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禁赛门”背后的体育腐败

刘强

俄罗斯“禁赛门”事件背后的体育腐败并非个案。在韩国，因涉嫌在该国顶级足球联赛中参与有约定结果的比赛行为，70多人被逮捕。在中国，也破获了近些年里发生的足球腐败案件。在土耳其，因涉嫌收买球员和裁判，一些足球官员和教练员被逮捕。在日本，20多名相扑运动员和教练因故意输掉比赛而被禁止从事体育运动。（图/CFP）

“世界田径界正在发生一场大地震，而震中就在俄罗斯！”美欧等西方媒体纷纷把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发表的调查报告放在显著位置，称俄罗斯所有田径运动员可能面临全面禁赛。作为一个独立的调查机构，WADA的报告宣称，俄罗斯田径存在大规模使用兴奋剂问题，由于国际田联和俄罗斯田联对反兴奋剂工作不够重视，使得许多原本应该被禁赛的选手出现在了伦敦奥运会赛场上，因此让伦敦奥运会蒙羞，并建议禁止俄罗斯参加2016年夏季奥运会田径比赛。

因滥用兴奋剂俄遭国际田联全面禁赛

针对WADA的调查报告以及西方媒体的广泛报道，俄体育机构和俄政府全力予以回击，宣称这是西方在舆论和体育方面对俄的最新“政治抹黑”。俄新网去年11月10日引述俄体育部长穆特科的话称，“这是专门针对俄罗斯所做的、妄图孤立我们的政治事件”。他说，使用兴奋剂的问题不只存在于俄罗斯，这是一个全世界范围的问题。另一方面，国际田联不能因为几个人的违规而取消整个俄罗斯田径队的参赛资格，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WADA的报告称，“在调查范围之内，有明显的证据表明，俄罗斯体育界存在系统性的兴奋剂使用现象。在某种程度上，这种现象不仅仅和教练及体育官员相关，他们的集体行动有时候超出了行政管理的范围，构成了潜在的犯罪行为”。俄罗斯田联代理主席瓦季姆在接受美联社采访时说，要求俄罗斯禁赛的说法“不客观”，因为俄田联的管理在2015年春天发生了变化，而报告中所指的事情都发生在这之前。“我不相信这是系统性的。俄罗斯在一系列丑闻之后已经彻底禁止使用兴奋剂产品。”

如果国际田联接受了反兴奋剂组织的指证，俄罗斯将被取消各大赛事的资格，包括奥运会和欧洲锦标赛。此次兴奋剂丑闻主要围绕关于顶尖运动员“收买官员隐瞒兴奋剂测试结果”的指控。这次丑闻或将和国际足联的腐败丑闻一样，危害世界田径领域。

俄罗斯的回应并未奏效。国际田径去年11月13日晚以几乎全票通过作出决议，对涉嫌“系统性”使用兴奋剂的俄罗斯田联实行全面竞赛。根据这份禁赛决议，俄罗斯田径运动员及所有相关人员将被禁止参加包括世界田径系列赛和奥运会在内的全部比赛，直至禁令终止。去年8月新当选的国际田联主席塞巴斯蒂安·科当晚在伦敦主持电话会议，共有24个理事会成员与会，由于俄罗斯代表无权投票，23张有效票中共计22票赞成、仅1票反对，通过了对俄罗斯田联进行制裁的决定。“国际田联理事会已决定临时取缔俄罗斯田联成员的资格，决议立即生效。”国际田联深夜发表声明说。

前国际田联主席涉腐遭法检方调查

此次曝光的俄罗斯田径界大规模使用兴奋剂事件还与之前因涉嫌腐败丑闻被捕的前国际田联主席拉明·迪亚克有着莫大的联系。据法国财政检察官办公室消息称，前国际田联主席拉明·迪亚克在接受调查时表示，自己曾收受贿金为俄罗斯运动员掩盖兴奋剂测试结果。去年12月，迪亚克因涉嫌收取贿赂被迫辞去国际田联主席的职位。当时，前俄罗斯田联主席瓦连京也因类似的指控宣布辞去国际田联财务主管一职。

迪亚克及其顾问西塞被法国警方逮捕后，被指控有腐败、受贿、敲诈勒索、洗钱等罪名。两天后，两人被保释出来，但仍处于法国警方的调查中。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曝光了迪亚克受贿的部分惊人细节，他涉嫌收受8名俄罗斯运动员共100余万欧元的贿赂。另外前国际田联反兴奋剂总监多勒也收了20万欧元，现在也在接受法国警方的调查。这8名俄罗斯运动员的名字没有被具体披露，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是2012年伦敦奥运会的金牌或银牌得主。

负责起诉此案的法国检控官伊莱恩·休利特在办公室接受美联社记者采访时透露，因为调查才刚开始，还不能确定这些钱是否都来自俄罗斯田径运动员，但可以肯定的是迪亚克的顾问西塞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信使角色，“西塞前往俄罗斯，向俄罗斯田联递交了涉嫌服用兴奋剂的运动员名单，以此来换取大量的金钱，这些运动员都逃过了处罚。”

