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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籍文人的贵州印象——以杨慎为例

时间:2024-09-03

刘苏晓

(贵州民族大学, 贵州 贵阳 550000)

客籍文人的贵州印象
——以杨慎为例

刘苏晓

(贵州民族大学, 贵州 贵阳 550000)

贵州地处祖国边疆,虽有壮美的风光和多元的少数民族文化,却因经济、文化、交通相对落后致使外人对贵州了解甚少。明代文人杨慎流放滇南期间创作了许多与贵州相关的诗文,对贵州的风土人情、民间文化有着不同的见解。对其诗文中的贵州人文、风物、经济等方面进行考查,有助于研究客籍文人杨慎的贵州印象及其诗文对贵州的影响。

客籍文人;贵州印象;杨慎;诗文

贵州,一个好山好水奇异美丽的地方,它地处中国西南角,立于云贵高原大地。特殊的地理自然环境孕育了山川景致的千姿百态,溶洞景观壮丽多彩,多元的少数民族文化和革命遗迹闻名遐尔。但明朝之前,由于贵州经济不发达,地形条件被描述为:“尺寸皆山,欲求所谓平原旷野者积数十里而不得袤丈”[1],加之交通的不便致使与外界联系甚少,世人对贵州的风土人情、民间文化有着不同的见解,甚至留下“西南蛮夷”“夜郎自大”等的印象。明代建省后,贵州的社会及政治、经济、文化等都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文人官员或贬谪入黔或途经于此,他们在此潜心著学,发展教育事业,为贵州文化做出了卓越贡献。

杨慎,字用修,号升庵,四川新都人。正德六年(1511),24岁的杨慎参加殿试获得第一名,被授翰林撰修。后由于在继嗣问题上触忤嘉靖皇帝,终身被贬云南。他一生潜心于文学创作和研究,成为明代文学家,及明代三大才子之一,在明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杨慎的众多诗歌中有不少写于黔地,内容包含了贵州历史、人文、经济等方面的印象,解读它们有助于还原一个真实的贵州。

一、状元杨慎的贵州印象

明朝嘉靖三年“大礼议”爆发,杨慎与王元正等二百多人伏于左顺门,撼门大哭,自言“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世宗大怒,当场杖毙十几人,而杨慎也被贬云南,终身不得赦还。在流放滇南的几十年间,杨慎多次途经贵州至滇或返回四川老家探望。这片广阔的贵州地域有着鲜为人知的奇山异水,又有苗、彝等少数民族风情。杨慎将这些一一摄入笔下,为贵州留下了许多优美的山水诗作和人物风情画。

1.黔中奇景

贵州高原山地居多,海拔高,形态各异,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古时尚未开发,山多路险。杨慎多次由贵州取道,走过许多荒山峻岭。每到一处便会诗性大发,记录下贵州这片奇异的雄山大川。

他曾翻越平越(今福泉县)七盘岭,写下儿歌《七盘劳歌》:

一盘溪谷低,仰首愁攀跻。蚕岩白云上,鸟道金天西。

二盘行渐难,谷口野风寒。石蹬愁旋马,行人各解鞍。

三盘雨雾堆,侧径转迂回。前旌正延伫,骏骑莫相催。

四盘连翠微,峰日隐晴晖。石齿啮人足,树枝罥人衣。

五盘势更高,俯见栖鸟巢。岩峦暂相倚,人马同时劳。

六盘穹攀缘,真似上青天。下瞰已峻绝,上望更巍然。

七盘险栈平,眺望倚分明。西征通蜀道,北望指秦城。

七盘岭高而险阻,从一盘攀越至七盘,山势渐高,道路渐险,显露了不一样的景色。一盘谷深道狭愁攀岩;二盘谷口风寒马难行;三盘雨雾堆砌行走其间莫相催;至四盘,青翠的树木掩映在山腰幽深处,人行其中树枝缠绕;五盘山势更高,人马与岩峦相依俯瞰鸟巢;六盘高似青天;至七盘,险道渐平,眺望远处路途分明,好似能够通达四方。由此可见黔中山路的险绝。

