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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土文物看东汉时期云南的经济生活

时间:2024-09-03

李 萍

(大理白族自治州博物馆,云南 大理 671000)

始自汉武帝设置益州郡,云南大部分地区便正式成为中央王朝的管辖范围。东汉永昌郡的设置进一步扩大了中央王朝在云南地区的统治,并且基本上奠定了中国西南边疆地区的疆域范围。随着中央王朝对云南地区的开发与经营,云南地区的经济与中央王朝发生了更为紧密的联系。由于涉及该段时期的云南的文献资料较少,给研究带来了诸多不便。所幸的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在考古工作者的努力下,在云南发掘了许多东汉时期的墓葬,为我们研究东汉时期云南的经济生活状况提供了不少实物资料。本文的出发点正是建立在考古资料补充文献资料不足的基础上来分析、探讨东汉时期云南的经济生活状况。

一、东汉王朝对云南的治理

(一)设置郡县,“以其故俗治”

元封二年(公元前109 年)汉武帝设立益州郡,云南部分地区正式纳入中央王朝版图。东汉王朝沿袭了西汉在云南地区的郡县设置。除继续维持犍为、益州、越嶲、牂牁四郡外,又将犍为郡中的朱提和汉阳两县划分出来,建立了犍为属国。并且把统治区域推进至云南的西部地区。“永平十二年(公元69 年),哀牢王柳貌遣子率种人内属”[1]60,于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与益州西部都尉所领不韦、嶲唐、比苏、叶榆、邪龙、云南六县合为永昌郡。至此,云南大部分地区被纳入中央王朝的版图。

为了维持云南的稳定,汉王朝在该地区实行“以其故俗治,毋赋税”的政策。“以其故俗治”,即中央政府在确定边疆民族对封建王朝隶属关系的条件下,在不强行改变边境民族社会、生产生活方式的前提下,保留边疆民族首领的原有地位,对边疆民族地区实施相对宽松的统治。该措施对巩固中央王朝在边疆民族地区的统治有着积极作用。

(二)“毋赋税”

即在边郡地区实行无赋税或轻赋税政策。边郡与中央王朝的臣属关系则通过纳贡的方式实现。相较于内地的税收,对云南地区的税相对较轻,较低的赋税易为少数民族所接受,对维持边疆民族地区的社会稳定有积极意义。

(三)修筑道路

始自秦开“五尺道”,云南便通过四川盆地与内地有了更为密切的往来。汉武帝时在“五尺道”的基础上修筑了一条由宜宾通往牂牁江的道路,史称“南夷道”。后又在“南夷道”的基础上修筑了一条“西南夷道”,即从巴蜀通往益州的道路。东汉时期,永昌郡的设置使中央王朝的疆域扩大至与缅甸接壤处。因此,汉王朝与周边的南亚、东南亚及西方各国的交往也密切了许多。往来于云南的商贾增多,给云南商品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契机。建武十九年,开通从滇池地区南下,再经水路到达印度支那及其他地区的“进桑麋冷道”[1]78。这些道路的畅通,不仅促进了云南各地区之间的交流,更重要的是促进了云南同中原及域外的交往,从而促进云南地区经济文化的发展。

(四)向云南移民

汉朝是云南移民史上的第一个高潮时期。东汉时,往云南的移民主要有以下三种:一是所谓的“郡兵”。方国瑜先生将“郡兵”解释为“戍卒,常设驻守,与内郡兵制不同。所遣戍者非征调而是招募内郡穷苦人民,或遣送所谓罪人,既至,即组成部伍,安置屯田,以给军食;世代服役,久之成为寄籍人户”[1]46。此为一部分移民。二是从内地临时征召来云南镇压夷人反抗的人。西汉时期,一些由中央派遣的内地官吏对当地少数民族横征暴敛,引发了不少地区的叛乱。因此大量征召内地的农民、豪民等到云南协助郡兵征讨。这些被征召来的士兵有很大部分流落在云南。三是自愿、自发迁徙到云南的民众。这部分人有的是因为生活所压迫无法在原住地生存的农民,有的是来往的商人。这些通过屯垦、征召、逃难等方式来到云南的移民,最终在云南安家落户,他们成了中央王朝在边郡地区的主要经济基础与社会基础。

