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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理论视阈下足球赛事的网络传播

时间:2024-09-03

摘要:足球是当今世界第一大竞技运动,随着媒介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球迷选择通过互联网进行足球观赛与互动。研究发现,足球球迷的网络观赛行为具有全民性、颠覆性和仪式性等特征,与巴赫金的狂欢理论存在天然的耦合。从狂欢的动因来看,网络天然去中心设计的赋权以及个体寻求宣泄逃避孤独需求共同掀起了网络世界的足球狂欢。面对这一景观,我们还需警惕欢娱的幻象以及网络群氓的暴力。

关键词:足球赛事;网络狂欢

一、前言

足球之滥觞最早可以寻溯至中国古代球类运动“蹴鞠”,而现代意义上的足球则起源于19世纪末的英格兰,历经百余年的文化积淀与商业打磨,足球比赛已然成为当今世界影响范围最广,观看人数最多的竞技体育赛事。

据艾瑞咨询联合PP体育发布的《2020年中国新媒体平台足球观赛用户洞察白皮书》,中国足球迷规模近2亿人,定期观看足球赛的球迷人数在3000万左右。[1]在2021年有一半以上的观众通过新媒体观看足球赛,借此而观,我国球迷的观赛方式已由传统的电视收看向互联网或移动终端迁移。以社会化媒体为代表的赛博空间为球迷提供了一个狂欢平台,在网络所营造的虚拟空间中,球迷通过文字的表意、图象的戏谑、影象的颠倒、语音的调侃等形式尽情宣泄情绪、抒发情感,沉浸于以足球赛事为中心,以互联网为广场的狂欢世界中。

二、网络观赛与狂欢理论的耦合

1.巴赫金的狂欢理论

狂欢,是人类社会特有的普遍性文化现象,亦是文化的一种仪式化表达。本文所讨论的狂欢,是文化理论和文化研究领域的一个重要术语。主要缘起于巴赫金的“狂欢化诗学理论”。由此而衍诞狂欢理论是对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社会生活的文化思考,并形成了一组核心范畴:狂欢节、狂欢式和狂欢化。

2.足球竞技的狂欢精神

亘古而来,人类的运动竞技总是伴随着狂欢的精神。在古希腊的城邦里,贵族与平民围绕在城央的广场上,共同见证奥林匹克的胜利者加冕橄榄枝编织的桂冠。古罗马的竞技场上,修士与商人一道,为场中央竞技搏斗的勇士呐喊欢呼。

作为世界第一大竞技运动的足球更是将狂欢的精神彰显得淋漓尽致,在足球赛事进行中,观赛的球迷往往热情高涨,原本互不相识的观赛者,会因为球员的进球而恣意的呼喊,亲昵的相拥,也会因为对主队的不满或裁判的不公而粗鄙地怒骂,在这一氛围中,礼俗之下的谨慎与得体早已被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娱乐至上、权威消解的狂欢精神。

3.足球赛事与网络狂欢

作为狂欢精神的承续,网络狂欢是指在网络所构建的虚拟世界里发生的有巨大影响力的、引起“众声喧哗”的网络现象。网络传播的虚拟性、自由开放性和主体交互性天然的为用户构建了一个自由、开放、平等的空间,大众于其中的恣意展演凸显了狂欢的本质, 网络已然成为人们悬置繁琐乏味的日常生活与摆脱世俗权威规训的栖息地。而足球赛事网络传播在范围上具有全民性,观众戏谑行为的颠覆性以及球迷网络足球观赛的仪式化表征,则无不与巴赫金的狂欢理论脉脉相通。

三、足球球迷网络观赛的行为特征

1.足球观赛网络狂欢的全民性

在《拉伯雷研究》中,巴赫金认为,狂欢的本质特征在于其全民性,狂欢节的参与者不只是特权阶层,而是全民都能参与其中,感受狂欢的氛围,尽情释放自己。[2]

1.1足球运动的大众性

不论从足球运动的参与者还是观看者来看,足球都是一项全民性的运动。从全球范围来看,足球是一项大众普遍参与的运动,这得益于其极低的准入门槛,区别于篮排或橄榄球等团队运动对身体静态天赋的要求,也不像羽毛球、网球等个人竞技受到运动场地和运动装备的限制,低准入为足球带来了极高的大众化程度,即便是在基础设施落后的国家或地区,缺乏营养的孩子依然可以摆上两颗石头做球门,用一个瓶盖开展一场小型的足球比赛。

作为观众的球迷涵括的范围则更为广泛,学者蒋原伦、王颖吉则在对球迷观看足球赛事的行为做出评价:认为足球运动超越了雅俗的分野,从社会精英到平民百姓等各个圈层中都有无数拥趸,在这里文化水准和经济地位似乎不起作用。 [3]