“这几乎就是在敲诈勒索，告诉某个运动员要么给钱，否则你将无法参赛。”休利特说，“我不知道是否能称其为黑手党，但它就是这样一个腐败黑暗的系统，案情相当严重。”至少有6名来自俄罗斯的田径运动员被告知，必须要支付足够的钱才能够被免于处罚，他们才能继续参赛。国际田联官员巴拉克尼舍夫就以兴奋剂处罚为由威胁前芝加哥马拉松冠军绍布霍娃，后者为此向巴拉克尼舍夫支付45万欧元的封口费。然而当2014年绍布霍娃被世界反兴奋剂机构查出服用禁药并被禁赛两年后，她的丈夫收到了来自巴拉克尼舍夫一笔30万欧元的退款。迪亚克在收受贿赂之后，俄罗斯田径选手被抽查到药检的几率甚至不到百万分之一。

休利特特别提到，迪亚克在保释后被禁止与他的儿子帕帕·迪亚克有任何联系，而帕帕·迪亚克目前处于失联状态。美联社的记者前往帕帕·迪亚克位于塞内加尔首都达喀尔的家，也没有发现他的行踪。迪亚克的儿子在塞内加尔有一家体育咨询公司，此前他也是国际田联的营销顾问。

据悉，帕帕·迪亚克在一桩涉及上百万欧元的受贿腐败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帕帕·迪亚克利用父亲在国际田联的权势进行敲诈勒索，他曾向2012年伦敦奥运会女子1500米冠军、土耳其选手阿尔普特金索取50万美元，暗示对方给了这笔钱能够销毁她不正常的血检数据，但是遭到了后者的拒绝。2013年8月，阿尔普特金因兴奋剂检测第二次违规被禁赛8年，而国际田联在2015年8月的世锦赛上宣布剥夺她的金牌作为了结。消息人士称，迪亚克知道儿子在做这些事，但没有阻止。

各国治理体育腐败问题的立法规范

加拿大西部大学的法律教授麦克拉伦指出，“WADA的报告将给田径运动带来巨大的震动。国际田联是不同于国际足联的另一种形式的深度腐败。它不仅能像国际足联那样将大笔金钱揣入私人腰包，更严重的是这些行为完全改变了比赛成绩。”前国际奥委会主席雅克·罗格也曾指出，“体育腐败和组织有约定结果的比赛给体育事业带来新的危险，其危险程度犹如兴奋剂一样。”

俄罗斯“禁赛门”事件背后的体育腐败并非个案。在韩国，因涉嫌在该国顶级足球联赛中参与有约定结果的比赛行为，70多人被逮捕。在中国，也破获了近些年里发生的足球腐败案件。在土耳其，因涉嫌收买球员和裁判，一些足球官员和教练员被逮捕。在日本，20多名相扑运动员和教练因故意输掉比赛而被禁止从事体育运动。

针对体育腐败问题，各国的立法也多有规制的范例。在德国，刑法典第331条第二款规定：“法官或仲裁人，对现在或将来的职务行为，为自己或他人索要、让他人允诺或接受他人利益的，处5年以下监禁……”根据德国学者的解释，“仲裁人”应该包括体育比赛中的裁判员，所以，德国刑法将体育竞技中的裁判受贿纳入规制范围。

在美国，美利坚合众国法典第18编第224条对体育竞赛中的贿赂罪规定如下：（a）任何人实施、意图实施或与其他人共谋实施任何商业计划，明知该计划的目的是以贿赂影响比赛，而使用任何方式以贿赂影响体育比赛的，依照本条处罚金、五年以下监禁或二者并罚……（c）本条中：“体育竞赛”是指在个人或团体竞争者之间（不考虑业余或其中具有专业地位的竞争者）举行的且在举行前予以公开宣布的任何体育竞赛。为了加强对于体育腐败问题的规制，美国许多州也专门对贿赂罪的犯罪主体进行了明确，不但包括陪审员、仲裁人等公职人员，还包括体育比赛中的裁判员。有些州还特别在刑法条文中对体育贿赂的行为方式以及其主体、对象作出了明确规定，比如堪萨斯州的刑法规定：“所谓运动贿赂是指：（1）在体育竞赛中，向运动人员给送或提供利益或者许诺给予利益，意图使其不尽力发挥技能；（2）向体育行政官员或裁判官等给送、提供利益或者许诺给予利益，意图使其不适当履行职务。”此外，该州刑法还特别规定，体育竞赛，包括一切公开举行的职业的或业余的比赛；运动人员则是指一切参加或可能参加竞赛的运动员、运动队之成员、教练、管理人员、训练技师以及其他一切与运动员和运动队有关的人员。而在体育赛事中，因前述原因收受他人财物或利益的，也构成相应的犯罪。相较于德国，美国对体育腐败以及体育贿赂问题的规制更为严格和明确。

编辑：薛华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