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8-31
郑 琴
20世纪80年代,国家汉办确立了以培养交际能力为对外汉语教学目的。语音的教学不能达到预期目的,那么交际也就难以进行,所以在对外汉语教学中,语音教学一直是一个重要的环节。
中国新疆与中亚地区山水相连,由于地缘优势以及经贸、民族、历史、文化等原因,新疆尤其是乌鲁木齐已成为中亚五国留学生来华学习汉语的首选地之一。这些留学生虽然来自不同的民族,有自己本民族的语言,但因受教育时大多学的是俄语,因此来华使用的交际语主要是俄语。由于受俄语影响,中亚留学生在学习汉语语音、语调时出现了很多偏误。但从目前的文献资料来看,关于俄语背景学生汉语语调习得的研究,尤其是声学研究还未曾涉及。
在世界汉语热的大潮下,国内学者对于来华学习汉语的留学生在汉语习得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的研究更加深入、具体,乃至到国别化的地步,这样就使我们的对外汉语教学更加的具体细化、有针对性。根据不同国家的学生在学习汉语的过程中出现的不同问题采取不同的教学方法,可以提高目前对外汉语教学的效率,真正做到有的放矢。
声调习得一直是以汉语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的难点,因此,也就成为了第二语言语音习得研究的方向之一。迄今为止,不少学者通过对比分析法、偏误分析法和语音实验的方法对来自不同国家、有着不同母语背景学生的中介语声调偏误进行了研究,并取得了一系列的成果。在这些研究中,首先,学者们公认声调是汉语语音习得的难点;其次,声调习得研究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汉语声调的难度顺序和偏误类型上。对于汉语声调习得的难度顺序,各位学者由于研究对象、理论依据、实验方法不同,所得出的结论也各不相同,但是在偏误类型上却达成了共识:学生的声调偏误不仅表现在调型上,也表现在调域上,而且主要集中在调域上,可以说调域造成的困难比调型更大。
20世纪80年代,沈晓楠(1989)对美国留学生掌握汉语声调情况进行了调查和研究。她的实验者为8个美国学生,通过朗读课文,分析他们各声调的错误率。结果显示,错误类型主要分为调型和调域错误;习得汉语的难度顺序是阴平和去声的难度大于阳平、上声和轻声。
吴门吉、胡明光采用传统听辨音的方法对越南学生的汉语声调偏误进行了描写研究,发现汉语去声是越南学生的学习难点。关英伟在声学分析的基础上也进一步印证了吴门吉的结论,此外还总结出越南学生习得汉语声调的偏误是“读阴平调时不够高,普遍达不到55值(约为44或33值);阳平起点过低,终点上升不够;上声起点过高,终点偏低,曲折度不够。
泰国学生的发音也有非常显著的特点,也有不少学者对此进行过研究。李红印(1995)对泰国学生学习汉语时的声调偏误现象进行描写研究时发现:泰国学生声调偏误主要是调域上的偏误,偏误最严重的是一声和四声,具体表现为一声调不够高;四声调太降长;二声则有较长的预备阶段,上升时起点较低;三声多以半上声[211]形式出现。蔡整莹、曹文(2002)则在声学分析的基础上进一步印证了李红印的结论。
值得注意的是,近几年,由于来华留学生生源复杂,语音习得在较大程度上受到了学习者母语负迁移的影响,因此,学者们开始关注学生的母语背景,进行有针对性的研究。但此类研究主要集中在美、日、韩、泰等国家,较少关注中亚地区国家的学生习得汉语语音的情况。
实验分析法是目前运用于语音研究的一种比较前沿的研究方法,尤其是目前人们借助于计算机来进行语音的实验研究,用计算机软件对语音进行大量的数据分析、处理,取得了很多有价值的研究成果。本文也采用这种方法对中亚留学生的录音材料进行实验分析,以此对他们的汉语声调偏误情况进行深入分析。
笔者从新疆师范大学国际文化教育学院随机抽出中级班的中亚留学生男女各15名,这些留学生入学后通过正规的课堂教学学习汉语,在中国学习汉语时间为1年左右。
由于单音节声调是汉语声调学习的基础,因此,本实验仅调查中亚留学生习得汉语单字调的偏误现象。测试材料中的实验字尽量选择口语中的常用词,以《汉语水平考试甲级词汇》为依据,包括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四个调,每个调类各涉及6个例字,共24个单字音实验测试字(见表1)。