1.2 网络观赛的全民性

互联网天然的开放性设计使得一切信息技术的接入者都可以在网上自由发表言论,亲身投入到足球带来的网络狂欢中。在重大足球赛事尤其是世界杯期间,微信朋友圈、微博、懂球帝、腾讯体育等社交媒体或社区与直播平台都会被有关足球赛事的讯息刷屏,网民通过各种形式参与赛事的讨论,签到、吐槽、有奖竞猜花样百出,这些高普及度的平台使得全体网民都能够参与到狂欢氛围的构建中,而跌宕起伏的比赛进程、戏剧意味的比赛场景以及出乎意料的比赛结果所引发的球迷在网络空间中的激烈讨论,更把网络狂欢推向高潮,比如范志毅训话式吐槽、武磊攻破巴萨球门、梅西成为巴萨队史出场第一等,都以极高的话题热度在全网刷屏。而这些高热度、大规模的喧嚣景观将网络狂欢的全民化特征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社会化媒体在这一过程中成为了热闹非凡的广场,它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暂别日常生活的“第二世界”,使得全民都能参与其中,由此可见,足球赛事的网络传播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全民狂欢。[4]

2.足球观赛网络狂欢的颠覆性

在巴赫金看来,狂欢节是一场颠覆世俗权威的仪式,将国王打翻在地,让小丑拾起王冠进行加冕是这场仪式最具戏剧性的高潮。

足球原本是一项严肃的竞技运动,而可以进行全网直播的比赛,其参与球员往往都是运动领域的精英,是以“草根”为主体的球迷在日常生活中难以接触到的,更遑论戏谑与嘲讽了。而网络狂欢中,匿名性使得网民如同戴着假面一般,隐蔽着自己的真实身份,肆无忌惮宣泄自己的情绪,以嘻笑怒骂的评论、吐槽、甚至于攻讦发泄自己的情绪,因为这种表达方式没有限制和忌惮,不需要借助实际暴力,同时也不惧怕权威的掣肘,这使得网络空间中的观看足球赛事行为一度呈现出一种亢奋激烈的狂欢幻象。[5]在2020年亚冠H组第5轮比赛中,上海上港0-4惨败于悉尼FC,上港全场低迷的表现引发球迷的不满,而上港球员傅欢堂而皇之地主动放弃防守,则彻底激发了球迷的愤怒情绪,球迷在网络中对傅欢进行口诛笔伐。傅欢的防守表现被制作成表情包、短视频在网络中转载,各種有关傅欢消极防守的段子大量涌现,球迷以此对其进行调侃与讽刺,更有一些极端球迷到上港官方微博下留言对球队和球员进行谩骂。网络空间中打翻足球精英的行动将狂欢的氛围推向最高潮,原本的“草根”站上舞台中央对足球事件“指点江山”,对“成败、胜负”的严肃语境加以消解,对运动员或主流播报的精英话语进行颠覆。以一种荒诞式的戏剧表征,完美诠释了狂欢精神下的个体自由与众生平等。

3.足球观赛网络狂欢的仪式性

巴赫金认为狂欢带有显著的仪式性,是一种仪式化的快感宣泄,狂欢节由一系列仪式性活动构成,具有强大的凝聚作用,其本质是对权威的消解和对主流的反抗。[6]足球赛事的传播本身就是一场仪式性活动,它吸引全世界的球迷在同一时间观看足球赛事,不同国家、种族的球迷共同参与这场盛大的仪式。看球的体验与过节类似,大家欢聚一堂,共同享有一种气氛,同气相求,同声相应,共同沉浸在足球营造节日的氛围中。而观看足球赛事也就是使自己沉浸在这种过节的气氛之中,陶醉在节日的狂欢气氛之中。在网络空间中,球迷通过观看网络直播,对足球赛事发表评论,他们为了比赛过程中某一个进球或失误,共同欢呼喝彩或共同叹息。赛前的预告,赛中的实时弹幕,赛后的点评都称为节日狂欢的一部分,在这样的场合中,所有的兴奋、沮丧、懊悔都会得到回应,这令人称奇,在平时的日常生活中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自然,每当有重大的足球比赛,球迷又会聚集起来,不仅在体育场,甚至连网络空间中也笼罩着一种节日的狂欢气氛。

四、网络足球观赛掀起狂欢的动因

1.信息技术的赋权

计算机不再只和计算机有关,它决定着我们的生存”。可以说,网络技术的发展是狂欢从身体接触的现实广场转向符号互动的虚拟空间的一个先决条件。

信息时代赋予了网络狂欢身体离场而集体在场的特点,在这个虚拟空间中,观赛的球迷只是以“ID”这一符号作为身份,在身体“不在场”的情况下进行交往。个体暂时地、象征性地超越了现实生活中由于社会地位、经济收入、文化层次所构筑的重重壁垒,敢于在虚拟的社会关系中拓展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天地,而无需顾及世俗。从这个角度来说,网络空间赋予了狂欢参与者平等对话的现实可能性与心理条件。

