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延所得税价值相关性研究——基于A股市场2007—2019年上市公司数据

张 涛, 吴君民

(江苏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江苏 镇江 212100)

随着资本市场的不断发展,人们对于企业报表中所得税会计信息的质量要求也越来越高。2007年1月1日我国开始实施《企业会计准则第18号——所得税》(简称“所得税会计准则”)。上市公司的所得税会计核算统一使用资产负债表债务法进行计量,对企业未来财富效应的“递延所得税资产”“递延所得税负债”予以确认,并在报表中单独列示。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的出现,使得会计报表信息中增加了“未来”的信息。会计信息的使用者在研究未来经济资源流入、流出的影响因素时,既可以参考企业目前的资产状况，也可以考虑其承担的现实义务。这样有利于会计信息使用者作出更准确的决策。随着所得税会计准则的推行,“递延所得税资产”“递延所得税负债”在报表中的数据呈不断上升趋势,至2019年底递延所得税资产在非金融类A股上市公司的披露金额高达12 196亿,递延所得税负债的披露金额高达4 126亿(1)数据来自国泰君安数据库并经整理。。

“会计信息的决策有用性”要求公司披露的会计信息与投资者的投资决策紧密相关,能够帮助投资者作出正确的决策[1]。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指出，价值相关性是指财务数据所传递的信息能够影响报告使用者的投资决策。具体来说，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是指会计信息之间的差异性,会计信息使用者凭借会计信息的相关性找出差异并进行比较、分析和评价,最后根据各自的需要作出决策,找到最合适方案。资产负债观下所得税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是指资本市场能对某项新所得税会计信息作出显著反应,从而影响投资者的投资决策,那么该项所得税会计信息便向市场传递了新的有用信息,即所得税会计信息具有价值相关性。在有效市场下,股票价格是对企业价值的动态计量,它是投资者在搜集了大量所得税会计信息、非所得税会计信息以及非会计信息,并且优化投资决策后得到的结果,所以公司的价值便可以用股票交易价格或者股票交易量来反映。这样一来,关于所得税会计信息价值相关性的定量分析就转化为对所得税会计信息中的具体财务指标——递延所得税资产、递延所得税负债与股票价格之间的相关性研究。

一、 研究现状

对递延所得税价值相关性的研究一直是学术界研究的热点，目前学界观点主要分为两大类。

(一) 递延所得税具有价值相关性

在针对递延所得税的研究中,多数学者研究得出其具有价值相关性的结论。Beaver等从信息观的角度出发，发现含有递延所得税项目的盈余信息与市场报酬率相关性更高[2]。Dan等对应纳税暂时性差异形成的递延所得税负债进行研究，得出递延所得税负债具有价值相关性[3]。Amir等将不同原因形成的递延所得税资产进行分类，并与股票价格一同进行回归，发现不同原因形成的递延所得税资产的价值相关性不同[4]。Chang等通过层次模型的实证研究得出递延所得税与股票价格有比较显著的正相关性的结论[5]。我国学者陈丽花等在新会计准则实施之后，基于2007年沪、深两市A股数据进行研究后发现，递延所得税资产与递延所得税负债分开列报加强了会计信息的相关性的结论[6]。李丽娟等将2008—2009年沪、深两市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研究递延所得税信息对于企业股票价格的影响，发现企业的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具有显著的价值相关性[7]。郑立东等选取2008—2010年沪、深两市A股上市公司作为检验样本进行实证分析，研究表明递延所得税净资产对公司价值具有显著解释力[8]。盖地基于沪、深A股上市公司2007—2010年的数据研究了我国施行资产负债表债务法以来，企业确认的递延所得税项目对会计信息稳健性的影响[9]。任涛等对中国A股市场2009—2013年所得税会计信息数据进行了分析,认为递延所得税资产对企业股票价格有正向解释力,其相关性水平变动与资本市场行情波动形式保持一致[10]。

