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疲乏与母婴依恋状况及影响因素研究

钱璇，徐旭娟，张凤，高倩，许旸晖

产褥期是产妇身体和心理调适的关键时期，可出现疲乏、睡眠障碍、疼痛等不良症状[1]。产后疲乏作为一种消极和不愉快的症状，是产后女性报告的最常见症状之一[2-3]。产后6周疲乏发生率可达到77.5%，产后1年疲乏发生率仍有33.9%[4]。北美护理诊断协会定义产后疲乏是一种负面的、消极的主观感觉，为无法忍受的耗竭感，伴有体能和脑力活动的能力降到正常水平以下[5]。疲乏会给产后女性的身心健康、家庭生活、社会关系、工作等方面造成严重负面影响，潜在地影响着母儿安全[6-9]。上世纪60年代末，研究者开始关注母亲与新生儿之间的情感联结[10]，英国心理学家Bowlby[11]首次提出依恋是母婴之间形成的一种亲密情感联结。母婴依恋(Mother-infant Attachment)特指母亲对于婴儿所产生的情感联结[12]。母婴依恋是婴儿建立自身依恋系统的基础，关系着婴儿的社交、情感和认知的发展[13-14]，产妇通过喂养和婴儿护理活动发展母婴依恋[10]。目前，国内对产后疲乏以及产后疲乏管理的研究很少，产后疲乏是我国产科护理领域的重要研究课题。此外，国外有研究显示，产后不适的相关症状可能会对母亲和婴儿之间的情感互动产生不利影响，从而阻碍母婴依恋的发展[10，15]，国内尚未有学者探讨疲乏对母婴依恋的影响。因此，本研究将探讨产后疲乏及母婴依恋现况及影响因素，进一步明确产后疲乏对母婴依恋的影响，旨在为干预措施的提出提供参考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对象 采取便利抽样方法，于2019年3月至2020年3月在南通大学附属医院及南通市妇幼保健医院，抽取产后6周来复查的女性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年龄≥18岁；②单胎足月产妇(正常阴道分娩或剖宫产)；③新生儿出生后1 min及5 min Apgar评分>7分；④自愿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①有妊娠合并症和并发症；②有躯体或精神障碍；③母婴分离、无婴儿照护活动者。最终调查210例女性，年龄21～42(29.31±3.57)岁。

1.2方法

1.2.1研究工具 ①一般资料调查表。自行设计，包含产妇年龄、居住地、教育水平、家庭人均月收入、产次、子女数、分娩方式、喂养方式、婴儿哭闹频率等。②产后疲乏量表(Postpartum Fatigue Scale，PFS)。由Milligan等[16]开发用于评估产后疲乏的多维度简易量表，中文版PFS量表由钱璇等[17]汉化，包括躯体疲乏和精神疲乏2个维度10个条目，为4级评分，从1(根本不)到4(总是如此)显示过去1周的疲乏程度。总分10～40分，得分越高，疲乏程度越高。10分为无疲乏，11～14分为轻度疲乏，15～20分为中度疲乏，21～40分为重度疲乏。中文版PFS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18[17]。③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Edinburgh Postnatal Depression Scale，EPDS)。该量表由香港中文大学Lee等[18]汉化，评估产妇产后1个月的抑郁状况。包括情感缺失(2个条目)、焦虑(4个条目)、抑郁(4个条目)3个维度，每个条目在0～3分，0分从未，1分偶尔，2分经常，3分总是。总分0～30分，得分越高，抑郁状况越严重，总分大于10分认为抑郁发生[19]。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8[18]。④领悟社会支持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由黄丽等[20]汉化，包含家庭支持(条目3、4、8、11)、朋友支持(条目6、7、9、12)和其他支持(条目1、2、5、10)3个维度。每个条目采用7级计分法，1～7分代表从极不同意到极同意，得分范围12～84分，分数越高，社会支持水平越高。在产妇中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21]。⑤母婴依恋量表(Maternal Postnatal Attachment Scale，MPAS)。由聂戈等[22]汉化并在产后女性中进行了信效度验证。包括依恋质量、互动愉悦和无敌意3个维度18个条目。每条目计分为1～5分，总分范围在19～95分，得分越高，依恋的水平越高。总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69。本研究中该量表总Cronbach′s α系数为0.82。⑥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 (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由Buysse等[23]编制，包括有主观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使用和日间功能障碍7个维度18个条目。各维度得分0～3分，总分0～21分，分数越高，睡眠质量越差。总分≤7分表示睡眠质量好，>7分表示睡眠质量差[24]。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45[25]。

