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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针疗法治疗慢性功能性便秘的机理与临床研究进展

时间:2024-09-03

窦锡彬,许 靖,邱石源,唐汉庆,李克明

(右江民族医学院基础医学院,广西 百色 533000)

慢性功能性便秘(functional constipation,FC)是指患者排便过程中持续性出现的排便困难现象,是临床中最为常见的消化科疾病类型[1],是一组以排便次数减少、粪便干结坚硬、排便费力、排出困难等为主要表现的症候群,病程达6个月以上,而经各种检查未发现器质性病变。慢性功能性便秘为临床常见病,便秘本身的症状以及所伴随的腹胀腹痛、烦躁易怒、忧虑、失眠等症状严重影响患者的情绪和生活质量,且便秘与肛门直肠疾病如痔疮、肛裂、直肠脱垂等关系密切,还增加了高血压病、心脑血管疾病的致死率和大肠癌的发病危险性[2]。现代社会随着饮食结构改变、生活节奏加快、竞争压力的增加和社会心理因素影响,慢性便秘的患病率呈上升趋势。有研究表明:FC全球总体发病率平均为16.0%,其中全球成年人便秘的患病率在2.5%~79%[3]。流行病学研究显示,我国成人慢性便秘的患病率为4%~6%,并随年龄增长而升高,60岁以上人群慢性便秘患病率可高达22%[4]。

慢性功能性便秘虽不危及生命,但严重影响人们的生活质量,本病目前还没有规范可靠的治疗方案,主要以药物治疗为主,但药物种类繁多,多以对症为主,大多需要长期服用,长期服用则影响肠道内功能,干扰到肠道的正常功能,远期效果得不到保证[5]。同时这些药物大多有一定的副作用,停药后有些患者会出现病情的反复甚至加重,长期服用容易导致习惯性、依赖性和耐药性。因此规范功能性便秘的诊疗程序,合理选择疗效可靠、不良反应少的治疗方法,进一步研究和发展非药物治疗措施,将是便秘的治疗方向。近年来浮针疗法获得快速发展,它在治疗功能性便秘上效果确切可靠,同时有着起效快、安全无副作用的优点,为慢性功能性便秘的非药物治疗提供了新途径。

1 理论研究

浮针疗法是符仲华博士于1996年发明并不断完善的一种针刺方法,浮针治疗时使用特制的浮针,在皮下平刺并做大幅度扫散,配合肢体运动的再灌注活动,可以大范围舒筋活络,快速改善血供,激发人体自愈能力,从而达到不药而愈的目的,因其针刺时只在皮下浅筋膜层而不深入肌肉,且操作时的扫散动作,针体在肌肉表平面作一扇形的扫散,使整个针体宛如浮在肌肉上一样,故取名“浮针”[6]。该疗法主要用于治疗筋脉不舒、血滞不通所导致的颈肩腰腿疼痛疾病和一些内科、妇科杂病,具有疗效快速、痛苦轻微、操作安全、无副作用、适应证广等优点[7]。

浮针疗法是传统医学与现代医学结合的产物,其理论基于现代解剖、生理、病理等现代医学理论,是基于基础医学的现代针灸,其理论、思维、方法等独具特色,与传统针灸有很大不同。浮针针刺过程中,即不找经络穴位,也不找痛点或病灶点,而是找患肌。“患肌”的概念在符仲华博士所著的《浮针医学纲要》里首次提出,患肌是指在运动中枢正常情况下,肢体放松时,目标肌肉的全部或一部分处于紧张状态,该肌肉就是患肌,或者说是处于病理性紧张状态的肌肉[8]22。患肌有两个特点,一是运动中枢正常且患者相关肌肉放松情况下,医生触摸该肌肉时医生指腹下有“紧、僵、硬、滑”的感觉,患者局部通常有酸胀不适感;二是该肌肉的相关活动范围减小,时有乏力现象。患肌是临床慢性病痛的主要原因,由于局部肌肉的非正常牵拉、紧张造成局部组织缺血,肌肉长期处于病理性紧张状态与缺血状态就逐渐形成患肌[9]。患肌引起的症状主要有三大类,分别为患肌直接引起、间接引起、或者由肌性内脏引起的病症,而便秘即是肌性内脏(胃肠道平滑肌)引起的病症,又和腹壁等肌肉间接相关。患肌是浮针治疗的靶器官,查找患肌并解除患肌是浮针治疗的核心环节和起效的关键环节,通过浮针治疗解除患肌后,由患肌导致的相应症状就能控制与缓解。