“以其故俗治”“毋赋税”等针对边疆民族地区的特殊政策稳定了云南,巩固了中央在云南的统治,为云南的经济发展创造了一个相对稳定、宽松的环境。道路的通达、内地移民的大量涌入带来了先进的生产工具及生产技术,客观上传播了汉文化,对推动云南东汉时期的经济发展有重要意义。

二、云南东汉墓葬的分布情况

(一)云南东汉墓葬分布情况

就目前云南各地发掘出土的东汉墓葬情况来看,其分布范围很广,几乎覆盖今云南全省。其中分布较集中的有昆明及其周围地区的滇池区域、大理及其周围的洱海地区、昭通大关一带的滇东北地区,在滇东南的个旧一带也有发现。而这些地区大都是云南经济较发达的区域,且都处在发自巴蜀的“蜀身毒道”这条国际大通道沿线。因此,商贾、移民多往来于这些地区,经济也最先被带动起来。而且其附近多有郡县治所。这些地区较云南其他地区政治、经济、文化都比较发达。

(二)墓葬形制及随葬品特点

在云南发掘出土的东汉时期的墓葬中,较常见的有三种形制:崖墓、土坑墓、砖室墓。而这三种墓葬形制都是东汉时期内地较流行的。

云南发现的崖墓从数量上来看还是惊人的,仅昭通小湾子地区就已发现三百多座。但崖墓在云南只发现于昭通、大关一带的滇东北地区,并没有遍及全省。该种墓葬形制在内地开始出现于西汉时期,东汉时,四川境内较为流行。而昭通、大关一带毗邻四川,可见受四川影响。

除崖墓外,云南各地东汉墓葬遗址多为土坑墓、砖室墓。在云南地区发掘的长方形竖穴土坑墓,都由墓道和墓室组成。分布较散,如嵩明梨花村、会泽水城村、昆明羊甫头等地都有此类墓葬发现。砖室墓则是在西汉中期才开始出现于中原和关中地区,东汉时在全国各地流行。砖室墓也是云南发掘出土的东汉墓中数量最多、分布最广的一种墓葬形制。砖室墓较前两种墓葬形制更为复杂,东汉早期、中期、晚期各有不同,墓葬形制多见的为凸字行砖室墓及长方形砖室墓两种,且又有单室墓、双室墓、多室墓等分类。

云南发现的东汉时期的墓葬不仅在形制上出现更多的汉文化因素,随葬品也出现了较多的汉式器物。就云南东汉墓葬出土的随葬品来看,根据用途来分,其种类大致有:钱币,云南出土的有五铢钱、大泉五十、货泉、大布黄千等。器皿,主要是容器,用以盛放各种食品,也有酒器和盛水器。其中主要为铜制及陶制容器,其器形多为:釜、甑、洗、罐、壶、盘、盆、耳杯、鐎斗、豆、鼎、瓮等。生活用具铜制的多为:铜镜、铜灯、铜案、熏炉、碗、筷、行镫、针、勺、杖头、枕头等;陶制的有:碗、盂、熏炉、灯、钵等,此外还有一些银制的碗筷,铁制的钉子等。生产工具多为铁制的环首刀、平头刀、铁锸、铁斧、铁削等。兵器有铜弩机、铜矛、铁剑、铁箭镞等。模型类器物多为陶制,有房屋、水田、池塘、水井、仓、灶、动物等模型及人俑,还有少量铜马、铜鸡模型。饰品有铜带钩、铜环、铜铺首、铜人鱼饰物、铜镯、铜铃、漆器铜扣、银圈、银釧、银镯、琉璃饰品、车马饰品、料珠等。这些随葬品中多为典型的汉式器物。在云南出土的早期随葬品中,铜器占了很大比例,铁器只有零星出土。但到了东汉时,铜器比例下降,而出土了大量铁器。如五铢钱、大泉五十、货泉等中原地区普遍出土的钱币在云南汉墓中也大量出土。这些墓葬及随葬品都证明了云南与中原的联系更加的密切了。

三、东汉时期云南的经济生活

汉墓的特点即为极力模仿死者生前的生活环境。因此从云南地区东汉墓葬分布的情况及墓葬形制与随葬品的特点,不难看出,东汉时期云南大部分地区特别是经济较发达的滇池地区、洱海地区及与四川临近的滇东北地区等上层社会都已基本汉化了。这些地区的经济社会生活都与中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联系,且较之前有了较大发展。下面就结合文献及考古资料,从农业、手工业、商业贸易等方面来分析东汉时期云南地区的经济社会生活情况。