(二) 递延所得税不具有价值相关性

相反，一些学者认为递延所得税不具有价值相关性。Defiese等认为递延所得税负债不具有价值相关性[11]。Chaney等通过研究发现，递延所得税资产和递延所得税负债都与股票价格呈负相关[12]。Amir等发现在专业财务分析师的眼中，由可结转亏损产生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并不属于企业价值的组成部分，而是企业盈利水平较差和企业未来很可能亏损的一种信号[13]。Chen等发现，投资者在对企业未来盈利情况作出预测时，不会考虑由于税率变化而产生的递延所得税项目，认为其不具有决策有效性[14]。Beckman等通过研究认为，递延所得税与企业的股票报酬之间不存在显著相关性，投资者在进行决策时不要考虑递延所得税与企业价值的相关性[15]。Chludek研究发现，除一些大额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外，投资者不认为递延所得税能够传递对企业价值评估的有利信息[16]。中国学者鲜少研究递延所得税信息与企业价值的负相关性。戴德明等认为，由于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的确认具有较强的主观性,容易给企业管理者提供盈余的管理空间,因此当递延所得税资产占总资产的比重较大或出现连续上升趋势时,会降低财务报表的信息质量[17]。万双婷等指出，大量的递延所得税资产会使得企业资产大增,若后继年度无法转回,则其并非真实存在,容易给企业管理者提供盈余的管理空间[18]。

虽然有部分学者认为，递延所得税资产或者负债对未来现金流具有高度不确定性，其现值接近于零，因而没有价值的相关性，还由于递延所得税信息计算比较复杂，其核算会增加会计成本，所以反对递延所得税信息的披露，但绝大部分学者还是认同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具有价值相关性,因为在检验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质量的过程中,新增的递延所得税项目提高了会计信息的相关性。国内学者普遍认同上述观点,但现有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国内收集递延所得税价值相关性的研究数据多在3年～7年内,因此难以据此对其研究结果的长期性、稳定性作出判断;其次,现有研究都是单独研究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没有探讨是否会有其他因素影响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的相关性。在此背景下,笔者采用所得税会计准则实施后较长时间段(2007—2019)的相关数据,检验我国沪市A股上市公司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长期变动趋势,并将每股收益作为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的调节变量,研究所得税会计准则实施以来递延所得税资产和递延所得税负债对股票价格的影响,对已有研究结果进行补充以获得更加完备的结论,以便更好地解读及利用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进行分析与决策。

二、 研究假设

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研究起源于决策有用性的财务报告目标和有效市场假说。Fama等在有效市场假说中指出，只要市场完全有效,那么企业已经发生的或者预期会发生的情况能够通过单个股票的价格反映出来,投资者也可以根据财务报告所披露的会计信息来分析公司未来的真实盈利能力[19]。根据信息的公开程度,可以将市场分为:弱式有效、半强式有效和强式有效。虽然市场的有效程度不同,但都会有一部分会计信息可以在市场上反映出来,也就是说，会计信息肯定会对股票价格有影响。Brown等采用了事件研究的方法,将会计盈余信息的披露和股票价格的变化联系起来,证实了财务报告具有一定信息含量[20]。随后,Beaver等选取了美国1965—1974年间276家上市公司的会计数据,验证了会计盈余数量越高、上市公司股票价值也就越大这一推论[21],开创了会计盈余信息的研究先河。会计盈余信息价值相关性研究的常用经典模型是价格模型[22]。价格模型以会计计量观为认知基础,将会计盈余自相关、应计制自身的优点和缺点融入到模型中,利用会计信息直接计算股票价格。该模型证明了当期股票的内在价值可用期末每股净资产和当期每股收益来表述。这为研究当期会计信息与股票内在价值的关系提供了理论基础,也为研究当期会计信息与股票内在价值的关系开辟了道路。本研究也在价格模型的基础之上展开。

目前,大部分研究者都认可中国现有的资本市场能够基本满足有效市场假说中的半强势有效市场,企业所有公开的信息能够在股票市场中得到充分反映。2007年所得税会计准则实施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协调会计与税收在收入、费用确认计量方面的差异,并完善所得税处理方法[23]。根据资产负债表债务法,将会计与税收的暂时性差异确认为递延所得税资产、递延所得税负债，并在资产负债表中单独列示,两者产生的差额作为所得税费用的一部分。至此,企业资产负债表项目中的每股净资产和每股收益中均包含了递延所得税的会计信息。为了更好地检验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以及递延所得税提供的增量信息,检验中先剔除其他变量中含有的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每股净资产与每股收益均为扣除递延所得税项目影响后的部分。遵照价格模型，每股净资产和每股收益与股票价格之间仍应具有相关性。因此,提出假设1:

假设1:调整过后的每股净资产与股价之间具有相关性,调整过后的每股收益与股价之间也具有相关性。

资产负债观下的递延所得税费用的确认,改善了企业对外公布的资产负债表以及利润表的信息质量,会计目标由过去侧重于向企业内部提供信息转为侧重于满足外部投资者和股东的信息需求,递延所得税相关的应计信息能够为企业提供增量的会计信息。报表中新增项目“递延所得税资产”是可抵扣暂时性差异并按照预计税率确认的企业未来的税收流入,表示企业经济利益。因为未来现金流量的流入是一个利好信号,“递延所得税资产”的增加说明企业价值有所提升。“递延所得税负债”是对应纳税暂时差异按照预计税率确认的企业未来的税收支出,它代表的是企业负担,是未来现金流量的流出,会导致企业价值的流失。因此，公司的递延所得税资产越大,那么未来的现金流出越小,投资者对公司未来的盈利状况越会持乐观态度,从而增加对企业的投资并提高股价;相反,公司的递延所得税负债越大,投资者对公司未来的经营情况越会持悲观态度,公司的股价会相应降低。因此,提出假设2:

假设2:递延所得税资产与股票价格之间呈现正相关性,递延所得税负债与股票价格之间呈现负相关性。

从理论上讲,影响股票价格的因素有很多,但主要因素可以归纳为两类:目前的企业绩效和未来的发展潜力。其中，每股收益则是企业目前绩效的最好体现,可以反映企业普通股股东每持有一股所能享有的企业盈利或需承担的企业亏损,以及普通股的获利情况，代表企业的盈利能力。每股收益是综合反映公司获利能力的重要指标,它可用来评定管理部门的经营业绩,并使不同规模、不同资本结构公司的业绩具有可比性。研究发现，每股收益持续增加的公司对外提供的会计盈余信息具有更强的持续性以及更高的信息质量,所以报表中的新增项目“递延所得税资产”虽然具备了资产的全部特征,但因其代表着企业未来的现金流入,体现企业未来发展潜力。递延所得税资产未来能否给企业带来真正的利益流入,取决于其所受到每股收益影响的大小。每股收益越大,递延所得税资产越有可能实现,其对价格的正向影响越大。因此,提出假设3:

假设3:高的每股收益加强递延所得税资产对股价的正向影响。

递延所得税负债代表未来经济利益的流出会对股价带来的负向影响,而每股收益作为公司管理效率、盈利能力和股利分配来源的显示器,同样也会影响递延所得税负债对股价带来的负向影响。当企业每股收益较低、递延所得税负债很高时,则意味着目前不仅普通股的获利水平较差,而且企业未来发展的成长性也比较差,此时递延所得税负债会加强不利信号,导致股价大幅下跌;反之，当企业每股收益较高,递延所得税负债虽然较高,但仍会有经济利益的流出,但由于普通股获利水平较高,递延所得税负债带来的不利信号会被较高的每股收益抵消一部分,所以股价并不会大幅下跌。因此,提出假设4:

假设4:低的每股收益加强递延所得税负债对股价的负向影响。

三、 模型的建立

在有效市场中，可以将股票价格看成是公司价值的最佳反映。因此，笔者将股票价格作为代替变量，即将股票价格作为因变量，研究沪市A股上市公司股票价格和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之间的因果关系。具体变量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表

在建模分析的过程中,采用OHLSON经典价格模型进行回归分析。价格模型将公司价值与公司净资产、每股收益之间的关系用数学模型予以证明与描述,其基础的价格模型为:

Pit=β0+β1BVit+β2Eit+ε

(1)

