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遗产视野下的五台山地质遗产

景天星

（忻州师范学院 五台山文化研究所，山西 忻州 034000）

世界遗产视野下的五台山地质遗产

景天星

（忻州师范学院 五台山文化研究所，山西 忻州 034000）

分析百余年五台山地质学术研究简史和五台山十年申遗中对自然遗产地质学价值的表述，结合近来出现的“地质遗产”概念，站在世界遗产的宏观视野，简要讨论五台山地质遗产的概念、价值和保护.五台山地质遗产有重要的科学价值和美学价值，对五台山地质遗产的保护既需要法律保护，也需要地方政府的科学管理，还有赖于全人类的共同参与.

世界遗产；五台山地质遗产；科学价值；美学价值；地质遗产保护

2005年9月经国土资源部批准五台山成功申报为以早前寒武纪地质构造和新生代高山地貌景观为特征的国家地质公园（National Geopark of China），2010年8月五台山地质博物馆建成，地质公园开园揭碑，这在五台山地质遗产保护方面是有重要意义的.之前，2009年6月26日，五台山被作为世界文化景观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从世界遗产角度看，不论是在国际国内地质学研究方面，还是在五台山十年申遗进程中，五台山地质遗产在自然遗产中都具有突出价值，尤为重要的是，它还具有重要的科学价值和美学价值.

1 学术史回顾与申遗表述

1.1 五台山地质学术研究史的简单回顾

早在1871年，德国人李希霍芬（Richtofen F.V.）就已经开展对五台山的地质调查.他在1882年出版的《中国——亲身旅行和据此所作研究的成果》一书第二卷中，将在五台山发现的重要岩石命名为五台绿泥片岩，这为建立我国古老地层系统奠定了基础［1］.20世纪初美国人维理斯和布莱克威尔德（Willis and Blackwelder）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地质学上的五台纪（Wutai Gr）和滹沱纪（Hutuo Gr）并进行了划分［2］.因维理斯的权威性，这种地层划分的方法被延续数十年.1928年和1936年，孙健初和杨杰对此分别提出异议，开始澄清维氏等人在五台系层序划分上的混乱［3，4］.新中国成立后，不少重要地质机构的地质学前辈分别在不同时期带队开展五台山地质调查并发表学术观点，如地质部211勘探队王曰伦（1951）［5］、北京地质学院马杏垣（1955）［6］、中国科学院地质研究所赵宗溥（1956）［7］等，这项调查与研究一直持续到现在.综而言之，他们对五台山地质研究采用了构造解析、地层学、岩石学、地球化学、地球物理、同位素地质测年、叠层石和数学地质等多学科综合方法，主要致力于地层划分、构造地质研究、变质岩和变质作用研究、花岗岩类岩石的研究、同位素地质年代学研究、地球物理研究等［8］.综观百余年来的五台山地质研究，不论是从研究机构、研究群体、研究内容还是研究视野、研究方法来看，其在国际国内地质学研究方面都具有一定的代表意义.

1.2 申遗进程中对自然遗产之地质学价值的表述

随着五台山申报世界遗产的进程，近年来对五台山地质的关注，更多是从世界自然遗产的角度来进行总结的.从1999年五台山首次提出申报世界遗产，到2009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十年申遗，历经坎坷.因为五台山一开始的申报类型是“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所以对其自然遗产的整理非常全面，在自然遗产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即是其地质学价值.五台山申遗宣传组公布的资料显示：“五台山是由大于25亿年的世界已知古老地层构成的最高山脉，所保留和出露地表的太古宙花岗岩—绿岩带（27－25亿年）及古元古代地层，是研究地球早期演化以及早期板块碰撞造山过程的最佳记录；是建立25亿年太古宙—元古宙地质界线的典型地区，具有世界性年代地层划界意义和对比价值；滹沱群（25－18亿年）是中国最具有代表性的古元古代地层单位，完整记录地球古元古代地质演化历史，也是开展全球性对比研究（古环境、生物演化、地壳演化）的典型剖面；滹沱群保留亚洲大陆同时代最完整的生命演化记录，其中部分微古植物，是世界上已知最古老的真核生物化石，是代表地球早期生命与沉积环境演化的突出例证；提名地发育并保留亚洲东部最典型的古夷平面及冰缘地貌，是研究新生代地质环境演化与古气候变化的重要例证”［9］.

