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8-31
陈兰芳,吴 刚,郭 茜,肖 翼,谭 星
城市居民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及其空间属性研究
陈兰芳1,吴 刚2,郭 茜2,肖 翼2,谭 星2
(1. 西南交通大学,土木工程学院,成都 610031;2. 西南交通大学,交通运输与物流学院,成都 611756)
随着环境、资源和人口问题的逐渐突出,研究居民的行为以促进电子废弃物的回收变得非常重要。既有研究通常立足于居民的社会人口属性研究不同人群的回收行为差异,或更进一步分析导致其差异的影响因素。如何基于空间属性视角,洞悉居民回收行为的空间差异与分布,有助于为电子废弃物回收实践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论文基于峨眉山市1 683个样本的实证数据,通过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并结合地理信息技术等方法研究了城市居民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及其空间差异。结果表明,态度和知觉行为控制影响回收行为意向,行为意向和情境因素则影响回收行为。特别是,在空间上,回收行为呈现“高、较高、中、较低、低”5个层次。进一步研究显示,高积极回收居民属于态度导向;较高积极回收居民属于知觉行为控制导向;中等积极回收居民属于情境因素导向;较低积极回收居民属于主观规范平和型导向;低积极回收居民则属于主观规范抑制型导向。基于回收行为的空间属性制定回收策略,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引导居民的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
城市居民;电子废弃物;计划行为理论;回收行为;空间属性
在科技和经济发展迅速的时代,人们产生的电子废弃物的数量越来越多[1]。而大量存在的电子废弃物通过非规范回收利用,对环境产生了严重的二次污染[2, 3]。居民在参与电子废弃物的回收过程中,如何促进其选择规范回收而不是非规范回收,是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4]。以往学者在研究居民回收行为时,会将研究对象所在的城市视作一个整体。然而,如果以更小尺度的城市空间来研究居民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Residents’ E-waste Recycling Behavior,简称RERB),特别是其产生差异的原因、影响因素和作用路径,则更有助于揭示居民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的城市空间分布特征及规律,并据此获得更具针对性的回收方法。
统计分析是常用于居民回收行为研究的方法。王建明[5]研究废弃物回收行为时,以武汉居民作为研究对象,设计调查问卷,具体测度和实证后发现不同的人群对回收行为的影响程度有所不同。而江源[6]对居民减少和再利用垃圾两项措施的了解程度进行分析,发现个体的社会属性对回收垃圾有一定意义。吴刚[7]在研究中发现居民在参与回收行为时,收入的多少以及回收的方便程度对不同层级收入家庭参与废旧家电规范回收的影响程度不同。同时,人们所在的空间组织越小,其行为越趋向正面和积极。为了更好地理解居民的废弃物回收行为,Nurliyana[8]以143个居民样本为基础,研究了Selangor地区居民回收态度与回收行为之间的关系。
相比一般的统计分析方法,基于社会心理学的研究能更好地洞悉居民回收行为的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机理。计划行为理论(Planned Behavior Theory,简称TPB)则是以期望价值理论为基础,认为人的行为是深思熟虑计划的结果,有利于理解人如何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TPB近年来常用于回收行为的研究中[9, 10]。曲英[11]将TPB应用于分析城市居民在垃圾源头分类方面的行为意向。而陆莹莹[12]将TPB用于研究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Fabian[3]基于计划行为理论研究了巴西地区居民电子废弃物的回收行为,发现更乐意参与电子废弃物回收的多为女性和收入较低的中年人,且分布在巴西东南部地区。
通过计划行为理论有助于辨析居民回收行为在社会人口属性层面上的差异及规律。但相关研究成果在实践层面却难以“落地”实施,因为针对不同性别、年龄、职业、收入的人群分别制定不同的回收策略是不现实的[13]。但基于特定空间则可以针对性地制定差异化回收策略促进规范回收行为。因此,在合理尺度内研究居民回收行为的空间属性具有积极意义。既有研究通常以大城市为研究尺度。近年来,也出现了以城市为基础向外基于区域尺度的研究。Zhaohua[4]对我国7个地理区域和22个省的居民进行了调查,并在此基础上研究了这些区域内居民对电子废弃物的回收行为意向。一些研究还涉及到国际比较[14],比如,Jurate[15]以立陶宛和瑞典为例,研究了早期回收系统与成熟回收系统之间家庭回收行为的影响因素;Katya[10]则比较了瑞典与保加利亚的回收计划如何影响居民对废弃物的分类回收行为。从城市外部空间视角研究居民回收行为,其研究范围更为广泛,虽然在研究方法和适用性检验方面有一定意义,但其成果能应用于实践的内容却不多[12]。为此,本文将从城市内部空间视角研究居民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
