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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舌诊三焦定位法动态观察舌象治疗新冠肺炎(重型)验案1则

时间:2024-11-19

田相同 周荣军 王云超(通信作者) 刘乃青 李云 田健 于凤玲 张健

276400临沂市中心医院,山东临沂

《临证验舌法》云:“据舌以分虚实,而虚实不爽焉;据舌以分阴阳,而阴阳不谬焉;据舌以分脏腑、配主方,而脏腑不差、主方不误焉。危急疑难之顷,往往证无可参,脉无可按,而惟以舌为凭。”[1]

病历资料

患者,男,33岁,体重87 kg,因“发热、咳嗽、全身不适8 d”于2020年1月28日入住临沂市中心医院。现病患者于2020年1月21日出现发热,体温最高39.4℃,咳嗽,为刺激性干咳、无喘憋,全身乏力不适。起病后自行口服退热药(具体不详)治疗,病情无好转遂入院治疗。

入院前辅助检查,胸部CT 示双肺炎(见图1),血常规:WBC 3.33×109/L,LYC 0.96×109/L。入院时T 40.5℃,心率102 次/分,未吸氧状态下SPO298%,急性发热病容,全身皮肤潮红,双肺呼吸音粗,右肺闻及少量干湿啰音。心率102次/分,律齐,腹部无异常。入院后给予帕拉米韦氯化钠注射液抗病毒治疗、头孢曲松抗感染治疗、甲泼尼龙静滴抗炎并减轻免疫反应等对症支持治疗。于1月30日咽拭子核酸结果回报示阳性。根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第四版,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普通型)。调整治疗方案:加用重组人干扰素α-2b喷雾剂、克立芝抗病毒、人免疫球蛋白注射液静滴增强免疫力,并加用中药治疗。

一诊(1月30日):患者发热,体温波动于37.2~39℃,发热前有轻微恶寒,干咳少痰,饮食睡眠可,大小便无异常。血常规(1月29日):WBC 3.07×109/L;LYC 0.83×109/L;CRP>192 mg/L;血生化正常;舌诊:舌红,苔白厚,质松,罩黄,考虑证属疫毒闭肺证,给予麻杏石甘汤加减。炙麻黄12 g,杏仁9 g,石膏30 g,芦根30 g,白芍18 g,板蓝根30 g,薏苡仁30 g,柴胡15 g,金银花30 g,黄芩12 g,桔梗12 g,半夏12 g,浙贝母15 g,藿香12 g,瓜蒌30 g,葛根30 g,连翘18 g,苏叶15 g,蒲公英30 g,甘草6 g,3剂。见图2。

按:“温邪上受,首先犯肺”,温毒湿邪自口鼻而入,郁结于上焦,发为发热、咳嗽、轻微恶寒之症。舌象虽苔白厚而罩黄,但苔质松散,表明病势未深,仍处于卫分、气分。肺为华盖,主一身之气,肺气调达则能通调水道,布散津液,气化失司,往往加重温毒湿邪之势。治疗上多以宣气开闭布津为要,正如吴鞠通在《温病条辨·上焦篇》43条注言[2]:“湿为胶滞阴邪……开上焦肺气,盖肺主一身之气,气化则湿亦化也。”遂给予麻杏石甘汤加减辛凉解表、清热解毒治疗。

二诊(2月2日):患者仍有发热,最高体温39.2℃左右,仍干咳、少痰,自述口甜,吸氧状态下SPO295%~99%;不吸氧状体下SPO290%~93%。血常规(2月1日): WBC 7.51 × 109/L,LYC 0.45×109/L,CRP×173.01 mg/L;2月1日胸部CT 示(见图2):病毒性肺炎表现,较1月28日进展。患者病情进展,根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第四版),该患者符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重型)。遂加用乙酰半胱氨酸泡腾片抗肺纤维化等治疗,同时给予经鼻高流量吸氧治疗,舌诊:舌红,苔白厚腻,罩黄,在原方基础上加青蒿30 g。

按:患者CT影像中斑片状高密度灶较前面积增大,提示病情进展,而患者二诊的舌象与一诊相比,白厚苔区域较前增大,苔质地较前细腻致密,与舌体表面粘牢。根据三焦定位法,白厚腻苔已占居上、中、下三焦,表明温毒湿邪弥漫三焦,亦提示病情进展。遂运用名中医刘惠民先生退热之经验,于一诊处方中加用了大剂量的青蒿,取青蒿畅达气机而化湿、清透解表而退热的作用,全方合力清宣芳化三焦弥漫之温毒湿邪。

三诊(2月5日):患者未再发热,最高体温37℃,仍有咳嗽,干咳少痰,行胸部CT检查(见图3)。①符合病毒性肺炎治疗后表现,相较2月1日CT 检查结果发现,部分病变密度增高;②双侧胸腔积液,胸膜肥厚;③心包积液。舌诊:舌红,舌体、舌根部苔厚腻罩黄,舌尖部舌苔较前明显变薄。