虽然贵州地势险峻,杨慎却在这见到了不一样的高原奇景。在《七星关新桥》中描绘了毕节城西的七星桥,“架壑盘岩嵌碧空,驱山鞭石计玄功”,它横架在山沟之上,如在碧空之中,如神人驱石助秦皇造桥,并有“星梁天柱撑银汉”的非凡气势,诗中突显了山桥凌空险丽之景,诗人登临仙境之情。对贵州历史上有名的奇泉,杨慎在《圣泉篇》中有着详细的描述:在贵州中部,有一处泉水,它如“龙图天生水,羲昼山出泉”,好似开天辟地之时就已存在。“消息同乾坤”同天地一样有消有长,亿万年来没有变化,又同帝台翻倒的琼浆,地底涌出的泉水,如上古神话一样美好。诗人极尽赞美之词,描绘了圣泉的幽美与奇特。

2.黔地文化

(1)对少数民族文化的描写。古时贵州大部地区属夜郎国范围,是春秋战国至西汉时期“西南夷”地区势力最大的国家。《史记》记载:“西南夷君长以十数,以夜郎最大”[2],其统治地区包括贵州大部和滇东、桂西北一带。杨慎进入夜郎地后看到不少与中原文化迥异的少数民族文化,并在其诗文中有所提及。在《夜郎曲》中看到少数民族无拘无束犹“野鹿”一样自在,他们唱着夜郎古歌,也就是今思南歌,声音婉转悠扬。《罗甸曲》中看到苗族人长发盘髻,身穿青衣配银饰,以牛角盛酒,习俗与内地迥异,虽与村民语言不通,但通过苗人“马郎与苗女,跳月酾芦笙”,杨慎还是感受到了“咿呀各有情”。杨慎在《滇程记》中记载了贵州新添卫少数民族风俗。他们重视拜山神、树神、猎神、雨神、火神等自然神灵,重视祭祖节日“谓之退鬼”,并对各少数民族的服饰有着详细的记载。生活在这里的人民不但开发了祖国的西南地区,还在这里创造了历史悠久的区域文化,丰富了中国五千年的灿烂文明。

(2)发展中的黔地中原文化。贵州少数民族虽有自己的民族文化,但中国大众的传统文化还是深深影响着贵州。当杨慎第一次入黔到达罗甸时,正值元宵佳节。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的元宵节也颇为热闹,在《踏莎行·贵州尾洒驿元夕》中写到:“罗甸林中,新盘山下,村灯社鼓元宵夜。东风卷地瘴云开,月明满野寒星挂”。这一天的罗甸,东风吹开了云雾,明月满野,星挂枝头,村灯社鼓闹元宵,熠熠生光,节日气氛竟不比中原逊色。《滇程记》中记载了在贵州治城,杨慎看到这里华夷杂居,“男女服食皆同中原”,通中国文字,原因是“盖先代宦与商流落者”与当地少数民族杂居,在逐渐的融合中融入了中原文化也改变了当地的风俗。这里有中州后裔,衣冠皆同中原,但男女不同;有当地民族受外文化影响,重信义,不欺诈;还有汉人与少数民族通婚,世代在这里居住。

贵州虽地处西南,但社会经济、文化生活都与中原息息相关。明代贵州建省以后,中央政权重视教育,在各地新修官学:“创办了一批办学、司学、府州县学、书院及社学,并不断向国子监输送生员,同时开科取士,教育状况大为改观。”[3]各种官员到贵州任职,文人入黔,他们新办书院,为黔中学子做实事,如王阳明龙场悟道,形成自己的“心学”哲学体系,并在龙场驿附近修筑书院教授徒弟。由于贵州文化基础薄弱,师资欠缺,黔中文人大都拜客籍文士为师,如明末贵阳人谢三秀,得到在黔任职的吴国论的赏识,认为他是黔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此后,贵州文人辈起,教育大步往前进,儒家文化在贵州的传播加快,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地方风俗。