研究区域选择四川中小城市峨眉山市,该市总人口43万,其中城市人口近20万。与大城市相比,研究中小城市居民的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十分必要,该城市符合小尺度城市空间的要求,可作为选取的研究区域。
相关研究表明,目前TPB是用于研究RERB最有效的基础理论[9]。在RERB产生过程中,不仅主体的行为意向对其会有影响,而且主体对该行为的感知能力、参与该行为的机会、为参与该行为所拥有的资源等也是重要影响因素[16]。此外,当个体参与该回收行为时,除个体外的其他外界条件会有所不同,这些客观外界条件会影响个体环境行为的实施[17],因此考虑这一情况,有必要增加情境因素这一前置变量。为此,可提出研究假设如下:
H1:态度影响RERB意向;
H2:主观规范影响RERB意向;
H3:知觉行为控制影响RERB意向;
H4:情境因素影响RERB意向;
H5:RERB意向影响RERB。
由于在不同空间下,RERB会有差别,需要对研究区域进行分区,分析并提出下述假设:
H6:研究区域内的RERB会因为各影响因素对回收行为的作用程度在空间分布上不同。
由此,可得到研究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研究框架
参考相关文献[17-20]和专家意见设计初始问卷,以大学生为初测对象,根据结果修改初测问卷形成正式问卷。正式调查问卷分为填写注意事项、变量和基本信息三部分。其中,变量部分包括知觉行为控制(Percetual Control Behavior,简称PCB)、主观规范(Subjective Norms,简称SN)、态度(Attitude,简称ATT)、情境因素(Situational,简称SF)、行为意向(Behavior Intention,简称BI)和行为(Behavior,简称B)6个潜变量,共设计20个问项;基本信息部分包括用于空间属性研究的描述人口特征的信息(见表1),共设计4个问项。
正式调查问卷于2016年5月面向峨眉山市城区居民,随机分发给街道以及城区主要2所小学的学生家长填写,共发2 300份,回收2 194份,回收率95.4%,有效问卷1 683份,问卷可用率达到了76.7%,样本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样本的社会人口特征
Tab.1 Social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ample
受访对象女性占比为58.8%,男性为41.2%,这与现实中女性更多参与家庭回收的情况相符。中青年(18~60岁)占绝大多数,约为77.3%,与实际情况一致。从学历和收入分布看,具有高等学历的人数比例相对较低,仅占调查总体数量的26.4%,而高收入人群占比较低(月均收入5000元以上),占调查总体数量的22.5%,符合实际。可见,样本合理且有代表性。
应用SPSS19进行信效度分析,以Cronbach系数大于0.7作为问卷信度的评判标准,以KMO测度大于0.7和Bartlett球形度检验作为样本相关性检验评判标准,并以公共因子累积方差贡献率(大于50%为符合预期)和萃取的公共因子载荷系数(均大于0.5为符合标准)为问卷结构效度的评价依据。表2显示数据信度、效度均符合要求。
表2 数据可靠性分析
为验证假设H1、H2、H3、H4和H5,研究在改进TPB的基础上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并运用统计分析软件AMOS 21.0版本对该模型进行验证。最终得出在模型拟合良好状况下ATT、PCB、SF、SN、BI以及B间的影响关系。影响回收行为因素的影响路径、影响大小及显著性见图2。由此可知,除H2外,H1、H3~H5均通过检验。
图2 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的影响路径及系数
3.2.1 样本空间分布研究
利用样本的家庭住址,在地图上确定样本在研究区域的空间位置信息,得到了样本点在研究区域的分布情况,如图3所示。
图3 样本居民的空间分布
可以看出中间样本点数量相对于边缘多而密。该分布情况与居民实际分布情况基本一致,即城市中心区域人口密度较大、其他区域则较为分散。这说明样本在空间分布上具有合理性。
3.2.2 回收行为空间差异研究
实现研究的空间分区需要取得一个统一标准来衡量行为程度。运用主成分分析法对来自于问卷的两个观察变量(“您家里没有将电子废弃物随意卖掉或者扔掉”和“您现今会将电子废弃物送往正规的机构进行合理的回收”)进行处理,得到一个可以反映更多样本信息的综合两个观察变量的指标,该指标值越高,表示样本参与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越多,即积极性越高。