(一)农牧业生产

1.生产工具及其相应设施

在云南东汉墓葬中出土了很多铁农具。如:在昭通水富县楼坝崖墓出土了2 件铁锸[2],在永善码口龙泉出土的东汉文物中即有一件铁锸,与昭通发掘的东汉墓内出土的铁锸相似[3]。虽然其上都铸有“蜀郡”“蜀郡成都”等字样,但可以说明云南在东汉时期已广泛使用铁农具了。

牛耕技术的发明是古代农业生产力水平向前发展的一个重要标志,其作用不亚于铁制生产工具的发明。中原地区在春秋时期即出现牛耕技术,而云南地区则出现相对较晚。在滇池地区出土的西汉时期的文物上至今并未发现与牛耕相关的题材。当时蓄养的牛群可能只用于祭祀和食用,还不曾用于耕种。至蜀汉时,文献中出现了云南有耕牛的记载,《华阳国志·南中志》载,诸葛亮南征后,“出其金银、丹漆、耕牛、战马给军国之用”。既然还有多余的耕牛供给军用,可见晚至蜀汉时期云南地区耕牛的数量已经很大了。在昭通县城关东汉墓中发现一块画像砖,画面有图两幅。其中左图即为一幅“牵牛图”:图上右边一个椎髻披毡的人 ,左边一头两角朝上的黄牛,其间有一细绳相连,绳的一端系于牛鼻之上,另一端牵于人之手,牛的前方有一尖状土堆[4]。李昆声教授认为此牛当为耕牛,且认为云南牛耕当始于东汉初—中期,约当公元2 世纪左右。结合文献及考古资料看,东汉中、晚期牛耕技术已在云南地区使用,应当无疑。

水利灌溉的发展使云南的农业生产有很大提高。但直至王莽时期才有文献记载云南的水利灌溉:“以广汉文齐为太守,造起陂池,开通灌溉,垦田二千余顷”[1]57之前都无任何文献及考古资料反映云南的水利灌溉。从文齐之后,水利设施便在云南很多地方兴建,这从考古资料中可以取证。1975 年,在呈贡小松山东汉墓中出土了一件陶制陂池水田模型,形状呈长方形,模型上的水田与蓄水池由一条水渠沟通。水渠位于田中央,两边各为六块水田,每块呈长方形[5]。1988 年,嵩明梨花村出土的东汉陶制陂池水田模型,该模型呈长方形,一道坝将其分为水田和水池,二者之间亦是由一条水渠贯通。池中又有一道堤将池分为一大一小,小的呈长方形,大的呈正方形。大池中有一圆形小岛[6]。1981 年,在大理市大展屯也出土了一件东汉时期的陶制陂池水田模型。其形状呈圆盆形,一道坝将盆面分为水池及水田两部分。池中还有莲花、螺、蚌、贝、泥鳅、蛙、鸭子等造型。坝中底部有一宽2 厘米,高1.5厘米的出水口,出水口沟通了水池与水田[7]。类似的水田模型还在昆明羊甫头、通海镇海、晋宁左卫山等地的东汉墓中出土。可见,东汉时期,云南地区的水利灌溉已较发达。

铁农具及牛耕的使用和推广,水利灌溉技术的普及,使云南地区由原来以种植旱谷为主的锄耕农业,逐步发展成为以种植水稻为主的犁耕农业。云南的农业生产有了很大提高。像在昆明羊甫头、昭通桂家院子、昭通小湾子等东汉墓葬中出土的陶仓,亦可表明当时的粮食已有富余,可供仓储。

