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9-03
陈瑞
(延安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陕西延安 716000)
科学技术的发展成果给人类社会带来的改变无疑是双面性的:科学技术的发展从根本上改变了生产方式,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促使财富的飞速增长;但同时科学技术的发展无疑使人类社会倒向了技术理性统治之下,使科学技术成为一种统治和操控的异化力量。海德格尔认为,技术是人类最险恶的敌人,技术的进步就是虚无主义。尼采说上帝死了。孔子说“君子不器”。但这些先哲和圣贤的观点,并不能阻止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更不能减缓科技发展的脚步。关于对技术的批判这一理论,本雅明无疑是20 世纪最伟大、最渊博的艺术批评家之一。他敏锐地意识到在技术与启蒙理性的影响下,机械复制的时代正在到来。
基于这种情况,本雅明认为在机械复制时代,艺术品所特有的独一无二的“光韵”消失了。从此艺术跌落神坛,失去它的即时即性,不再具有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感。那么文学作为一种艺术形式,自然无法超越时空而独立存在。文学在机械复制的时代,不可能摆脱历史传统和社会现实的影响,但新的时代发展元素的融入,创作主体个人的创作意识形态倾向,以及个人的性格、气质等因素是会体现在作者的作品之中,而且是与其他作家作品所不同的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些特点使每一部文学作品独特的审美价值无法被取代,成为在机械复制时代背景下,推动文学多元化发展的重要因素,并在文学的审美方式上提供了新的与时俱进的契机,打开了文学审美的新途径——文学的生态审美。
艺术是对人类存在的一种反映。因此,艺术离不开人类赖以生存的现实根基——自然界。马尔库塞在他的作品《审美之维》中,指出了艺术、艺术与自然的这种不可分割的关系,“艺术不可能让自己摆脱出它的本原,它是自由和完善的内在的见证。是人类根植于自然的见证。”这关系直指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因为人类与自然的神秘关联,在现存的社会关系中仍然是它的内在动力。”但是,近代以来,在经济的快速发展之下,人类对自然的认识及利用也在不断深入地进行,人类对于自然的观点和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随着工具理性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不断深入,自然逐渐沦为人类的工具和征服的对象,在人类无节制地从自然之中索取的同时,资源短缺、环境污染、大气层被破坏……这些因人类而起的环境资源危机,直接导致了人类自身生存的危机,精神的危机以及社会生态系统的危机,而当生态问题逐渐深化为人类生存所面临的严峻问题时,文学艺术等上层建筑领域就会给予关注和反映。
将生态与美学结合起来,使生态审美真正成为一种美学范畴,同时也确立了一种新的美学理论体系——生态美学。“所谓生态美学,就是生态学与美学的一种有机结合,是运用生态学的理论和方法研究美学,将生态学的重要观点,吸收到美学之中,从而形成一种崭新的美学理论形态。”[1]生态美学是一种新的、宽泛的审美范畴,它是基于后现代的审美语境,从生态观念出发,对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多重审美关系的审视。生态美使人类对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性贪欲和现代技术文明进行反思,也对宇宙生命万物产生尊重和敬畏之心,对我们人类生存中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有了生命共同体的认识和体会,从而树立起保护大地山川河流,保护自然界中每一个小生灵就是保护人类自己家园的理念。
我国学者于1994 年前后提出生态美学的理念。2000 年关于生态美学的研究进入了系统化和理论化的讨论阶段,经过徐恒醇、曾繁仁等学者对生态美学的架构、理论要素的不断发展和完善,得出了被普遍认可的生态美学的含义。在我国,生态美学的研究要以***生态文明思想为指导,构建更加符合我国国情和发展要求的生态美学理论体系,为推动生态文明建设、建设美丽中国提供理论支持。
生态审美是以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为旨趣,从而进一步在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基础上,努力探索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身的和谐审美关系。它是对生态问题的系统性和理论性的思考,是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集中论述,是人类智慧在生态领域的集中体现。生态审美的理想,就是在新时代经济社会以及文化发展的背景下,人类新的存在观的确立。它是一种人与自然、人与社会达到动态的平衡,是一种和谐、绿色的人生。生态审美所追求的这些观点与海德格尔后期将美学思想由“人类中心主义”过渡到“生态整体主义”追求的是同样的价值,这也成为生态存在论美学理论的基石。