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父母与青少年子女性与生殖健康交流状况调查

武俊青 周 颖 李玉艳 李亦然 赵 瑞 张玉凤 纪红蕾

1.上海市计划生育科学研究所，国家人口计生委药具重点实验室(200032);2.复旦大学;3.南京中医药大学

广义的青少年指10～24岁年龄段的人。世界范围内，未婚青少年有性行为者的比例5% ～60%不等，但总体上这一比例的增长趋势相当明显。2010年天津和2001年成都青少年性行为的发生率分别为 4.4% 和 22.6%［1，2］。在上海，2004 年青少年性行为的发生率为11.6%，2012年该发生率已经达到了14.8%［3］。我国每年有近1千万妇女人工流产，其中80%的妇女年龄＜24岁，未婚人工流产占全部人工流产的3/4，而且仍有上升态势。以往对12～18岁青少年学生调查发现，学生对青春期生殖健康知识一知半解［4］。对北京市海淀区初中生的调查结果显示，仅有50.6%的学生知道导致妊娠的行为［5］。上海计划生育科研所2012年在浙江、湖南等6省的调查发现，青少年对易妊娠时期、妊娠表现及人工流产后再次妊娠间隔时间等问题的知识匮乏。由于知识匮乏等原因导致青少年人工流产、生殖道感染等逐年上升［6，7］。家长和家庭对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SRH)的影响是学校和其他任何社会机构都无法替代的，国际已很早对此展开研究，但国内鲜见此方面的报道。本文以在上海市的调查资料为依据，了解目前城市家庭中家长与青少年间SRH相关问题的交流状况，探讨其对青少年生殖健康知识的影响。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本研究采用多阶段整群分层的抽样方法，抽取上海市徐汇区漕河泾街道和康健街道。街道的入选条件:①领导足够重视和支持;②居委干部和计生干部相对稳定，易于协调;③有相对稳定的人群。在上述两街道共57个居委会的1 060个核心家庭中随机选择符合下列条件的家庭:①一对夫妇和至少一个未婚的子女，若有≥2个子女，要求最大子女未婚;②妻子年龄≤49周岁;③所选街道的常住家庭;④未人户分离;⑤知情同意，愿意参加本研究;⑥子女≥9周岁。

1.2 资料收集方法

本文所用资料为流行病学横断面调查研究资料，即项目的基线调查资料。采用问卷调查的方法，由经过统一培训的调查员对调查青少年进行面对面调查。与本文相关的问卷内容涉及青少年的基本人口学特征、青春期生殖健康知识、父母与青少年SRH相关问题的交流状况。由于调查会涉及到性、性健康、生殖生理等敏感话题，所有的调查人员都参加了统一的培训，掌握了调查和咨询工作“以人为本、价值中立、坦诚谈性和综合咨询”的理念，并强调服务对象的权利，即“信息权、服务可及性权、知情选择权、安全服务权、隐私和保密权、尊严权、舒适权及观点表达权”。调查员均接受了SRH综合咨询技巧和框架的培训和调查技巧的培训。每个调查人员在接受培训并合格后，做10例预调查，预调查资料审核合格后，进入正式调查。项目通过了上海市计划生育科学研究所/世界卫生组织人类SRH研究合作中心伦理委员会的批准，并在整个项目期间为干预组对象免费提供SRH及其家庭健康促进相关的宣传、教育、交流和咨询。

1.3 数据整理与统计分析

调查问卷由专业人员统一审核、编码并抽检。用EpiData3.0软件建立数据库。调查表双人双遍录入，并对其进行校对。统计分析运用SAS 9.13进行，本文主要进行了频数描述、检验、t检验和方差分析;并根据单因素分析的结果和预实验结果选择变量，进行了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2 结果

2.1 调查对象的一般人口学特征

536户核心家庭中有符合条件的青少年536名。男孩占52.43%(281人)，女孩占47.57%(255人)。调查对象年龄10～22岁，其中13～17岁占68.47%。80.79%的调查对象现就读于初中或高中，见表1。

2.2 父母与子女就SRH相关问题的交流状况

本研究中，有51.31%的青少年其家长曾主动与他们进行过SRH相关问题的交流，交流内容包括青春期发育，如身体发育、遗精、月经等，生育问题及恋爱/婚姻问题等。父亲主动与男孩交流的比例高于与女孩交流的比例，母亲主动与女孩交流的比例高于与男孩交流的比例。曾主动向父母询问过SRH问题的女孩多于男孩，但男女孩“是否主动向父亲询问过SRH问题”方面有差异。女孩觉得不好意思向父亲询问的比例高于男孩，但未见男孩、女孩不向母亲询问的原因有差异。女孩曾同母亲谈论过此类问题的比例高于男孩，但同父亲谈论过此类问题男孩的比例高于女孩。见表2。

表1 研究对象基本人口学特征(%)

表2 父母与子女就SRH相关问题讨论状况分析(%)

2.3 青少年生殖健康知识及得分情况

涉及“精子是由什么器官产生”、“男性首次遗精一般在几岁”、“未婚男性每周遗精1次是否会影响健康”这类与男性有关的生殖健康知识，男孩回答正确的比例高于女孩。而对于“女性第一次月经来潮一般是几岁”、“女性月经周期一般是多少天”等问题女孩答对的比例高于男孩。对于“胎儿在母体何处发育”、“胎儿从哪里生出来”等问题女孩答对的比例也略高于男孩。对于“卵子是由什么器官产生”、“妊娠多长时间分娩”、“正常情况精卵应在何处结合”等问题男孩和女孩回答情况无差别。见表3。