1.1 中医理论 中医学对于便秘的认识由来已久,中医认为,便秘的病因主要有饮食不节、久坐少动、情志失调、劳倦过度、年老体虚、病后产后、药物滥用等[10]。由于这些因素导致脏腑功能失调,则易致脾胃运化失司,大肠传导功能失常,糟粕滞于肠道,积聚过久,则便质坚硬干涩,难出于魄门,发为便秘。便秘的基本病机为大肠传导失常,气机不畅,糟粕内停,同时与脾、胃、肝、肾等脏腑的功能失调密切相关[11]。

浮针治疗刺入皮下,针体沿皮下浅筋膜(主要是皮下疏松结缔组织)平刺,并进行左右大幅度的扫散动作。而皮下浅筋膜与传统经络的皮部一致,《黄帝内经》中首次提出皮部理论,《素问·皮部论》曰“皮者,脉之部也。邪客于皮,则腠理开,开则邪入客于络脉,络脉满,则注于经脉,经脉满,则入舍于腑脏也”,十二皮部附属于十二经脉,与十二经脉气血相通,因此皮部与脏腑经络紧密联系,脏腑有疾可以从皮部反映出来,从而可以司外揣内,推断出脏腑内在的病症,同时也可以通过刺激皮部影响经络系统来调节脏腑的功能。

浮针治疗慢性功能性便秘,治疗部位多在腹部、大腿内侧、大腿前侧外侧、小腿外侧,这些部位恰好是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循行的部位,浮针通过这些部位的皮部刺激,可以调节到脾、胃、肝、肾的功能,促进胃肠的活动,调畅大肠的传导达到通便的效果。另外浮针针具较大,刺入皮下后进行大幅度的扫散活动,可大范围地解除经络阻塞不通的状态,更有利于气血的运行和脏腑机能的自我修复。

1.2 现代医学机制 现代医学从病理生理学角度,将功能性便秘分为慢传输型便秘、排便障碍型便秘、混合型便秘、正常传输型便秘[12-13]。慢传输型便秘是肠道动力障碍疾病,其特点为结肠动力减弱,结肠传输时间延长[14];排便障碍型便秘患者在排便过程中腹肌、直肠、肛门括约肌和盆底肌肉不能有效地协调运动,直肠推进力不足,感觉功能下降,从而导致直肠排空障碍[15];混合型便秘是患者同时存在结肠传输延缓和肛门直肠排便障碍的表现。由此可见,便秘与肠道功能及相关肌肉是密切相关的。

根据浮针医学理论,功能性便秘属于“肌肉病变”,与患肌密切相关,是浮针的适应证,应用浮针治疗可取得理想效果。确定患肌后,以浮针刺入皮下结缔组织后进行左右扫散动作时牵拉、挤压、刺激筋膜系统,导致液晶状态疏松结缔组织的空间结构发生改变,由于压电效应,释放出生物电,当生物电到达病变组织时,产生反压电效应,改变细胞离子通道,释放神经介质,快速解除患肌的紧张与痉挛[16],从而更有利于组织液、血液的运行和代谢。浮针扫散的同时,再施予再灌注活动,主动或被动使相关肌肉做收缩—舒张运动,肌肉收缩时局部缺血,肌肉舒张时局部重新充血,这样重复的收缩—舒张,局部相对静止的状态得到改善,血流动力明显增强,患肌外周相对丰沛的血液重新灌注到患肌处缺血的组织,可快速改变患肌处的缺血缺氧状态,促进受损组织的康复[17]。另外浮针治疗结束后,通常在皮下留置软套管,给予机体持续稳定的刺激,更大程度的支撑和贯通组织通道[18],可以加强治疗效果,这对于慢性病的治疗是很有裨益的。