1.2.2调查方法 研究者采用统一语言指导研究对象填写问卷，填写时间10～15 min。所有问卷当场回收并核查问卷的完整性、有效性。本研究共发放226份纸质问卷，去除不合格及无效的问卷16份，最终回收有效问卷210份，有效回收率为92.9%。

1.2.3统计学方法 数据双人录入Epidata3.0软件，计算机核查逻辑错误，采用SPSS24.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行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Pearson相关性分析及多元逐步线性回归分析，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210例产妇产后疲乏及母婴依恋得分 产后疲乏总分10～23(15.70±2.98)分，其中躯体疲乏(9.74±2.04)分，精神疲乏(5.96±1.50)分；其中无疲乏7例(3.3%)，轻度疲乏72例(34.3%)，中度疲乏116例(55.2%)，重度疲乏15例(7.1%)。母婴依恋总分为58～90(74.82±6.43)分，其中依恋质量(33.04±3.92)分，互动愉悦(22.33±1.64)分，无敌意(19.50±2.92)分。

2.2210例产妇产后疲乏与母婴依恋的单因素分析 不同人口学特征的母婴依恋、产后疲乏总分进行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见表1。产妇抑郁、社会支持、睡眠质量与母婴依恋、产后疲乏总分的相关性分析结果见表2；产后疲乏与母婴依恋的相关性分析结果见表3。

表1 不同特征产妇母婴依恋和产后疲乏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项目 分，

表2 抑郁、社会支持、睡眠质量与产后疲乏、母婴依恋的相关性分析(n=210) r

表3 产后疲乏与母婴依恋的相关性分析(n=210) r

2.3产后疲乏、母婴依恋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以产后疲乏、母婴依恋为因变量，将单因素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自变量纳入回归模型，设置α入=0.05，α出=0.10，进行多元逐步线性回归分析，变量赋值情况见表4。产后疲乏的回归结果显示：睡眠质量、抑郁、产次、年龄、家庭人均月收入进入回归方程，见表5。母婴依恋的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产后疲乏、婴儿哭闹频率、社会支持、抑郁进入回归方程，见表6。

表4 自变量及赋值(n=210)

表5 产后疲乏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n=210)

表6 母婴依恋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n=210)

3 讨论

3.1产后疲乏现状及相关因素评价 本研究对210例产妇调查结果显示：产后疲乏总分为(15.70±2.98)分，整体处于中度疲乏水平，且中度疲乏的发生率略高于Taylor等[26]研究。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发现：睡眠质量、抑郁程度、产次、年龄及家庭人均月收入会影响到产后疲乏水平(P<0.05，P<0.01)，睡眠质量越差、抑郁程度越高、经产妇、年龄越高、家庭人均月收入越低其产后疲乏水平越高，这与国外相关学者研究结果[27-28]一致。分析其原因，睡眠方面，产褥期由于激素变化和新生儿护理责任，大多数妇女的睡眠模式出现了明显的紊乱，间断式的夜间睡眠导致她们白天精神不振、打瞌睡和补觉等情形发生，加重了产后疲乏；情绪方面，抑郁会降低认知和生理功能[29]，不良的心理状态容易导致压力过大，进而造成疲乏；产次及年龄方面，随着二胎政策的开放，高龄经产妇逐渐增多，这些产妇往往家里还有其他的子女，她们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照顾孩子，年龄越大的产妇，精力和身体素质也有所下降，其身体功能需要更多时间恢复，因而更容易疲乏；收入方面，家庭收入越低的女性，在养育子女和产后康复治疗上越需要考虑平衡家庭生活的收入和支出，精力水平跟不上，也容易导致其疲乏程度增高。疲乏是包含生理、情感和认知方面的多维度现象[8]，会降低个人的生理、心理和认知功能[9]，影响到母婴健康[30]，对育儿能力及母婴关系都会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31-32]。因此，护理人员在临床工作中，应该注意观察产后妇女的睡眠及心理状况，还需要针对不同个性特征的人群尽早采取相应的护理干预措施，如放松技术、时间管理和自我保健策略[27]，以降低她们的疲乏水平。

