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9-03
⊙ 阿不都拉·阿帕尔
(中国民族语文翻译中心维吾尔语文室,北京 100080)
词是语言中能够独立运用的最小单位,是文本最基本的意义组成单位,也是译者首先要应对的第一要务。[1-3]翻译作为用一种语言再现另一种语言所表达内容的交流活动,其首先且随时会遇到的问题,就是如何正确地理解和表达词义。因此,译者的基本任务是探求原文和译文用词词义的准确、对等、充分的对应关系,并选择目标语词汇中最恰当的词来表达,一般用对应、引申、替代、转换、融合、拆离、阐释、音译等各种翻译方法加以解决。其中词义宽窄之不同,是汉维翻译中的一个难题,尤其是遇到宽义词,必须把准原文词语所表达的具体含义来选词,切不可有一点粗心。比如,政论文翻译中经常遇到的“若干”一词,其维吾尔文翻译就是比较棘手的问题。
“若干”是一个古老的词汇。《墨子·天志下》就有“吾攻国覆军杀将若干人”,《礼记:曲礼下》中有“始服衣若干尺矣”,《汉书·食货志(下)》中有“或用轻钱,百加者若干”等记载。[4]《辞海》中对“若干”一词的解释是“为约计之辞,犹言多少、几许”。[4]据《现代汉语词典》所示,“若干”是疑问代词,表示多少,用于“问数量或指不定量”。[5]那么,这个“不定量”所含范围究竟如何?辞书中查不到更为具体的解释。比如酒店门口“招服务员若干名”的广告,其招聘人数大概多少呢?可能是几名、十几名、几十名,也有可能更多。再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六十五条规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由“委员长、副委员长若干人、秘书长、委员若干人”组成。众所周知,除第一、第二、第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数分别为65、62、96名外,其他历届常委会均有上百名委员。根据语感和具体例句试着推断,这个范围大概是“一”和“许多”之间,即“若干”这个不定量多于“一”、少于“许多”。
那么,词义跨度如此之大的词语,在维吾尔语译文中该如何选词、如何准确表达呢?先看看经典著作中的处理方法:
(1)再则使用若干兵力于敌人后方,其威力特别强大,因为捣乱了敌人的运输线和根据地。[6]349
(2)在野蛮时代中级阶段,我们看到游牧民族已有牲畜作为财产,这种财产,到了成为相当数量的畜群的时候,就可以经常提供超出自身消费的若干余剩。[8]352
(3)从鸦片战争以来,各个革命发展阶段各有若干特点。[6]523
(4)我们准备反“围剿”的工作开始早了,不免减少进攻的利益,而且有时会给予红军和人民以若干不良的影响。[6]185
(5)许多中小地主出身的开明绅士即带有若干资本主义色彩的地主们,还有抗日的积极性,还需要团结他们一道抗日。[6]601
(6)多少年来,在许多问题上,主要地是在帝国主义的本性问题和社会主义的本性问题上,我们共产党人所说的,在若干(曾经有一个时期是很多)中国人看来,总是将信将疑的,“怕未必吧”。[6]1438
(7)在游击区只作宣传工作和荫蔽的组织工作,分发若干浮财。[6]1227
(8)要实现布尔什维克化,至少必须具备若干基本条件。[10]311
(9)在“五卅”罢工中,各国工会来文电援助者、示威捐款援助者、派代表来华联络者,已不知若干起。[12]3
(10)我可以指出我们国有化的对外贸易,它提供若干利润,所以也是一种积累的来源。[10]465
这些例句里的“若干”,在维吾尔语译文中处理得恰到其处,把原文中“若干”一词的意思表达得到位、准确而流畅。可是,上述例句中“若干”的维吾尔语翻译不是这一“不定量”的直接翻译,而是按照上下文中分析出来的语法含义和逻辑含义来翻译的,并非单纯只按其词汇含义。这是因为汉语中“若干”一词的词义较宽且模糊不清,维吾尔语中没有完全对等的对应词。按照维吾尔语的习惯,“不定量”是按含义跨度,用不同词语或词组来表示,跨度计量分得够细够具体,不可混用(如表所示)。
表1 维吾尔语中不定量的表示
显而易见,老一辈翻译家在经典著作翻译中采取的译法,是明智且富具责任感的译法。
下面再看看《***谈治国理政》的例子:
(11)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说明[14]70
(12)《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14]107
(13)《正确处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若干重大关系》[16]460 ,[18]218
(14)这次全会通过的《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18]180
(15)设立一批区域职业教育中心和若干能力建设学院,为非洲培训20万名职业技术人才。[18]458
那么,在既无法确定范围、也不能“一刀切”的情况下,是否另有妙法?有!答案就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的译文中。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六十五条、第八十六条、第九十三条、第一百零三条中,有“副委员长若干人”“委员若干人”“副总理若干人”“国务委员若干人”、军委“副主席若干人”、军委“委员若干人”、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若干人”“委员若干人”等表述,其译文中我们能发现另外一种翻译方法:
表2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若干”的译法
翻译家托乎提·巴克先生批评当时普遍存在的“一词对一词”的牙牙学语式译风,说“意存于词中、词不失于意,翻译中应该实现的是以意示意,而不是以词示词”[23]。屈折语译成黏着语时,其不少助词可以用词缀、词尾来表示,如果因此而批评他对于原文“不忠”是不科学的。总之,笔者认为,以上所提以复数词缀替代“若干”的“以缀替词”之译法不能算为丢词或漏译。因为众所周知,翻译的任务是先明白说者“说什么”,然后以听者习惯的方式转告听者,重要的是传达其意,而非其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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