表1
录音软件为Praat 4.1.18 (2003)版本,由一个连接到一台IBM笔记本电脑上的高质量的麦克风完成录音。所录制的语音材料用语音分析软件Praat提取声调段,再将提取的数据导入统计软件SPSS中进行数据分析,求得所有单字音在每个采样点上的原始基频均值及标准差,再根据基频均值数据做出中亚学生单字调的基频曲线图,考察其调型走势,并与赵元任先生“五度标记法”中标记的汉语四声调的调值做对比分析,考察中亚留学生习得汉语单字音声调的偏误所在。
1.阴平的偏误。普通话中阴平的调型是一个平调,而且还是一个高平调,调值是55。本实验发现,中亚留学生读阴平调时,绝大部分被试者知道读为平声,表现在读为55与44这样高平调的正确率总共为37%+35%=72%。但他们发出的阴平调并不都是调值足够高的平调,具体表现为调值不够高。其偏误类型则多种多样,比较零散,但起伏都不超过2度。
2.阳平的偏误。普通话中阳平的调值为35,是一个从调域中部到调域上部的升调,整个调型具有典型的升的特点。在本实验中,中亚留学生发阳平调时正确率不高,为56%,大多读成起伏不大的微升(如45)或平调(如44),甚至还有一部分会读为降调。
3.上声的偏误。上声在普通话中的调型是曲折调,全三声的调值是214或213,发音时声调要求先降后升,在这个声调的产出中,中亚留学生的正确率只有42%,大部分留学生未读出降调的部分而只发出了升调,而升的趋势也不够明显,大多读成45或44这样在调域上半部的平调。
4.去声的偏误。普通话中的去声是一个典型的全降调,调值是51,即从调域顶部直降底部。中亚留学生读全降调的正确率高达89%,相对于其他调型,去声是难度最小的一种调型。
由上述对四声的调查分析可知,留学生汉语语音声调是很大的一个问题,从正确率可以为他们学习四种声调的难度排序:去声<阴平<阳平<上声。
从实验结果我们可以发现,对于中级汉语水平的中亚留学生来说,在习得汉语单字音声调时,最容易习得的是去声和阴平,与普通话去声调和阴平调的FO曲线走势基本相符;阳平调和上声调则是中亚留学生习得的难点,阳平调在偏误上主要表现为“升”型特征不明显,升幅不够或与上声调相混淆,而不是容易被念成低平调或高平调;上声调则主要表现为凹点位置把握不好或与阳平调相混淆。
语言对比分析假设(Lado,1957)提出,在二语习得过程中语言学习者的母语会起到干扰作用,一个人从小学习一种语言,就会发展出这套语音的感知和产出的系统。当人们在学习另一种语言时,原来这套语音感知和产出的系统,便会扮演辅助或者干扰的角色。俄语是一种非声调语言,只有很强的重音。重音元音有一点拉长,而非重音元音倾向于减少成闭元音或者模糊元音。因此,对于母语背景为俄语的中亚留学生来说,学习汉语声调是一个难点,但通过在中国一年的课堂学习及与本族语使用者的广泛接触,中亚国家留学生已经基本掌握了汉语单字音声调平、升、曲、降的调型特征,但对汉语声调的相对音高把握不准。
据笔者对中亚留学生所做的问卷调查发现,他们的语音课只用了一两周时间就学完了汉语拼音所有的内容,声调在其中只能占很小的比重。由于缺乏足够的有针对性的声调训练,使留学生的声调偏误难以得到及时、有效的纠正,因此,笔者建议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应有的放矢地增加语音教学的内容,强调声调学习的重要性。
本文为2010年新疆师范大学校级优秀青年科研启动基金项目 “中亚国家留学生汉语声调习得实验研究” (XJNU1006)阶段性成果之一
[1]蔡整莹,曹文.泰国学生汉语语音偏误分析[J].世界汉语教学,2002,(2).
[2]李红印.泰国学生汉语学习的语音偏误[J].世界汉语教学,1995,(2).
[3]沈晓楠.关于美国人学习汉语声调[J].世界汉语教学,1989,(3).
[4]吴门吉,胡明光.越南学生汉语声调偏误溯因[J].世界汉语教学,2004,(2).
[5]Lado, Robert. Linguistics across cultures[M]. Ann Arbor: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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