表3 男女青少年生殖健康知识回答正确率比较(%)

将以上10个与青春期生殖健康知识有关的问题答对情况予以量化，每答对1题计1分，答错计0分，总分换算成百分制，即为青少年生殖健康知识得分。536名青少年生殖健康知识平均得分为42.30分，女孩平均得分高于男孩。年龄越大的青少年，生殖健康知识得分越高，见表4。

表4 不同特征青少年生殖健康知识得分比较

2.4 家长与子女交流对其SRH知识得分的影响

为了控制可能的混杂因素，应用多因素线性模型分析，在调整父母的基本人口学特征，如年龄、职业、学历及其收入后可见，子女年龄越大，其SRH相关的生殖健康知识得分越高;父母与子女谈论与交流过SRH问题的子女，生殖健康知识得分高于未与之谈论者近15分(P＜0.05)。见表5。

表5 SRH交流情况对青少年生殖健康知识得分影响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n=536)

3 讨论

家庭性教育与儿童青少年性行为关系的研究是目前国外关注较多的社会热点。国外20世纪80年代时就有研究，20世纪90年代后至今对此问题研究明显增加，并更加深入。研究者认为家庭SRH相关问题交流对青少年获得性知识、免受性侵犯、预防艾滋病传播、延迟性行为和避免妊娠等方面都有积极的贡献［8～10］。本研究结果显示有57.46%的子女曾与父母谈论过SRH问题，但主动向父母询问的子女却仅有37.69%，有些子女因害羞、怕被训斥，虽遇到问题但不敢问父母。在上海市的调查也显示，尽管被调查的15～18岁青少年中33位已有过性行为，但72.5%的青少年从不向家人询问生殖健康的问题［11］。父母主动与子女进行交流的情况也不一致，父亲主动与男孩交流的比例高于与女孩交流的比例，母亲主动与女孩交流的比例高于与男孩交流的比例，曾主动向父母询问过SRH问题的女孩多于男孩，结果显示是否主动与父母进行SRH交流以及与哪一方进行交流受青少年性别的影响。女孩主动向母亲询问的比例高于男孩，男女孩在“是否主动向父亲询问过SRH问题”方面也有差异，女孩觉得不好意思向父亲询问的比例高于男孩。国外也有研究发现，母亲与子女关于性的沟通多于父亲，母亲同女儿和年纪大一点的子女谈论性问题效果更显著［12］。

对北京市高中生的一项调查显示，19.8%的中学生性知识主要来自父母，排在报纸书刊(56.1%)、广播电视(52.5%)、同学朋友(37.7%)、老师(33.1%)、网络(31.4%)、医生(20.6%)之后［13］。SRH知识的获取途径不正规常导致知识掌握的偏倚，而知识的正确与否会影响性态度及行为，现今社会青少年性态度的开放和人工流产增多恰恰说明他们知识的欠缺。相对于学校性教育而言，家庭性教育的独特之处体现在其针对性、连续性、统一性和生活示范性上，家庭的教育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对青少年SRH知识的获得及其正确性更为重要。但目前广大家长都努力为子女的成长尽可能提供充足的物质条件，却没有很好地承担对子女SRH相关问题交流的责任。本文的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父母与子女SRH方面交流的减少直接导致青少年基本生殖健康知识缺乏，知道“正常情况下精子卵子在何处会合”的青少年仅有11.34%。青少年对自身的生理知识情况，如女孩对“月经周期是多少天”，男孩对于“首次遗精一般在几岁”等知晓率不高。此外，有人探讨了家庭性教育对预防儿童受到性侵犯的作用，发现父母接受相关的预防教育对推动亲子之间防止性侵犯问题的沟通有益处［14］。以上研究结合本文结果充分显示了家庭SRH相关问题交流对青少年生殖健康知识提升的重要性。

迄今为止，关于家庭中性教育的开展及其父母与子女就SRH相关问题交流状况在我国报道不多。笔者认为，我国家庭性教育及其SRH相关问题主动交流缺乏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家长认识不到对青少年进行SRH教育和主动交流的必要性，或认为进行此类教育会浪费子女的学习时间，甚至有30.2%的家长认为对青少年进行性教育可能会诱导过早的性行为［15］。还有少数家长认为和子女交流SRH问题，侵犯了子女的隐私权和保密权。第二方面是由于一些家长把对青少年的SRH教育看作是学校或老师的责任，忽视了自身在对青少年教育中的作用。第三方面是由于家长缺乏与子女谈论SRH问题的沟通技巧及相关知识。以往有研究表明仅有不到20%的家长认为与子女谈论SRH问题比较容易［16］。因此，建议在今后工作中:①有必要通过宣传、教育、动员和咨询让家长认识到家庭在青少年SRH教育中的重要性，提高家长必要的SRH知识，指导家长尽早开展适宜的教育工作;②培养家长同子女谈论交流SRH问题的技巧，并通过宣传教育与咨询等方式提高家长的相关知识和技能;③鼓励家长根据自己子女的特点，在家庭中开展SRH方面的教育和适宜的交流，以帮助青少年防止性侵犯，减少相关的风险，并使青少年对SRH问题形成正确的认识。

(感谢在项目实施过程中上海市徐汇区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领导及漕河泾街道、康健街道计生办工作人员及居委干部所付出的辛勤劳动。感谢参加调查和访谈的服务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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