根据浮针医学患肌理论的观点,浮针用于治疗与肌肉相关的疾病,而功能性便秘的病位在肠道,肠道括约肌属于平滑肌,同时与肠道临近的相关肌性器官有腹部的肌肉、盆底的肌肉等,如果腹部的肌肉、盆底的肌肉产生了患肌,就会间接刺激肠道并影响到肠道功能,从而导致功能性便秘。反过来,如果解除了腹部或盆底病理性紧张的患肌,也就解除了患肌对临近肠道肌肉的刺激,从而可以治疗由患肌导致的功能性便秘。

笔者在临床中发现,功能性便秘的患者,其患肌多在左侧的腹直肌、腹斜肌、大腿股四头肌、小腿胫骨前肌等,这些肌肉尤其是腹部肌肉形成病理性紧张后,直接刺激并影响到肠道,造成肠道蠕动减慢,传输障碍,肠内容物不能及时下传而滞留肠内,造成便秘。同时,肠道周围的小肌肉如耻骨直肠肌持续处于病理性紧张状态,日久发生痉挛、肥厚,使直肠盆腔出口处发生相对性狭窄,致使肠内容物通过延迟,发生梗阻而形成便秘[8]250,这是患肌导致功能性便秘的可能机制,有待我们进一步研究。

2 临床研究

浮针疗法临床上主要适用于颈肩腰腿痛的软组织伤痛疾病,效果确切稳定,且通常可获得立竿见影的效果。近年来随着浮针不断完善和发展,浮针也越来越多地应用于非疼痛性的内科疾病[19],也逐渐开始有浮针医生将浮针应用于慢性功能性便秘的治疗,并取得了满意疗效。邱文静等[20]用浮针治疗老年顽固性便秘40例,并与口服果导片的对照组进行对比观察,治疗组在腹直肌、腹斜肌、股四头肌、大腿内收肌群扪及患肌并施予浮针治疗。结果治疗4周后总有效率达到95%,且治疗后患者排便间隔时间、粪便性质、排便费力均有明显改善,与对照组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浮针治疗能全面改善慢性功能性便秘患者的症状;治疗后48 h和72 h残留标记物数目与治疗前相比均显著降低(P<0.05),说明浮针治疗通过改善肠道传输达到改善便秘的目的;并且治疗后各时点的临床疗效呈逐渐递增趋势。王翀敏等[21]用浮针治疗功能性便秘30例,并与采用传统针灸治疗的对照组进行对比观察,治疗组在较高侧竖脊肌和对侧的腹肌找到患肌进行浮针治疗。结果治疗4周后总有效率达到90%,对照组有效率为83%,两组差异比较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治疗后临床便秘症状评分均有明显改善,与治疗前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治疗后临床便秘症状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浮针疗法能全面改善慢性功能性便秘患者的症状,并且疗效确切,优势明显。

3 问题与展望

浮针疗法是近年来得到临床肯定的一种疗法,经过20多年的不断创新与发展,其治疗范围从慢性软组织疼痛性疾病扩展到非疼痛性的内科疾病,初步研究显示浮针在慢性功能性便秘的治疗中,近期疗效良好,无明显副作用,且操作简单安全,具有良好的应用价值。但目前关于浮针治疗功能性便秘的报道尚不多见,仍处于初步探索阶段,还存在不少问题,如临床研究的积累还比较少,多停留在一般的临床疗效观察上,从有效率或者症状的改善方面进行简单观察,结论容易受主观因素的影响。且观察样本量也较小,缺乏生理病理作用机制的研究,缺乏客观的理化指标、动物实验和临床双盲对照研究,其研究结论的可靠性、可信度及可比性值得商榷。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应采用随机对照、多中心、大样本的研究方法,加强临床研究与动物实验研究,加强对其作用机制的探索,在评价标准中加入客观量化的指标,如胃镜、肠镜、胃肠黏膜血流量检查以及胃动素、胃泌素、胃蛋白酶原、结肠肌神经系统递质、Cajal间质细胞[22-24]等细胞分子生物学指标,进行深入研究,并将疗效的验证与机制探讨相结合,为探索浮针疗法对慢性功能性便秘的临床疗效和作用机理提供新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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