(2)农副业发达

一个地区的农业生产不可能是单一的,伴随着农业的发展其副业的生产也会越来越发达。云南地区即是这样。首先,随着陂池的兴建,也带动了以蓄水池为基础的副业的发展。1978 年,在呈贡小松山出土的水田模型中,池塘里有鸭2 只,龟1 只,荷叶和藕各一,船2 艘[8]。1977 年呈贡七步场出土的水田模型,陂池中有鸭子、螺、蛙、龟、荷叶、莲子等[9]。1981 年,大理大展屯出土的水田模型,池中也有鸭、莲花、螺、蚌、泥鳅、蛙等[7]。1991年在通海出土的水田模型,在陂池中刻有四条鱼的形象[10]。在云南其他一些地区亦有水田池塘模型的出土。可以推测,当时在蓄水池中栽藕、养鱼、养鸭等是农民的主要副业。从1965 年呈贡归化汉墓出土的一尊庖鱼俑[11],可以推知当时云南上层社会的部分人已经开始食用水产品了。所以蓄水池中可能是人工放养的泥鳅、蚌、蛙、螺等水产品。其次,在云南各地的东汉墓葬中还发现很多家禽、家畜的身影。在呈贡七步场、呈贡归化、大理大展屯、昭通桂家院子、昭通水富县、昆明羊甫头等东汉墓中出土陶鸭、陶牛、陶母子鸡、陶雄鸡、陶猪等模型,在昭通桂家院子出土的双耳釜中也有一堆猪骨[12]。可见,当时鸡、鸭、鹅、牛、猪等这些禽类、畜类已大量在家饲养了。也可以从侧面反映当时人们的生产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提高。

(二)手工业生产

云南的手工业在滇国时期即已达到较高水平。“滇”人已能制造出青铜器、金银器、玉石器、漆器、陶器、纺织品等,且制作种类繁多,工艺精良。到东汉时,云南的手工业有了较大进步。

就采矿业的发展来看,铜锡的产地,除西汉时已见于记载的俞元、律高和贲古外,又增加了永昌等地。银的产地,除西汉时的律高、贲古和朱提外,还有益州郡的双柏[13]。此外,《后汉书·郡国志》中还有关于益州郡滇池出铁,博南出金及永昌出铁的记载。各种矿产的开发推动了冶铸业的发展。

云南地区的青铜冶铸业在全国来说也是较为发达的。所以东汉时期的云南冶铸业是在一个较高的层面上加以发展的。其时冶铸业的发达尤以朱提、堂狼地区最为显著。因为云南各地出土的东汉时期的铜洗较多,且其底部多铸有朱提、堂狼字样,故称之为“朱提堂狼洗”。这类铜洗不仅出土于云南,在我国许多地方都收藏和出土过。像陕西、四川等地的东汉墓中也有这类铜洗出土。说明东汉时,“朱提堂狼洗”的产量较大,铸造工艺亦十分精湛。

1993 年在个旧冲子坡发掘的冶炼遗址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一座东汉冶炼遗址。相伴的出土物有陶罐、东汉五铢钱、残铁片、圆形铅锭、银镯等[14]。而且在个旧标杆坡、昭通小湾子、昆明羊甫头、大关岔河等出土了一些铁制的环首刀、剑、矛、斧、钉、锸、削、箭镞等铁器。可见当时云南各地已经具备制造铁器的技术了。

在呈贡七步场、大理大展屯、昭通桂家院子、昆明羊甫头等东汉墓中出土的铜制摇钱树也能反映当时云南的冶铸业水平。从铸造学的角度看,“此类薄壁件青铜器是不容易铸造”[15]。此类摇钱树其高度一般在50 ~80 厘米,宽约20 ~30 厘米,厚度仅有3 ~4 毫米。而且在摇钱树上还多有人物、动物及五铢钱等复杂而细小的纹印,这样使铸造更加困难。其他许多汉墓出土的铜器亦十分精美。如会泽水城村出土的铜洗一件,其腹部雕铸有对称兽面铺首一对,制作十分精细,表面光洁,肉眼看不出有任何细微沙眼,有的部位尚光洁如铜镜镜面[16]。昭通桂家院子出土铜壶两件,有盖,盖顶立一孔雀。肩上有左右对称的双环,系以龙形提梁,制作技术颇为精湛。

