众理解的效果。针对这种情况，可采取的做法是尽量使用解释性翻译，必要时以注释的形式介绍背景，以达到理想的交际效果。

例10：决不允许增加“三公”经费，挤出更多资金用于减税降费，坚守节用裕民的正道。

三公消费，指中国政府部门人员因公出国（境）经费、公务车购置及运行费、公务招待费产生的消费。此处可直接对“三公”进行注释，翻译成official overseas visits,official vehicles,and offi⁃cial hospitality，外国读者一目了然。此句译为：No growth in spending on official overseas visits,of⁃ficial vehicles,or official hospitality is allowed.We are supposed to spare more money to lower taxes and fees.We government will spend less and benefit people more.

例11：二是着力抓好“三去一降一补”，供给结构有所改善。

“三去一降一补”是***总书记根据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出的。它主要涉及到债务高企、楼市库存大、产能过剩几个方面，政府为解决这一问题，推行“三去一降一补”的政策，即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五大任务。此处可采用文内加注的译法，对“三去一降一补”进行解释说明，这句话可译为Second,we put forth ef⁃fort on five major tasks——reducing overcapacity,cutting excess inventory,deleveraging,lowering costs,and strengthening areas of weakness—— so as to improve the structure of supply。

例12：扎实开展“两学一做”学习教育，认真落实党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坚决纠正“四风”，严格执行国务院“约法三章”。

这句话虽然篇幅小，句子结构简单，但却包含了四个中国特色词汇：两学一做，党中央八项规定，四风和约法三章。“两学一做”学习教育具体说来指的是：“（1）学习共产党党章；（2）学习***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3）做合格党员。”党中央八项规定是关于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四风指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国务院约法三章是指减少政府开销。

结合这几个中国特色词汇的具体含义，为保证外国读者准确理解，此句可译为：We called on our Party members to enhance their understanding of the Party regulations and General Secretary Xi Jinping’s major policy addresses to be a qualified Party member.We strive to abide by the Party Cen⁃tral Committee’s eight-point decision to specify Party and government behavior and rigorously car⁃ried out the State Council’s three-point decision on curbing and reducing government spending.

三、译者通过视野融合实现译本的传播效果

徐明强先生曾说过：外宣翻译要成功取得话语权，就是要让人家愿意看你的东西，并能看懂你的东西[5]。译者要通过视野融合，对照英汉两种语言的特点，实现译本的传播效果。

（一）中文修饰语过多

中文语气比较强烈，喜欢用修饰语，如形容词、副词。通常情况下，中文好用形容词和副词修饰动词，如大力推动、全面贯彻、努力执行、深刻认识，等。如果直接把这些形容词或副词都翻译过去的话，外国读者会觉得太冗杂，读起来不顺畅。再者，“英语里说话写文章往往用含蓄的说法(understatement)。”[6]英语中不会随意加修饰词，有人甚至认为“形容词是名词的敌人”[7]。而在英文表达中，则是尽量少用形容词、副词，大多用动词来体现。动词通常已经包含了形容词或副词的意思，例如“顺利地完成”，既然完成了，其实就不必再加修饰词“顺利地”了，虽然这样的表达在中文中很普遍，但在英语中却显得多余了。在多数情况下，译者需要弱化原文中语气强烈的措辞[8]。因此，汉译英时通常要削弱语气，或直接删掉语气强烈的用词。

根据统计，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中，仅副词“大力”就出现了13次，如大力发展绿色金融/大力推进社会体制改革/大力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大力促进就业创业/大力推动全民阅读，加强科学普及，等。译者没有千篇一律地把它译为vigorous⁃ly、energetically等副词，而是顺应外国读者的阅读习惯，减弱语气，把它们转变为动词或动词短语，如：make efforts to,make a big push for prog⁃ress,endeavor,strive,work hard to，等。

例13：我们要为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奋斗！

“伟大复兴”翻译成rejuvenation，如果把修饰词“伟大”翻译出来会显得画蛇添足，因为rejuve⁃nation本身就是个大词，加上Great后语言听起来也少了美感。相反，去掉great恰恰符合外国读者的阅读习惯，丝毫不影响对句子的理解效果。译为：We will strive to build our country into a modern socialist one that is strong,democratic,civilized and harmonious,and work hard to realize the Chinese Dream of national rejuvenation.

