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中俄命运共同体”的区域效应

盛昕　刘明明

内容提要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集中反映了习近平总书记的外交思想，为“一带一路”倡议顺利实施提供了理论支撑，“一带一路”建设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物质基础，二者辩证统一，是追逐“世界梦”的理论支撑和伟大实践。“龙江丝路带”作为国家“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一环，在发挥对俄交流与合作中具有明显的比较优势和竞争优势。作为与俄罗斯接壤的重要省份，黑龙江省可在“构建中俄命运共同体”过程中发挥独特的区域效应。

关键词 俄罗斯；一带一路；黑龙江；区域效应

DOI： 10.19422/j.cnki.ddsj.2018.02.012

2015年3月，中蒙俄经济走廊—黑龙江陆海丝绸之路经济带（简称“龙江丝路带”）正式纳入国家“一带一路”规划。同年5月，习近平主席在出访俄罗斯参加俄方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时，提出从历史情感和现实利益两方面夯实中俄发展关系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基础的倡议，为中俄朝着“命运共同体”方向迈进指明了方向。本文从角色目标和路径维度两个层面，探討黑龙江省以参与国家“一带一路”建设为基础，在“构建中俄命运共同体”过程中发挥独特的区域效应。

角色目标：北开南联的对俄

人文经贸合作枢纽

一、向北开放的重要窗口

改革开放四十年的经验表明，唯有用世界眼光把握开放全局，才能使黑龙江所处的基础劣势转变为面向世界开放的区位优势，“龙江丝路带”的深入落实可使黑龙江成为“一带一路”向北开放的重要窗口。

深化黑龙江省向北开放新格局应继续深入打造“一核四带一环一外”的对外开放框架。“一核”是指以哈尔滨为核心向外辐射。哈尔滨市在新时期国家战略布局中进一步明确自身定位，通过“对俄合作中心城市”的打造，从改革开放的边缘转变为面向世界开放的前沿。“四带”是指“哈大齐”工业走廊、“哈牡绥东”对俄贸易加工区、“哈绥北黑”经济带和“哈佳双同”产业聚集带。[1] “一环”是指黑龙江省沿边境25个国家一类口岸形成环形的对外开放窗口；推进黑龙江自由贸易实验区的申报，加快绥芬河—东宁国家级重点开发开放试验区和抚远中俄沿边开放示范区建设。“一外”是指产业链条完整、上下游衔接、境内外互动的境外产业园区，以中资企业与外资企业合作模式为牵动，着力培育林业、农业、石化工业、装备制造、现代服务和矿产采掘六个跨境产业集群。

二、向南联动的枢纽节点

实践证明，以“南联”带“北开”的纵向经济联合会有效促进黑龙江省的资源开发和深加工，运用对俄地缘优势、公共关系优势和人力资源优势结合发达地区的资金、技术、品牌优势，联手开拓俄罗斯市场。

2017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东北地区与东部地区部分省市对口合作工作方案》（以下简称“东东对口”合作），明确黑龙江省与广东省，哈尔滨市与深圳市建立对口合作关系，为黑龙江省实施新一轮“南联”策略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此次“东东对口”合作应立足“需求”，在进一步拓展对俄贸易这一战略下可从以下三个方面发力。

一是对外经贸对口合作。广东省作为全国第一外贸大省，2016年全年进出口总额占全国的28.5%。在加工贸易领域，转型升级的“委托设计+自主品牌”出口方式占比达71%。反观黑龙江省，2016年全年进出口总额仅为广东省的六百分之一，经济外向度只有广东省的九分之一。两省外贸领域对口合作中，黑龙江省应着力对接广东省经济外向度领先全国的特点，利用本省交通横跨俄罗斯、直达欧洲的大通道优势，联合开拓俄罗斯乃至欧洲市场，带动更多广东省外向型企业投资黑龙江省，促进黑龙江省外向型经济跨越式发展。