3.黔中气候与经济

杨慎经过贵州大部分地区,贵州的天气在其诗作中有一定的体现。如《乌撒喜晴》:

易见黄河清,难逢乌撒晴。阴霾既已豁,险道况复平。

蜀日杳千里,滇云惟十程。江花与江草,异国看春生。

乌撒在今威宁县,明时谚语云:“乌撒天,常披毡;三日不下雨,便是真神仙”。这一天,杨慎途经于此,天气放晴,感叹到“易见黄河清,难逢乌撒晴”,黄河一千年能见到一次清澈,而乌撒晴却比黄河清更难。难得的晴天让诗人在“异国”看到春天的生机与活力,让人在疲惫的旅途中为之一振。此外,描写贵州多雨的诗歌还有《乙酒元日新添馆中喜晴》、《罗甸曲》《风雨》等。除了在诗歌中描写多雨,还记录了贵州气候的温润,如《盘江行(贵州)》:“可怜盘江河,年年瘴疠多。青草二三月,绿烟生碧波,行人好经过。”在盘江一带,二三月青草已长,山间日气蒸腾,江水迅猛,绿波腾起。温暖的气候加上湿润的空气在树林间形成雾气,久散不去,令外省人生畏。贵州大部地区气候温和,冬无严寒,夏无酷暑,但这里空气湿润,雨量大,旅途中经常雨润湿衣,风吹刺骨,冬季还得在冰上行走。

城市的发展对贵州经济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明朝时贵州设立卫所,各地屯堡遍布,人口慢慢聚集,形成城市,有利于各民族人民的经济交流,贵州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但杨慎到达此地时,黔地经济依然无法和中原相比,他在《层台驿》中写到:

陡坡千百蹬,破店两三家。湿灶薪无焰,硗田饭有沙。

瘦兵宵泣血,猛虎昼磨牙。行路难如此,羁愁一倍加。

在毕节地区的层台驿馆休息,看到这里仅“破店两三家”,经济落后。田地贫瘠,灶台湿润没有薪火,十分冷清。而在旅途中,这种荒无人烟的景象时常出现,使人感觉还在远古时期。道路的艰难和沿途的荒凉,让本就疲惫的旅途更加的惆怅。

交通的发展对经济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杨慎多次往返川滇,对贵州永宁河的开通感慨甚深,曾作诗《永宁河》:

永宁河水接川河,今古渔商竟几过。

试看江门来往岸,石头篙眼剧蜂窝。

永宁河是连接川滇之路,航道的开通连通了三地,商贾渔船由此经过,加强了贵州与外部的联系,对改变贵州因山高路险而导致的经济落后起到了积极作用。

二、杨慎诗文对贵州的影响

杨慎的诗歌创作涉及了自然、人文、经济等多方面内容,对向外宣传贵州起到了积极作用。从旅游形象上说,贵州是名副其实的“山之国”,走遍全省,举目都是高山和丘陵,平地甚少,明初政治家、文学家刘伯温就曾说过:“江南万条水,云贵万重山。”以往人们对贵州并无特殊印象,只知道这里山高路远,没有太多的风景。通过前文可以看到,杨慎人我们描绘了一个琦丽的贵州:喀斯特式的独特地貌和厚重多彩的民族文化。他为外人开辟了一个了解美丽贵州的文学之路,向世人展示了不一样的贵州。从文化上,贵州文化教育一度落后于中原地区,这是客观存在的现实,但明以后贵州教育发展迅速,杨慎在《贵州乡试录》中给予了充分肯定。文中论述到,我们不能认为地方偏远就不能够出人才,“相如起于巴蜀,九龄出于五岭,欧阳詹挺于闽海,姜公辅生于爱州”,这四人皆出于边远地区而有所作为。现在的贵州“三试骏事,分经阅卷,文则彬彬,有中州之风,其敢以遐异衡逖改鉴乎”,贵州文人善文章,有中原文风之美。这里人才辈出,非水土所能困也。并赞叹到,自太祖高皇帝以来,广设学校“百年以来,道润德治,文觌武匿。昔也鬼方,今也拱帝乡;昔也夜郎,今也观国光”。今天的贵州,已不是当初的“鬼方”,教育迅猛发展,贵州之士“磨砺脱颖,括羽入彀”,学识长进,在遥远的地方,也闪耀国光。