[2]而在生态美学研究中占有非常重要地位的另一位学者——曾永成教授,他对生态审美价值内涵的深入阐释,集中体现在他的《文艺的绿色之思——文艺生态学引论》一书中。他将文艺学与生态学结合起来,去探究文艺与生态的关联,从而在生态美学中提出十分有高度和深度的理论观点。[3]无论是西方的海德格尔,还是我国的曾繁仁、曾永成,他们在对生态美学的阐述上,尽管理论出发点不同,但在本质上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对生态美的考察都是建立在关系的范畴之中,而不是对立的关系范畴。他们都认为生态美存在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自身的和谐之中,他们互为依赖,相辅相成。
文学是社会现实的反映,但同时文学表现出来的不单是现实,更是一种姿态、一种理念、一种思想、一种价值取向。这些现实之外的内涵融于文学的文字和故事之中。生态文学也是如此,尽管它的伦理观还不够成熟,但生态的审美意识已然成为文学作品之中的重要思想。
近代以来,科学技术的应用彻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世界。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加速发展,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被技术所裹挟,而文学作为现实的反映,自然不能规避这一社会现实。那么,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如何将生态意识在文学作品中有效实现,达到技术时代背景下文学作品实现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动态平衡和谐是文学审美发展的新的方向。
作家是文学生态审美的第一主体,而自然生态就是作家审美生态视角的对象所在,同时也是生态文学创作过程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活源泉。生态文学创作关注的焦点是人与自然在生态方面的关系。这是双方面的走向:人与自然保持和谐,则两者共进共生;人与自然关系恶化,则生存危机出现。自然生态是十分丰富的,因此作家在创作生态文学的时候,可选取的内容十分宽泛。作家运用不同题材的文学作品,可以有侧重地表现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作家的审美体验。无论新技术时代下,文学作品的呈现方式是传统的纸质形式,或是复制技术下的电子形式,还是被搬到荧幕上的电影,呈现在舞台上的话剧,都无法消减作者想要传达出的作品的生态审美体验。这是文学作品固有的特质。正因此,作家作为文学创作的主体,在关注创作作品的生态审美意识上,具有主体的创造性和能动性作用。总的来说,文学生态审美的体现——生态文学创作是作家这一主体与自然这一对象双向运动的结果。[4]主体对客体的关注是一“情”字。主体在情感体验中找到与客体的情感关联,如果没有创作主体的审美体验,那么生态文学的创作就无法进行。因此在生态审美活动中,人与自然生态情感的关联以及生态伦理生态情感都是文学生态审美生产的重要因素。
21 世纪被称作是人类的生态纪,在全球高度重视绿色生态发展的背景下,中国的生态理论建构也处于发展之中。生态美学作为一种新的审美范畴,在后现代的审美语境中,从生态主义的观念出发来重新审视技术时代下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审美关系,试图从中建立起一种新型的和谐的、符合生态价值追求的审美意识,并通过文学作品的表现,来实现生态美学对危机重重的人类生存的背离,它是对使人性失真的现代工业社会的抗拒,同时也是对人类中心主义这一错误理念的纠正和反思,进而树立起对宇宙生命万物的尊重和敬畏之心,把人类生存的草原、大地、森林等自然界当作与人类生存密不可分的生命统一体,认识到保护森林、河流、草原、大地,保护我们身边的一花一草,一山一水就是保护我们人类自己的家园。生态文学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生成并不断发展。而文学的生态审美意识也是在生态文学作品所传达的理念中,逐步走向大众,走向社会,成为当今技术时代下,文学反映社会的新视角。
21 世纪是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的时代,同时也是人类走出人类中心论,走向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绿色发展时代。文学是社会现实的反映,与现实密不可分,在这种新的时代语境下,重新将人们关注的视角转向文学的审美意识形态,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起与时代发展要求相符的生态审美新领域。无论技术时代的发展带给人类社会怎样的改变,文学作为现实生活的反映,文学的这一功用不会改变。在技术时代下无论文学以怎样的形式呈现给大众,它对大众意识形态的导向功能不会改变。文学在当今生态带给大众的生态审美的价值引导将在技术时代继续发挥重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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