同时,网络技术又通过“共同的关注焦点”与“共享的情感状态”形成的一种集体意识,暂时性的建构起共享一套规则与情感的共同体,形成了观球网民的迷群文化。从而达到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下球迷“集体在场”的效果,实现真正的全民化狂欢

2.主体需求的映射

信息技术的发展创建了网络狂欢的浮世,那在这百态尽生的浮世绘中,球迷又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与需求参与狂欢的呢?笔者认为,从主体出发,主要可以分为寻求宣泄和逃避孤独两个方面。

2.1.寻求归属,逃避孤独

社会原子化是德国社会学家齐美尔提出的一个概念,用于解释在文明繁荣的进程中,人与人之间的陌离。在这个原子化的社会里,巴赫金笔下的亲昵而随意接触被现代性无法挽回的分割开来,加之绝对价值的崩坏与信仰的缺失,这样的社会对个体而言充斥着无法回避的孤独。

爱德华·霍尔认为:“人从总体上是抗拒分离的”。[7]而关于足球的网络狂欢则为孤独的众生寻求精神的共同体提供了契机。球迷围绕足球这一共同的志趣,在互联网的广阔空间中有着更多机会找到主体间意义共通的归属地。在网络空间中,有着多元纷呈,围绕观众偏好所建构的虚拟社区,也是就说,无论是支持本土联赛的上海申花,抑或英超的曼联的球迷,都可以在其中觅得志趣相投的同好,在相互理解的共同体氛围中寻求到价值归属与身份认同,暂且逃离孤独的现代性症候。

2.2.纾解压力,解放本我

本我,自我,超我是弗洛伊德提出一组概念,按佛洛依德的解释,本我是人类先天具有,其唯一目的是消除或减轻机体的紧张以获得快乐和满足。网络足球狂欢的出现,为球迷严肃乏味的现代生活暂且开辟了“第二世界”,使他们能够最大程度地释放原始天性中的本我。

根据清博大数据的统计,在观看2018年世界杯的群体中,中青年群体占比为78%,该群体无疑是社会的中坚力量,同时,他们也承担家庭、工作的重担,心理压力较大。网络直播观看足球比赛则成了这一群体疏解压力的渠道。当然,对他们而言,比赛本身仅是狂欢节的一部分。球迷们还会通过粗鄙的即时弹幕、率真的社区帖文、拼贴式的表情包制作等形式对赛事进行意义的再生产,以一种更加戏谑荒诞的方式参与到狂欢之中,将被世俗生活压抑的本我去遮蔽地释放出来。

五、结语

足球赛事引发网络狂欢在某种程度上带给人们自由与平等的体验,使人们在枯燥乏味、压力重重的日常生活中获得释放和快乐,这种网络狂欢使人们达到了情绪宣泄、自我解压的目的,同时也张扬了人的自由个性,凸显了个体价值,这对现实中难以找到宣泄渠道的人们来说,是一种必要的情感体验。足球赛事引起的网络狂欢同时存在着种种隐忧。“孤独的狂欢”是众声喧哗的网络狂欢的本质,孤独、空虚的人们渴求在网络世界获得精神的慰藉与情感的共鸣,他们把通过网络形成的社区看作是情感的避難所,然而这种虚幻共同体最终造成网民沉溺网络、逃避现实的局面,从而导致线上狂欢、线下孤寂的尴尬境地。此外,在众语喧哗的足球网络狂欢的景观之下,同样也潜藏着低俗的趣味以及群氓的暴力,这使得缺乏明确自我认知的群体在潜移默化中深受其毒害,丧失原有信念和立场,在喧嚣的声浪中迷失了自我。[8]

参考文献:

[1]2020年中国新媒体平台足球观赛用户洞察白皮书[DB/OL]http://www.iresearch.com.cn/Detail/report?id=3431&isfree=0.2020.9.

[2][6](俄)巴赫金.拉伯雷研究[M].李兆林,夏忠宪等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250.

[3]蒋原伦,王颖吉.媒介文化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

[4]郝延赫.浅议网络世界的足球“狂欢”[J].电大理工,2020(01):74-78.

[5]季欣.“反讽”的狂欢──中国青年网民“网络造句”现象的文化心理研究[J].中国青年研究,2013(09):9-13.

[7]爱德华·霍尔, 何道宽. 超越文化[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0:32.

[8]沈晓希.狂欢理论视阈下足球段子传播现象冷思考——以2019亚洲杯国足比赛为例[J].新闻前哨,2019(08):44-46.

作者简介:周石城(1994.01-),男,汉,湖南浏阳,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新闻传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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