二是实体经济对口合作。广东省作为全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领跑者，2016年三大产业占GDP比重为4.7%、43.2%、52.1%。反观黑龙江省，第二产业短板过大，且先进制造业比重偏小；第三产业对GDP增长贡献率虽然达到80%，但仍处后发地位。黑龙江省应紧抓此轮“东东对口”合作的重大历史机遇，学习借鉴广东省实体经济发展经验，在具有资源优势和比较优势的食品、家具和石化等领域发力，承接广东省相关产业转移。

三是体制机制“软合作”。建立对口合作机制，既要有项目产业等“硬合作”，更要有干部挂职、经验借鉴、发展理念等方面的“软合作”。“广东速度”造就了其GDP在全国所有省市自治区中连续28年第一位的发展奇迹，2017年有望实现经济总量与俄罗斯持平。黑龙江省与广东省结成对口合作关系，特别要学习“广东速度”的市场理念、思想观念以及先进的体制机制。

三、对俄人文的合作平台

在现代国际关系中，人文交流与政治合作、经贸合作一道构成国际关系的三大推动力。[2] 在扩大文化领域对外开放、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重大历史机遇下，黑龙江省作为中俄人文合作的平台，独具以下三个优势。

一是得天独厚的口岸区位优势。黑龙江省是我国与俄罗斯接壤最多的省份，省内分布着国家一类口岸25个，口岸的对接促进了两国民间人文合作的深入发展。自苏联解体后的20多年来，边境旅游人员往来快速发展，黑龙江省作为对俄旅游最佳门户，是全国有边境旅游经营权最多的省份之一，以与俄罗斯布拉戈维申斯克市隔江相望的黑河口岸为例，至2017年出入境旅客连续九年超百万人次。

二是历史积淀的多元文化优势。黑龙江省拥有近代以来逐渐形成的多元包容的文化基因，已成功举办了七届的中俄文化大集，并由最初的文艺展演发展为集文化交流、商贸展销、旅游推介、群众狂欢等于一体的大型综合文化活动。艺术交流方面，以对俄合作办学为特色的哈尔滨音乐学院开始招生，在哈尔滨成立的中国俄罗斯音乐文化交流中心每年安排与俄罗斯的互访演出近百场。

三是规模最大的人才基地优势。在教育合作领域，中俄合作建立的六个同类大学联盟中有三个牵头单位在黑龙江。在俄语人才培养领域，全国开设俄语专业的130余所院校中，黑龙江省占近六分之一，“天下俄语半是黑”，这句至今仍流传在俄语教学界几十年的美谈，显示出对黑龙江省作为新中国俄语人才摇篮的肯定与致敬。

路径维度：多元支点的

中俄区域合作新模式

一、以政策沟通为保障的支持体系共商

“丝路精神”的核心是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3]，“龙江丝路带”是黑龙江实现国家和省级发展战略互动，形成全方位开放格局的重大举措[4] 。经过三年多的共推共建，继续深化以政策沟通为保障的支持体系应从如下三个方面做好对接共商。

一是发展战略共商。俄罗斯的“东向”政策和我国加快“向西”开放为“龙江丝路带”建设创造了历史性机遇。黑龙江省应抢抓机遇，将“龙江丝路带”建设同俄方的跨欧亚大陆通道建设以及优先发展远东地区战略结合起来，加强与俄罗斯“欧亚经济联盟”的联系与合作，这不仅将为构筑“中俄命运共同体”增添新的内涵，为中俄务实合作开辟更广阔的空间，还将为黑龙江省的振兴注入新的强大动力。

二是发展规划共商。目前，黑龙江省可深入研究“龙江丝路带”发展规划与俄罗斯“北方海路开发综合计划”、西伯利亚大铁路和贝阿铁路的发展计划，三项规划的对接可升级为欧亚大陆东北部协同发展的国际规划，抢先抓早参与谋划《中华人民共和国东北地区与俄罗斯联邦远东及东西伯利亚地区合作规划纲要（2019—2028）》。