每股净资产值越大,表明每股股票所代表的财富越雄厚,表明公司创造利润的能力越强。每股收益可以用来衡量股票的盈利能力以及投资风险。笔者选取上市公司每年4月30日当天的股票收盘价参与实证分析,一方面,选择同一天的数据,能增加会计信息的可比性;另一方面.4月30日为上市公司年报的公布截止日,选择这天的股票价格参与分析能更为客观地反映年报公布后的市场反应。系数β的大小代表自变量对股价的解释程度:如果β值为正,则对股票价格的影响是正向,反之,对股票价格的影响为负。BVit是上市公司i在第t年的每股净资产,Eit为上市公司i在第t年的每股收益(EPS),ε为模型残差。此外,将每股收益以及净利润中包含的递延所得税项目剔除后，在式(1)基础上得到新的基本价格模型为:

Pit=β0+β1Adj-BVit+β2Adj-Eit+ε

(2)

对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进行研究时,由于其包含递延所得税资产和递延所得税负债两个不同的部分,所以将分别对其进行研究,将其作为两个独立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因而,在式(2)的基础上建立模型:

Pit=β0+β1Adj-BVit+β2Adj-Eit+β3DTAit+

β4DTLit+ε

(3)

此外,为进一步分析每股收益与递延所得税资产和递延所得税负债之间是否存在调节效应，因而在式(3)的基础上建立如下模型:

Pit=β0+β1Adj-BVit+β2Adj-Eit+β3DTAit+
β4DTLit+β5Adj-EitDTAit+β6Adj-EitDTLit+ε

(4)

四、 实证分析

(一)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笔者主要从国泰君安数据库进行数据收集,另有部分数据直接从上海证券交易所披露的上市公司财务报表中采集获得。选取2007—2019年在上交所上市的A股公司作为样本,得到有效样本量为2 860个。在样本选取中,笔者遵循以下原则:

第一，样本选取了2007—2019年一直存续的企业,对于新成立以及退市的企业予以剔除。

第二，财务报表上的数据完整。由于暂停上市等原因而导致股票价格缺失或有财务数据不全的企业(如递延所得税资产、递延所得税负债、会计盈余等数据缺失)，均未被选作样本。

第三，样本中删除了金融类企业。因为金融类上市公司的商业模式不同于其他上市公司,会计报表的结构和内容也与其他公司不同,加入金融类企业的数据会影响实证检验的结果。所以没有将之选作样本。

第四，样本中删除了每股净资产为负数、每股收益为负数的企业。一方面，企业的每股净资产代表投资人的所有者权益,当所有者权益为负数时，该样本不具备分析的意义;另一方面,每股收益代表资金运转后赚得的收益,每股收益如果为负数,则意味上市公司的经营是亏损的,投资者对其投资的兴趣不高,因而递延所得税反映出的信息也不具有价值相关性。因此，上市公司中每股净资产、每股收益为负数的企业被剔除。最终确定样本数为2 860个。

(二) 实证研究的结果与分析

1. 描述性统计

为了消除量纲和数量级对数据的影响，文中对原始数据进行了标准化处理，再取对数以消除异方差影响。由表2可以得出结论：样本公司的股票价格均值为1.047 3，每股净资产的均值为0.633 6，每股收益的均值为0.154 6；递延所得税负债的均值为0.023 5，递延所得税资产均值为0.033 3，确认的递延所得税资产金额大于递延所得税负债金额。

2. Pearson相关检验

在进行回归检验前,应首先对模型中所涉及的变量进行Pearson检验分析(见表3)。

表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3 Pearson 相关系数表

根据表3,得出以下结论:第一,股价与其他主要变量均存在显著的正线性相关关系,显著水平均在5%水平上;第二,每股净资产与其他主要变量均存在显著的正线性相关关系,显著水平均在1%水平上;第三,每股收益与其他主要变量均存在显著的正线性相关关系,显著水平均在1%水平上;第四,每股递延所得税资产与其他主要变量均存在显著的正线性相关关系,显著水平均在1%水平上;第五,每股递延所得税负债与股价、每股净资产、每股收益以及每股递延所得税资产均存在显著相关关系。