以确立的分区标准为基础,在ArcGIS软件上划分样本点的空间区域。先做运算规则为反距离权重法的插值计算,所谓插值计算是指根据被划分区域内样本点的相似性,通过一定运算规则计算各个样本点到邻近样本点的距离值来估算出单元格的值,进而由单元格形成一个表面。相关研究表明,选取该规则从空间角度研究社会学、心理学等问题时,效果会更好,此外,由于它计算的是各个样本点到邻近样本点的加权平均距离,能实现较好的插值计算结果。然后运用ArcGIS的“自然断点法”划分代表不同的行为程度的图层表,共有5个维度,按照热力图标准呈现如下(见图4)。
图4 峨眉山市城市居民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空间
研究区域按行为的执行程度分为高、较高、中、较低、低5个行为空间,因此对应行为程度的5个聚类,即高积极性回收者、较高积极性回收者、中等积极性回收者、较低积极性回收者和低积极性回收者。按积极性程度将5个聚类人群划分为Ⅰ级回收者、Ⅱ级回收者、Ⅲ级回收者、Ⅳ级回收者、Ⅴ级回收者,积极程度从大到小依次为Ⅰ级回收者>Ⅱ级回收者>Ⅲ级回收者>Ⅳ级回收者>Ⅴ级回收者,5个聚类的面积大小和分布地区如表3所示。
表3 5个聚类的面积大小及分布地区
Tab.3 Area and distribution area of 5 clusters
图4还表明城区中部Ⅰ级回收者、Ⅱ级回收者、Ⅲ级回收者、Ⅳ级回收者、Ⅴ级回收者同时存在,并且它们面积相差不大;城区外部Ⅰ级回收者、Ⅱ级回收者、Ⅲ级回收者、Ⅳ级回收者、Ⅴ级回收者没有同时存在的情况,并且它们的分布地区呈“大块”状地分布在城区外围,各个聚类之间的界限清楚明了,无复杂汇集处,这表明城区中部RERB情况更具复杂性。
3.2.3 回收行为空间差异的形成机理
通过研究5个聚类人群的行为机理来探究回收行为空间差异的形成原因,即以路径关系和路径系数来比较分析变量间的结构和量化关系。拟合5个聚类人群的数据得到各项指标,并计算出潜变量间的效应值,如表4所示。
表4 各聚类人群受潜变量影响总效应
横向分析来看,各变量对每个聚类产生影响的重要程度基本一致,呈现ATT影响最大,SF影响其次,再次是PCB,最后是SN的特征。SN对Ⅰ级回收者~Ⅴ级回收者的影响值为负,其绝对值与PCB相差不大。纵向分析来看,同一个变量对不同聚类人群表现的效应值有明显差异。ATT对Ⅰ级回收者的影响值大于ATT对Ⅱ、Ⅲ、Ⅳ、Ⅴ级回收者的影响值,这表明高积极回收者的行为受ATT主导,称之为ATT导向型的高积极回收者。PCB对Ⅱ级回收者的影响值大于PCB对Ⅰ、Ⅲ、Ⅳ、Ⅴ级回收者的影响值,这表明较高积极回收者的行为受PCB主导,称之为PCB导向型的较高积极回收者。SF对Ⅲ级回收者的影响值大于SF对Ⅰ、Ⅱ、Ⅳ、Ⅴ级回收者的影响值,这表明中等积极回收者的行为受SF主导,称之为SF导向型的中等积极回收者。SN对Ⅳ级回收者的影响值大于SN对Ⅰ、Ⅱ、Ⅲ、Ⅴ级回收者的影响值(负值表示对行为的抑制作用,其绝对值越大,抑制作用越大),这表明较低积极回收者的行为受SN抑制作用最小,因此称之为SN平和作用型的较低积极回收者。SN对Ⅴ级回收者的影响值小于SN对Ⅰ、Ⅱ、Ⅲ、Ⅳ级回收者的影响值,这表明低积极回收者的行为受SN抑制作用最大,可称之为SN抑制作用型的低积极性回收者。
由此,研究区域RERB在空间分布上的差异均可由各聚类人群的行为受到各潜变量影响程度的不同来解释,如表5所示。
表5 各聚类人群主要受到的导向作用及表现回收行为的程度
通过表5呈现的内容可知,假设H6成立。
影响居民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的路径一共有4条,其中包括2条直接影响路径和2条间接影响路径。各因素影响系数绝对值均大于0.2,表明影响作用明显。“态度→回收意向→行为”是RERB的关键影响路径,其次是“情境因素→行为”影响路径。这表明,最能促进RERB实现的是居民对受情境因素影响的回收行为的评价。RERB存在明显的空间差异,原因是主导因素不同。
在城市废弃物回收实践中,建议根据不同影响因素的空间属性制定相应的回收策略,将更有助于提高电子废弃物的回收效果。在态度主导行为的区域,加强宣传教育,促进居民积极参与回收;在知觉行为控制主导行为的区域,要着重增强居民对回收方法的正确认识并为其提供回收行为的条件;在情景因素主导行为的区域,可以通过组织回收或建立回收点以及一定的回收报酬以促进回收;在主观规范抑制行为的区域,尽量避免相关法律法规对回收带来较大的消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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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Urban Residents’ E-waste Recycling Behavior and its Spatial Attributes
CHEN Lan-fang1, WU Gang2, GUO Qian2, XIAO Yi2, TAN Xing2
(1. School of Civil Engineering, Southwest Jiaotong University, Chengdu 610031, China; 2. School of Transportation and Logistics, Southwest Jiaotong University, Chengdu 611756, China)