三是运作机制共商。黑龙江省在完善与毗邻的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滨海边疆区、阿穆尔州、犹太州、外贝加尔边疆区省州长定期会晤机制的基础上，还应推进并细化相关地市和省直相关部门与俄远东地方政府和俄远东发展部（符拉迪沃斯托克分部和哈巴罗夫斯克分部）的工作协调机制。

二、以设施联通为基础的交通体系共建

设施联通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发挥着先导作用，“龙江丝路带”建设的关键是贸易畅通，而贸易畅通的前提是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从中俄合作视角看“龙江丝路带”框架下的“设施联通”，主要体现在跨境水运、关键通道、口岸设施三个方面。

一是畅通跨境水运瓶颈。受黑龙江春秋两季流冰期制约，中俄沿黑龙江口岸全年水路有效运输时间只有200余天。在中俄關系处于历史最好时期的机遇期[5]，黑龙江省应放大务实举措与国家政策支持叠加效应，全力推进中俄黑龙江大桥和中俄同江大桥建设，加快中俄东宁界河公路桥项目落地。

二是打通交通道路缺损。围绕亚欧大陆桥通道建设，努力提升道路通达水平，打通缺失路段，特别针对边境地区断头路多、交通不畅的问题，应加快推进主要边境口岸的沿边铁路建设，加快绥芬河铁路站场、牡绥铁路扩能改造等项目建设提升过货能力，释放滨绥铁路运能潜力。

三是完善口岸基础设施。在“一带一路”倡议下，我国许多省市依托国家优惠政策，相比之下，传统口岸建设却一定程度上被忽视了，主要原因在于俄方在边境问题上的思维隔阂。这种发展的结构性矛盾说明，打通口岸基础设施“瓶颈”需要在国家层面予以统筹协调，黑龙江省应积极呼吁，在国内国外利益兼顾的前提下加强重点口岸基础设施建设。

三、以贸易畅通为手段的经贸合作共促

从2007年起，黑龙江省对俄贸易额已占全国五分之一，其后数年上下波动，2017年对俄贸易排名重回各省市第一[6]。在进一步巩固和优化黑龙江省对俄经贸合作方面，可从以下三个方面着力。

一是优化贸易结构。黑龙江省应充分发挥地缘优势，在巩固农副产品、纺织品、服装、鞋帽等传统优势产品出口规模的基础上，扩大装备、机电特别是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规模以及资源性商品进口规模，合理增加俄罗斯高品质食品、乳制品、农产品、水产品等一般消费品进口。

二是强化能源合作。强化在“一带一路”框架下的中俄油气领域合作应以一体化合作为目标，黑龙江省应积极参与俄罗斯远东地区油气产业上、中、下游的合作，将中俄现有的油气合作向俄罗斯油气上游领域延伸，积极参与俄罗斯东部地区的油气资源勘探开发业务。

三是培育跨境电商。2016年上半年，俄罗斯电商市场规模达63亿美元，其中约22亿美元为跨境电商贸易，中俄跨境电商贸易额为12亿美元，占比超50%[7]。黑龙江省应抢抓机遇，以建设中俄跨境电子商务货运航空大通道和陆路大通道为核心，以完善中俄贸易跨境电子商务服务体系为支撑，打造全国对俄跨境贸易电子商务交易中心、物流中心和结算中心。

四、以资金融通为支撑的金融合作优化

资金融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支撑[8]。在“龙江丝路带”框架下，黑龙江对俄金融合作应从区域金融风险防范、商业银行网络化布局、积极发挥本币作用三个方面进行优化。