3. 分层回归结果分析

对样本数据进行相关性分析后,在已建模型基础上,使用SPSS 19.0进行回归分析以验证假设。由表4可以看出:第一,调整过后的每股净资产和每股收益对价格的影响仍是正相关的,方程可以写为:Pit=0.780+0.158Adj-BVit+1.081Adj-Eit+ε,此时对应的T值分别为57.544、6.392和24.534,假设1通过验证；第二,当期递延所得税资产与股票价格正相关,其对股票价格的影响为正向,当期递延所得税负债与股票价格负相关,方程为:Pit=0.771+0.146Adj-BVit+1.303Adj-Eit+0.375DTAit-1.269DTLit+ε,各个自变量对应的T值也都大于3,通过检验,验证了假设2成立;第三,验证每股收益与递延所得税资产的相互作用,此时对应的T值分别58.176、4.072、28.958、6.124、-14.086、-7.178、4.320,方程为Pit=0.766+0.107Adj-BVit+1.501Adj-Eit+0.651DTAit-1.837DTLit-1.925Adj-EitDTAit+1.508Adj-EitDTLit+ε,对应T值都大于3,通过检验,具体影响见图1、图2；第四,未加入递延所得税项目之前,R2的数值为0.561,加入这个变量之后R2为0.622,R2的数值相比之前有所提高,方程的拟合度变好。

表4 分层回归结果表

图1 每股收益调节递延所得税资产与股价关系

在验证假设3时,由图1可以看出,当企业的每股收益较高时,递延所得税资产对股票价格影响显现略微向下的负向影响(虚线向下倾斜)。这是因为递延所得税资产的实现要以未来收益为保证,递延所得税资产越高,意味着企业要实现足够多的应纳税所得额才能保障递延所得税资产转回时进行扣减。

当企业处于较高的收益水平上时,要继续保持未来收益的持续走高压力会比较大,此时过高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反而对股价带来负向影响;当企业的每股收益较低时,递延所得税资产作为将来的利得,释放了未来的现金流入增加的可能,此时其对股票价格产生正向影响(实线呈现正向斜率)。这个检验结果也揭示了所得税准则在实施过程中一些盈利能力较弱的企业热衷于确认递延所得税资产的原因。假设3未通过检验。

图2 每股收益调节递延所得税负债与股价关系

由图2可以看出,当企业的每股收益比较低时,此时递延所得税负债对股票价格的影响很大,递延所得税负债越高,股票价格则会大幅度下跌,(实线的负向斜率很大);当企业的每股收益比较高时,递延所得税负债对股票价格的影响虽然也为负向影响,但由于较高的每股收益抵消了大部分不利因素的影响(虚线的负向斜率较小),股票价格下降的幅度则会缓和一些。假设4得到验证。

五、 稳健性检验

为了验证前期检验结果的稳定性,对参与初次检验的数据进行了二次选择。在本次选择过程中，考虑到样本中有一部分企业只计提了递延所得税资产,而未计提递延所得税负债,在后续分析时会影响递延所得税负债均值的计算结果；此外,如果企业积累的递延所得税资产过高,会导致企业所得税费用减少,进而导致企业净利润虚增，会影响财务会计报告信息质量,从而给报表的使用者带来不确定风险,所以在二次选择中剔除了递延所得税负债为零的企业,进一步观察分析结果是否稳定,并最终确定样本数为1 807个。样本数量改变后,使用SPSS19.0进行与前期假设相同的回归分析验证假设,得到分层回归结果如表5、图3、图4。

检验结果显示,上文的基本结论是稳健的。调整过后的每股净资产与每股收益对价格的影响仍然是正相关,递延所得税资产与股价呈正相关关系,递延所得税负债与股价呈负相关关系。由图3可以看出,删除了当期递延所得税负债为零的企业数据后,两条显示分析结果的线条的方向与图1相同,但斜率都变得更大,说明影响更明显,再次证明只有当企业每股收益比较低时,投资人才会考虑递延所得税资产带来的未来盈利能力。这个结果与前期检验结果相同。

由图4可以看出,删除了当期递延所得税负债为零的企业数据后,两条显示分析结果的线条的方向与图2相同,斜率变得略微缓和,说明此时递延所得税负债对股价的影响受每股收益的调节也更明显。所有检验结果都与前期数据检验结果一致。