处方如下:青蒿30 g,茵陈30 g,苍术15 g,大腹皮12 g,半夏15 g,陈皮12 g,茯苓15 g,薏苡仁30 g,白蔻仁12 g,石菖蒲15 g,连翘15 g,射干12 g,虎杖15 g,贯众12 g,芦根15 g,浙贝12 g,瓜蒌15 g,麻黄12 g,苦杏仁12 g,石膏20 g,黄连3 g,黄柏6 g,车前子9 g。2剂。

按:前已进清宣芳化之剂,舌象变化明显,根据三焦定位法,舌尖部舌苔较前明显变薄,提示上焦温毒湿邪渐化,体温降至正常。而舌体、舌根部舌苔仍厚腻罩黄,提示中下焦仍有温毒湿邪郁结,治疗上继续给予清宣芳化之剂,并加用清利下焦药物黄柏、车前子等,其中车前子渗湿泻热,通利水道,功专利水,黄柏使温毒湿邪自小便而去。

四诊(2月7日):患者仍有咳嗽,色白中带黄,自述口干,无喘憋,无发热。舌诊:舌淡红,舌根部苔厚腻罩黄,舌尖部、舌体部较前明显变薄。

处方如下:青蒿15 g,茵陈30 g,苍术12 g,半夏12 g,陈皮12 g,薏苡仁30 g,白蔻仁9 g,石菖蒲12 g,连翘15 g,射干12 g,芦根30 g,浙贝12 g,瓜蒌30 g,石膏15 g,黄连6 g,黄芩9 g,旋覆花12 g,沙参12 g,黄芪18 g,党参12 g,竹茹12 g,丹参12 g,大黄5 g,黄柏10 g,佩兰12 g。2剂。

按:前已进清宣芳化、清利湿热之剂,成效明显。根据三焦定位法,中上焦温毒湿邪渐化,而下焦之邪仍需清利,然而温毒湿邪之证瞬息万变,易于化燥伤阴,患者出现口干、痰黄,渐有化燥伤阴之象。正如叶天士曾言[5]:“在阳旺之躯,胃湿恒多;在阴盛之体,脾湿亦不少。然其化热则一。”治疗中谨防湿热化火,在继续清宣芳化、清利湿热的同时加用大黄通腑泄热治疗。

五诊(2月9日),口干、口苦较前明显减轻,咳嗽已经不明显,痰少,色白稍带黄,无喘憋,无发热。行CT 检查示:①符合病毒性肺炎治疗后表现,较2020年2月5日CT 片略吸收(见图4);②双侧胸腔积液,胸膜肥厚;③心包少量积液。舌诊:齿痕舌,舌淡红,舌根部苔厚腻罩黄。

处方如下:白术15 g,苍术15 g,半夏12 g,薏苡仁30 g,白豆蔻9 g,石菖蒲12 g,连翘15 g,芦根30 g,浙贝12 g,旋覆花12 g,沙参12 g,黄芪30 g,党参12 g,竹茹12 g,丹参12 g,大黄5 g,黄柏10 g,佩兰12 g,瓜蒌30 g,黄连6 g,黄芩9 g,丝瓜络15 g。2剂。

按:患者CT表现斑片状高密度灶面积较前减少,提示肺炎较前吸收,同时患者舌象中舌根部苔厚腻罩黄,舌尖部、舌体部较前明显变薄,也提示温毒湿邪渐化。但是叶天士先生在《温热论》曾告诫“法应清凉,用到十分之六七,即不可过凉,盖恐湿热一去,阳亦衰微也。”并指出治疗上“不可过凉”,需“顾其阳气”,因“湿胜则阳微也”。目前根据三焦定位法,下焦温毒湿邪渐化,中上焦肺脾气虚之证显现,治疗上在继续清利下焦湿热的同时,兼以益气健脾,参以活血通络之品。

六诊(2月11日),患者未述口干、口苦,咳嗽已经不明显,痰少色白,无喘憋,无发热,舌诊:舌淡红,苔薄白,新冠肺炎病毒核酸检测连续两次阴性(时间间隔>24 h),于2月11日治愈出院。

图1 1月28日胸部CT

图2 2月1日胸部CT

图3 2月5日胸部CT

图4 2月9日胸部CT

讨论

该患者温毒湿邪感之颇易,由表入里,弥漫三焦,治之颇难,正如薛生白所言:“夫热为天之气,湿为地之气,热得湿而热愈炽,湿得热而湿愈盛,湿热两分,其病轻而缓;湿热两合,其病重而速。”笔者根据三焦定位法,动态观察舌象变化,按照温毒湿邪侵入的不同阶段在舌象上有不同的表现,并结合胸部CT表现,运用三焦辨证方法,经过五此诊治,环环相扣,一诊重于辛凉解表、清热解毒;二诊重于清宣芳化三焦温毒湿邪;三诊清宣芳化的同时加用清利下焦;四诊清宣芳化、清利湿热的同时加用通腑泄热;五诊重于益气健脾,参以活血通络,从而达到抽丝剥茧化温毒湿邪的治疗效果。

本患者的治疗过程中,将舌诊作为判断病邪深浅轻重的重要依据,紧扣三焦感受温毒湿邪之病因病机、治疗原则及重视舌象变化等治疗要点,以期同道探讨、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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