四、文化影响的辐射效应

不仅是杨慎,许多入黔的外籍文人也留下了许多对黔地的赞誉之词。如黄果树瀑布,诗文家们为它那磅礴的气势和雄奇的景象所倾倒,写出许多篇华美瑰丽的诗文;徐霞客在在贵州游历期间在《徐霞客游记》中对安顺则留下“幽居在深谷”、“绝世而独立”的评价;如黄平飞云崖,在历代文人的题咏下有着“黔中第一奇境”“贵州第一名胜”等美誉。此外,还有王守仁、吴国伦、赵翼、钟惺等,都是颇有名气的诗文家,他们的题咏为黔中山川增色不少,贵州的奇异山水在客籍文人的诗作下得以展现其风采,并为外人所熟知。百年来,文人学者的到来也为贵州文化走出大山做出卓越的贡献:“贵州文化的发展,一批出色文人学者的产生,又与客籍文人的教示、奖掖有密切关系。他们游宦或游历入黔,还留下了大量文学艺术作品和学术著作,直接间接地陶染了黔中文艺家和学者。有的虽未涉足黔境,但黔人出外游学、游幕,与外籍文人交游,得其指款或推许,使黔人扬名于中州或江淮,或学成归教南域,对黔中文化的发展起到了无法估量的作用。总之,黔中文化的成就,是客籍文人与黔中人民共同努力所取得的”[4]。

杨慎被贬云南多年,多次取道贵州入滇或者由黔回蜀,诗文中关于贵州的部分是他整个作品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黔期间,他的足迹遍布贵州大部地区,并多次途经。在他回京无望后,对贵州的研究更加深刻仔细,也从一个被贬云南的外省人眼中,更加客观地反应了真实的贵州。对贵州印象的改观,需要借助这些客籍文人的客观印象,更需要能够清醒地认识自身,并在今后的发展中找到正确的方向,取长补短,最终让贵州以一个崭新的姿态站在历史的舞台上。

[1]田雯.黔书(1-2 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5:1.

[2](汉)司马迁.史记[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0:513.

[3]何仁仲.贵州通史(第 2卷)[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3:337-338.

[4]黄万机.客籍文人与贵州文化[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1.

Guizhou Impression from Guest Scholar-Yang Shen

LIU Su-xiao
(Guizhou Minzu University Guiyang,Guizhou550000,China)

Guest Scholar;Guizhou impression;Yang Shen;poetry

1009—0673(2015)02—0053—04

I222.7

A

2015—02—07

刘苏晓(1989— ),女,贵州兴义人,贵州民族大学文学院2013级中国古代文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诗学。

责任编辑:雷励

Summary:Guizhou is located in the frontier of the motherland,despite the spectacular scenery and diverse ethnic culture,becauseof economic,cultural,traffic is relatively backward so that outsiders Guizhou poorly understood.YangShen exile during the Ming Dynasty created a lot of southern Yunnan and Guizhou-related poetry,Guizhou customs,folk culture hasa different view.Through the poetry of Humanitiesof Guizhou,scenery,economic and other aspectsof the test,Hakka research scholar Yang Shen Guizhou impression and impact on the poetry of Guiz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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