Amid an increasing number of issues regarding the environment, resources and population, promoting the recycling of e-waste by studying the behavior of residents has become critical. Existing studies usually compare the recovery behaviors of different groups based on the residents’ social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or further analyze the factors causing these differences. Examining the spatial difference and distribution of residents’ recycling behavio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atial attributes will ignite new e-waste recycling ideas and methods. Based on empirical data from 1 683 samples in Emeishan City, this article studies the e-waste recycling behavior and spatial differences of urban residents by constructing a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and combining it with geographic information technology. The results show that attitudes and perceptual behavior control affect the intention of recovery behavior, while behavior intention and situational factors affect recovery behavior. The positive behavior of the recovery behavior is categorized into the following five behavior spaces; high, higher, medium, lower and low. Further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highly active and the higher active recovery of residents belong to the “attitude-oriented” and the “control of perceptual behavior” subcategories, respectively. The medium active, the lower active and the low active recovery of residents belong to the “situational factors guide”, the “peace-oriented subjective norms” and the “inhibition-oriented subjective norms” subcategories, respectively. According to the behavior distribution and main characteristics of each space, these results can guide residents’ e-waste recycling behavior more specifically.
city dweller; e-waste; planned behavior theory; recycling behavior; spatial propertie
1672-4747(2020)04-0046-07
F713.2; X76
A
10.3969/j.issn.1672-4747.2020.04.006
2020-03-05
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15YJA790064);国家社会科学基金(13BJY058)
陈兰芳(1971—),女,新疆石河子人,副教授,研究方向:技术经济,E-mail:2539403125@qq.com
吴刚(1972—),男,汉族,四川南江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行为理论及应用、可持续发展管理研究,E-mail:1462561086 @qq.com
陈兰芳,吴刚,郭茜,等. 城市居民电子废弃物回收行为及其空间属性研究[J]. 交通运输工程与信息学报,2020, 18(4): 46-52
(责任编辑:李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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