制造业也比以前有较大进步。首先为陶器。在云南各地发掘的汉墓中都出土了很多陶器。其种类较以前丰富了不少,有:壶、碗、豆、罐、甑、盆、俑及鸡、狗、鸭、井、仓、房屋等模型。其形象生动、活泼,真实地反映了那时人们的生活场景及环境。当陶器发展到一定程度时瓷器出现。东汉时,云南地区出土的原始瓷器已有了瓷的雏形。在昭通水富县楼坝崖墓中出土的青釉瓷器,泥质灰白胎,质细,硬度高,器身上部饰有青绿釉,肩部靠下处有对称的两个横向拱形小耳。在昭通桂家院子出土的一件小瓷珠,中央穿孔,表面分为七棱,胎土呈灰白色,上有绿釉,釉色透明莹润。可见当时为瓷上釉的工艺已相当熟练。大理刘家营汉墓亦出土两件青釉瓷罐[17]。当时云南大多数地区,特别是经济发达的地方已经可以制造瓷器,其次是漆器。但漆器多因为年代久远而无完整保留下来的实物。但从已发掘的多数东汉墓中可知漆器在当时已较普遍了。墓葬中放尸体的棺椁一般都经过漆刷处理。且从其他汉墓中出土的残存漆片,可以看到原物多施有彩画,其器物表面饰有双线纹、同心圆纹、云雷纹等。可见当时云南的漆器制品也已发展到一定水平。在云南发掘的汉墓中还出土不少的金银玉石饰品,如金银环、银釧、铁镯等。这从侧面反映了东汉时期云南的制造业已经涉及了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且技术上也有很大进步。

手工业中另一个较为重要的部门即为纺织业。但由于纺织品易腐,不易保存,因此没有实物资料可证。但从文献记载中,我们可知,当时滇西地区的纺织业在云南地区较为发达。《后汉书·西南夷列传》中对永昌郡有如下记载:“知染采文绣,罽毲帛叠,兰干细布,织成文章如绫锦。有梧桐木华,绩以为布,幅广五尺,洁白不受垢污”,其中有桐华织品,“梧桐木华”即今木棉;麻织品,即“兰干细布”;毛织品,即“罽毲”。还有丝织品,据《华阳国志·南中志》载:“永昌郡,……有蚕桑,锦绢、采帛、文绣。”从这些记载中我们不难看出当时永昌郡即今天大理、保山一带的人们已会染布刺绣,而且织的布也是如绫锦般顺滑柔软。当时的纺织业水平可见一斑。

(三)商业贸易

交通的发达必然推动商业贸易的发展。由于道路的发达,中原经济的繁荣,往来于南亚、东南亚、西方及云南的商贾多取道云南。因此东汉时期云南的商业贸易有了较大发展。

《后汉书·西南夷列传》载:“哀牢人……出铜、铁、铅、锡、金、银、光珠、虎魄、水精、瑠璃、轲虫、蚌珠、孔雀、翡翠、犀、猩猩、貊兽”,其中轲虫即为一种出产于南亚、东南亚沿海的环纹贝。而且《后汉书·西南夷列传》还多次记载了“郡徼外”的掸国国王雍由调派遣使团前往汉朝都城朝贡,献上各中贡品“象牙、水牛、封牛”“献乐及幻人”。又据《华阳国志·南中志》载:孝明帝永平十二年,永昌郡有“闽濮、鸠僚、僄越、裸濮、身毒之民”,身毒即为今天的印度,说明当时已有印度人来到云南并且安家落户了。东汉时期云南不仅与南亚、东南亚各国来往密切,与中亚地区的大秦也有直接或间接的往来。袁宏的《后汉纪·殇帝纪》载:“及安帝元初中,……其人曰:‘我海西人’。则是大秦也。”而且在大理大展屯汉墓中出土的一件吹箫胡人俑亦可从实物资料上说明东汉时期云南与境外交往频繁。

相较于与境外地区的交往,东汉时云南与内地的联系更为密切。“南夷道”“灵关道”的开通使云南与四川的联系方便了许多。“进桑麋冷道”的修筑则促进了云南与交趾地区的联系。目前就全国范围来看,东汉崖墓发现最多的即为四川地区,其次则是云南的滇东北地区,而且四川及云南也是东汉时期摇钱树出土最多的省份。这些都从一定程度上说明当时云南与四川的联系相当密切。而且,从陕西、四川等地区的东汉墓葬中亦出土不少有“朱提”“堂狼”“朱提堂狼”等字样的铜洗。且在云南汉墓中也出土了数量较大的汉代各时期的货币。这些都说明当时云南与中原地区存在频繁的贸易往来。又因为汉王朝对边郡地区实行的“以其故俗治”的政策,边郡与中央王朝的臣属关系即以纳贡的形式实现。因此,每年云南地区的一些少数民族首领都会带着象牙、虎魄、水精等当地的特产贡献给朝廷,朝廷也会赏赐一些财物给这些首领。所以,这又是云南与中央王朝在另一种意义上即“以物易物”的商品交换方式。