一是区域金融合作风险防范。2016年7月美国政府宣布制裁俄罗斯大型银行、能源和国防企业，俄罗斯一些大公司和银行都处于美国和欧盟的制裁名单中。这就造成了一些公司出现债务违约的风险。中国与俄罗斯合作的跨国投资项目，尤其是一些大项目合作，由于建设周期长、资金需求量大，中方需要注意防范风险。为此，黑龙江省应谋求呼吁建立信息共享机制，为政府、金融机构、企业和公众提供准确及时的风险预警。

二是商业银行网络化布局。“一带一路”建设不仅需要投融资合作，还涉及大量配套金融服务[9]。黑龙江省应积极推动省内商业银行开展网络化布局，通过分设、并购和入股等方式，在俄罗斯设立分支机构，畅通人民币结算和清算渠道；加快外币兑换点或兑换公司的审批设立速度，方便两国人员及商务客户兑换需要；与俄方金融监管机构加强交流与合作，共同消除不合理的准入壁垒和限制，从而更好地推进金融服务布局。

三是推进人民币结算业务。中俄边境贸易事实上形成俄方出口是卖方市场，中方出口是买方市场，但卢布疲软，人民币坚挺，特别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将人民币纳入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后，人民币已成为俄金融市场最受欢迎的币种之一，推进中俄边贸人民币结算业务将大大降低边境贸易成本，减少贸易波动。

五、以民心相通为根基的社会人文互动

民心相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社会根基，社会基础的建构需要民心相通。黑龙江省增进“龙江丝路带”框架下的对俄社会人文互动，可在如下三个方面发挥比较优势。

一是发挥智库作用。山水相邻，人文相亲。大战略呼唤一流智库，黑龙江省应继续挖掘以黑龙江省社科院为龙头的龙江智库在“龙江丝路带”实施过程中的特殊作用。智库作为政府和公众、政策和传播之间的一座桥梁，可有效促进“龙江丝路带”下的政策沟通与民心相通。

二是培养复合人才。加强中俄复合型人才的培养是“龙江丝路带”建设的需要，也是巩固黑龙江省对俄人文交流与合作国家平台的必然选择。黑龙江省应充分利用比较优势，充分发挥对俄教育交流合作的既有条件，提升教育机构在培养中俄复合型人才中的主渠道作用，探索在职业教育领域的“俄语+专业”的培养模式，培养实用型对俄技能人才。

三是促进民间交流。近年来，黑龙江省官方、商界、民间三方对俄人文交流并存，但民间对俄人文交流稍显滞后，有较大提升空间。为此，黑龙江省应积极扶持民间团体走出去，不断扩大对俄文化贸易；注重对民间团体的引导与带动，在官方人文交流合作中更多地吸纳民间团体参与。

（第一作者系黑龍江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研究员；第二作者单位：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

（责任编辑：甘冲）

[1] 《“中蒙俄经济走廊”黑龙江陆海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规划》，载《黑龙江经济报》，2015年4月15日，https：//yuqing.dbw.cn/system/2015/04/15/ 000959201_01.shtml.

[2] [美]塞缪尔 · 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周琪等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10 年，第 135 页。

[3] 习近平：《古丝绸之路积淀了以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为核心的丝路精神》，人民网：http：//politics.people.com.cn/n1/2017/0514/c1001-29273665.html.

[4] 张效廉：《贯彻“一带一路”战略推进“龙江丝路带”建设》，载《学习与探索》，2015（11），第1页。

[5] 《中俄关系处于历史最好时期》，载《光明日报》，2016年06月25日 07版。

[6] 数据来源：黑龙江省商务厅，http：//www.hljswt.gov.cn/business/22302.jhtml.

[7] 数据来源：中新网，http：//www.chinanews.com/cj/2017/02-21/8155410.shtml.

[8] 《资金融通为“一带一路”加油》，载《人民日报》（海外版），2017年05月16日 第 07 版。

[9] 《周小川行长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促进资金融通”平行主题会议的发言》，中国人民银行官网，http：//www.pbc.gov.cn/goutongjiaoliu/113456/113469/3307453/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