3.2母婴依恋现状及相关因素评价 本研究结果显示，母婴依恋总分为(74.82±6.43)分，低于Runquist等[33]的研究，可能与研究人群及研究对象的纳入标准不同有关。多元线性回归发现：产后疲乏、婴儿哭闹频率、社会支持、抑郁影响母婴依恋水平(P<0.05，P<0.01)，婴儿哭闹频率越高、社会支持越低、抑郁程度越高的产妇其母婴依恋水平越低。我们发现，这些因素也往往与疲乏有着密切的关系[8, 27, 34]。分析原因:首先，婴儿养育方面，有些产妇不能判定婴儿为什么哭闹，又不熟悉婴儿哭闹时的安慰技能，觉得在婴儿照顾方面有困难而产生负面情绪，进而影响了母婴接触时的情感[9]，婴儿照顾困难会进一步导致产妇焦虑、担心和挫折感，从而对母婴接触造成了负面影响[9]；其次，社会支持方面，产褥期女性的身心状态相对比较脆弱和不稳定，若是婴儿经常哭闹，加之自己社会支持不足，会严重增加产妇的育儿负担，产生负面情绪，加重疲乏[27]，从而进一步影响到对婴儿较好的情感体验，降低了依恋水平；再者,产妇情绪方面，Henderson等[35]发现，抑郁或焦虑症状越严重的女性与婴儿的亲密感越低，这些女性在与婴儿的关系中表现出更多的敌意、排斥、焦虑和不满情绪。因此，家人应在婴儿照顾方面要给予更多的支持，给予产妇足够的关心和精神慰藉，积极帮助她们解决育儿生活中的琐事，不至于造成她们太多的困扰而降低她们养儿的乐趣。

3.3母婴依恋现状及与产后疲乏的相关性评价 本研究结果显示：疲乏总分及各维度得分与母婴依恋总分、依恋质量、互动愉悦、无敌意得分均呈负相关(均P<0.05)。多元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疲乏总分进入母婴依恋总分的回归方程中(β=-0.477)，说明产后疲乏是母婴依恋的重要影响因素，也是母婴依恋的重要预测因子，产后疲乏对母婴依恋存在着负面作用，与以往研究结果[9，36]基本一致。Rossen等[14]指出，母婴关系受到破坏时，产妇会觉得婴儿是一种负担，对婴儿的情感比较淡漠，表现为对孩子的关注减少，与孩子没有沟通。由此可见，产后疲乏会减少母亲对婴儿的依恋，对母子情感关系产生负面影响。因此，临床工作者应该重视对产后疲乏的评估，加强对疲乏的管理，通过相关措施的干预，缓解产妇疲乏状况，从而进一步提高母婴依恋质量，以促进良好母婴情感关系的建立与发展。

4 小结

本研究显示，产褥期女性的产后疲乏水平整体处于中度疲乏程度。睡眠质量、抑郁、产次、年龄、家庭人均月收入是产后疲乏的主要影响因素。此外，产后疲乏与母婴依恋存在相关性，疲乏会对母婴依恋产生负面影响，是母婴依恋的重要预测因子。建议医护人员尽早识别产后疲乏水平，针对疲乏的影响因素采取相应的干预措施，通过缓解产后疲乏，以促进母婴情感关系的和谐发展。本研究为横断面调查，可能还有其他变量没有纳入，未来可纳入其他可能有意义的变量进一步进行探索，并可继续探索各变量间的作用途径；本研究仅在南通地区2所三甲医院开展，今后可扩大调查范围和样本量,以获得更具代表性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