表5 新分层回归结果表

图3 分类后每股收益调节递延所得税资产与股价关系

图4 分类后每股收益调节递延所得税负债与股价关系

六、 研究结论与管理启示

(一) 研究结论

1.每股净资产、每股收益与股价之间具有长期相关性

这与已有采用短期数据的研究结果一致。采用长期数据得出剔除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后的每股净资产与每股收益和股价之间依然具有相关性,而且对股价的影响呈正相关。

2.递延所得税项目与股价之间也具有长期相关性

递延所得税资产对股票价格有正向影响,递延所得税负债对股票价格有负向影响。这与之前学者采用短期数据的研究结果一致,说明目前对于递延所得税项目的研究结论已经取得共识。此外,加入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后,回归方程的拟合优度R2的值有所提高,说明模型的整体解释能力得到了提高,证实了递延所得税的递延性能够影响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

3.递延所得税项目的长期相关性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

递延所得税项目虽然与价格相关,但对于其带来的未来盈利能力不能只看单一指标。

首先,每股收益水平不同，递延所得税资产就对股价产生不同影响。进一步研究发现,虽然递延所得税资产会对股价产生影响,但并不是递延所得税资产越高，企业未来收益越好。当企业的每股收益较高时,过高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反而会对股价有负面影响;当企业每股收益较低时,递延所得税资产才会更明显发挥其利好作用,反映企业将来的利得,与公司股票价格呈正相关。此外,由递延所得税资产带来的“未来收益”依赖于企业未来能否实现足够的应纳税所得额,只有在未来应纳税所得额充足的情况下,递延所得税资产带来的收益才能真正实现。

其次,每股收益水平不同，递延所得税负债就对股价产生不同的负向影响。研究发现,递延所得税负债对股价产生负向影响,其程度也会受到每股收益水平高低的影响。如果当期企业的每股收益较高,即使递延所得税负债会对股价产生负向影响,但因为每股收益反映出企业具有较强的盈利能力,因而可抵消递延所得税负债产生的负面影响,使递延所得税负债给股价带来的负向影响相对较小;如果当期的每股收益较低,此时递延所得税负债对股价的负向影响非常大,递延所得税负债越高,企业股价下降幅度越大。

(二) 管理启示

在所得税准则实施的十多年间,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能够有助于预测企业未来的现金流量,具有价值相关性。这在管理方面给企业及会计信息使用者带来一些启示。

1. 理性关注递延所得税资产和递延所得税负债

会计信息使用者在进行投资决策时,除了可以参考净资产、净利润这些传统的财务指标外,还应关注新增的递延所得税资产信息。但在进行分析时,应该理性解读会计报表中递延所得税资产及递延所得税负债的信息,结合每股收益等相关指标对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的调节作用进行统筹分析,并结合不同行业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的具体内容进行分析,才能对企业作出更合理、更准确的预测。

2. 对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异常增长的企业设定警戒线并予以公布

为有效防止企业通过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来掩饰企业财务状况,上市公司监管部门应该长期关注企业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的增长情况,定期开展检查。如果企业通过调整应计项目等会计行为来进行盈余管理,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会有相应体现，如递延所得税资产异常增长。监管部门可将递延所得税资产的增长幅度作为观察企业盈余管理行为的依据，而不能让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成为企业操控利润的调节器。如果发现有递延所得税会计信息异常增长的企业，应设定警戒线并予以公布,避免给国家及投资者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3. 进一步提高会计人员对新所得税准则的理解和运用能力

由于企业会计准则并没有提出十分明确的要求,在具体操作过程中,递延所得税资产及递延所得税负债的确认时间、确认金额、转回时间、转回金额等要素并非不可人为控制,若企业有意对其进行操作,则盈余管理行为会在此时出现。因此，上市公司应该不断提高会计人员的综合素质和理论素养,让会计人员学会分析、判断和总结,学习现代经济学分析方法,不断提高会计职业判断能力,严格防范公司内部人员操纵盈余行为,提高对所得会计准则的理解和运用能力,以提供更加可靠的所得税会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