当然，有些多余的修饰语可以直接采用删除法，因为动词本身就带有一定的修饰成分在，加上会显多余。

例14：隆重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隆重纪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

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和纪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都是中国的重大事件，庆祝和纪念形式当然是比较隆重的，语义已经很明显，如加上副词solemnly可能在英语中会显得语气过强，所以此处可直接删除副词“隆重”以适应国外读者的阅读习惯，在语气上也更能被接受。译文如下：Activities were held on the 95th anniversary of the founding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80th anniversary of the victory of the Long March of the Chinese Workers and Peasants Red Army。

（二）中文的语言是笼统、概括性的语言

中文表述偏笼统，倾向于使用概括性文字；而英文则是寻求最大化的具体。翻译时一定要考虑中英两种语言不同的表述特征，特别是外宣翻译中，因为它涉及的是跨文化交流，翻译的不光是文字更是文化。

例15：各地区、各部门不断增强政治意识、大局意识、核心意识、看齐意识。

“政治意识、大局意识、核心意识、看齐意识”四个并列结构符合中文笼统、概括的文字表述特征，如采用直译法的话，译者势必不懂其中的含义，因此要具体化。政治意识即政治思想和政治观点，以及对于政治现象的态度和评价。大局意识，指的是要自觉站在党和国家大局的角度去考虑和谋划，不仅要认识大局，还要服从大局，它是做好一切工作的前提和基础。核心意识有两层含义，一种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集中统一；二是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权威。看齐意识是四个意识的落脚点，它强调要向党中央看齐，向党的理论和政策方针看齐，在思想政治和行动上跟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确保党和国家的事业沿着正确方向前进。

当然，限于篇幅和政府工作报告的特点，这里不可能把四个意识的具体内容都一一指出，所以译者采取一种折中的方法，把四个意识稍微做了具体化调整，这样既不影响国外读者理解，也不会使得整个译文拖沓、乏味。译文调整为：All regions and all government branches have made unremitting efforts to reinforce their consciousness to ensure political integrity,consider overall situa⁃tion,uphold the leadership core and stick to align⁃ment.

结语

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要想更广阔地走向世界，就必须让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国。政府工作报告作为世界了解中国的一扇窗户，可帮助国外读者拨开了解中国过程中的文化迷雾，消除对中国的误解和分歧，让世界更加清晰、理性地看待中国，达到有效沟通交流的目的。同时，政府工作报告为广大翻译学者和爱好者提供了良好的翻译研究素材，译者要在充分了解中英两种语言及其文化的基础上，从适当的文化视角出发，采取相应的翻译方法和策略，搭建一条有助于实现有效交流的桥梁。

［1］朱兵艳.接受美学视角下的海南旅游景点翻译［J］.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2）：120-123.

［2］邓艳.接受美学视角下朱生豪的翻译思想和策略［J］.江西社会科学,2011，（7）：240-243.

［3］黄有义.坚持外宣三贴近原则处理好外宣翻译中的难点问题［J］.中国翻译，2004，（6）：27-28.

［4］陈国华,程丽霞.中国梦是China dream还是Chinese dream?——对China和Chinese做名词修饰语的研究［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5，（6）:909-922.

［5］徐明强.外宣翻译的苦恼［J］.中国翻译,2014，（3）:11-12.

［6］程镇球.翻译问题探索［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235.

［7］Gowers,E.The Complete Plain Words［M］.OUP,1973.

［8］汪洋.政府工作报告英译之语气弱化［J］.中国翻译,2016，（5）：113.

H059

A

1671-6469（2017）-06-0061-05

2017-06-24

谭淑芳（1989-），女，汉族，湖南常宁人，福建农林大学东方学院外语系助教，研究方向：英语笔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