(四)社会生活情况

东汉时期,由于经济水平不断发展,人们的社会生活也有了很大变化。在大理大展屯汉墓中出土一个与内地汉代庄园门楼相似的门楼模型,楼有两层,有斗拱与庇檐。1956 年在昆明东郊塔密村,发现了一通延光四年(公元125 年)的石刻,剥落后的余字有记载这块土地“直青牛五头”“北踞西大到古氏”[18]等文字,说明当时滇池地区的土地已经可以进行自由买卖了。在滇中、滇东一带大姓的墓葬中汉式器物随处可见。这些均可说明当时云南一些较发达的地区已经出现了地主经济形式了。

人们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在呈贡归化发掘的汉墓中出土了两件乐俑,一件为吹箫俑,一件为抚琴俑。在昭通水富县楼坝崖墓中亦出土了一件吹箫俑、一件抚琴俑,还出土了一件骑马杂技俑。表明当时的人们已有闲暇时间从事娱乐活动。萧、琴等这些汉式乐器也传入云南地区。

据《后汉书·西南夷列传》载:“肃宗元和中,……,始兴起学校,渐迁其俗”。其时,蜀郡人王追任益州太守,在滇池一带开始兴办学校,传播汉文化。在云南出土有东汉时期的石刻,其中较著名的有《孟孝琚碑》《延光四年刻石》《建初九年刻石》。《孟孝琚碑》记载的是著名的南中大姓之一即孟广宗(字孝琚)的生平事迹。《延光四年刻石》则记载了东汉中期滇池附近的土地买卖。在云南各地还出土了一些东汉时期的砖瓦、铜镜等,上面都有汉字铭文。这些都说明东汉时汉字已在云南地区流行开来。

《孟孝琚碑》碑上刻有“孔子大圣”等铭文,据此可知中原内地儒家思想在东汉时期即已传入云南地区。昭通桂家院子出土的铁刀鞘头上刻的“大富羊”“万倍昌”两句铭文是汉人习惯用的吉祥语[15]。保山龙王塘建筑基址,据推测很可能是汉代比较流行的供祭祀用的宗祠庙堂一类的礼制建筑。其中出土了有饕餮纹饰的瓦当及朱雀纹饰的滴水[19]。这些都说明中原地区的一些思想文化,甚至是宗教思想也已传播至云南地区。

随着汉族移民的到来,汉文化因素在云南地区渐渐增多,逐渐影响到云南的一些大姓及少数民族首领,且不断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四、结语

由于东汉中央王朝采取了正确的统治措施,给云南营造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发展环境。道路的通达,使云南各地区之间及云南与中原地区、云南与境外国家的联系更为方便、更为密切。大批移民的到来不仅带来了先进的生产工具及生产技术,还带来了中原地区先进的文化思想。这些都为云南的经济发展创造了条件。

铁农具、耕牛的应用,水利设施的运用,云南的农业在东汉时期由以种植旱谷为主的锄耕农业发展到了以种植水稻为主的犁耕农业。农业的发达与稳定才能保障社会的安定,从而客观上推动手工业、商业等的发展。使云南社会经济生活水平都有所提高,较发达的滇中、滇西及滇东北地区已接近中原水平。

在云南,东汉时期汉式墓葬出土较多的地方集中在滇中、滇西、滇东北地区的郡县治所。因为这些地区有着地理条件上的优势,处于坝区且多处在“蜀身毒道”这条国际商业通道经过的地方,郡治所在地政治较发达、汉族移民相对集中。这些政治、地理上的优势给这些地方的发展带来了诸多便利。但云南的发展具有区域不平衡的特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云南仍有一些地方,特别是山区,仍为奴隶制社会甚至是原始社会。但我们仍可以说东汉王朝对云南地区的开发与经营是成功的。此时的云南不仅在政治上归属中央王朝,在经济上则更加依赖于中央王朝。为国家的统一完整奠定了强有力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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