2 五台山地质遗产的概念

2011年，张利利等人在探讨五台山国家地质公园的地质遗迹类型中引用了“地质遗产”一词并将其划分为新生代构造活动地貌、地层剖面、古生物化石遗迹、新生代夷平面、冰缘地貌等五大类并进行仔细分类［10］.其实，“地质遗产”是伴随着世界遗产申报进程而新出现的一个概念，2005年张成渝认为在国内外还没有“地质遗产”（Geological Heritage）这一概念的明确定义，她借鉴国际上已被广泛采用的自然遗产、地质遗址、地质公园等相关概念，提出“地质遗产”的概念：“地质遗产是指在各种内、外动力地质作用下，形成于地质历史时期并遗留下来的，对于研究地球发展史、区域地质发展史和重大地质事件具有一定学术价值的不可再生的地质地理遗迹”［11］.后来许涛等人在此基础上综合国内外其他学者观点展开讨论，侧重其科学价值和保护意义，认为：“地质遗产是指在各种内、外动力地质作用下，形成于地质历史时期并遗留下来的，对于研究地球发展史、区域地质发展史和重大地质事件具有一定科学价值，被认为是具有特殊保护意义的具体的不可再生的地质、地貌遗迹”［12］.综合以上两种概念，地质遗产有三点值得注意：第一、地质历史时期形成；第二、必须有学术价值；第三，具有科学价值和保护意义.具体到五台山地质遗产而言，五台山地质遗产是在各种内外动力地质作用下，形成于上至约25亿年前的早前寒武纪、下至约260万年前的第四纪地质时代并遗留下来的对于研究地球早期历史和早期板块构造、全球性地壳演化、典型地层剖面、古生物进化以及第四纪冰缘地貌等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科学价值，并具有特殊保护意义的不可再生的地质地貌遗迹.

3 五台山地质遗产的价值

站在世界遗产的角度，作为自然遗产的一部分，五台山地质遗产的价值主要体现在科学价值和美学价值方面，下面将重点就地质类和地貌类遗产展开论述.

3.1 科学价值

3.1.1 地质的科学价值

作为地质研究的经典区域，五台山地质遗产是非常重要的研究对象.李江海认为五台山地质公园有23个中国乃至世界之最：“发育最齐全的古元古代叠层石记录，华北最大规模（面积）的低角度韧性剪切带，最完整的古元古代地层及其界面（厚度万米、7亿年时代跨度）、地层命名地、最齐全的早前寒武纪沉积记录等等”［13］.崔海亭也在探讨五台山自然遗产时提及其价值，如它“是中国早前寒武纪标准地层及地质事件的命名地（五台群的命名地、滹沱群的命名地、五台运动的命名地），而且是中国地质演化上重要历史阶段的可与国际上的典型地区相对比的突出范例等”［14］.田永清在讨论其科学意义上的突出普遍价值时强调五台山：“1）完整的地壳剖面所代表的地壳早期演化阶段在华北，乃至在全中国、整个亚洲都具有典型性；2）是研究地球早期阶段构造运动性质，建立大陆动力学模式的极好场所；3）是早前寒武纪地质构造研究的重要基地”［15］.因而，作为重要的地质遗产，其代表性、典型性、稀有性、完整性、真实性是不言而喻的.

3.1.2 地貌的科学价值

五台山由五座台顶组成，台顶分布有广泛的北台期古夷平面，距今大约6 000～6 500万年，这种“顶无林木，有如垒土之台”的地貌景观在中国的名山中比较罕见，很可能是此山之所以命名为五台山的原因.受山体高度、坡度、坡向的组合影响以及常年特殊的气候影响，五台山冰缘地貌发育十分良好，是亚洲东部最典型的冰缘地貌发育区，也是我国东部垂直冰缘带发育最好的山地之一，形成了冻融剥蚀面、倒石堆和岩屑堆、冰缘岩柱、石海、石流坡、石条、分选环（或称石环、石玫瑰和石网）、石多边形和冻胀石块、草丛土丘（鱼鳞状草皮）、泥流坡坎和泥流舌、石河、热融湖塘、冰缘宽谷、石流阶地、泥石流和石堤垄、冰缘黄土等15种类型的冰缘地貌［16］.1633年徐霞客到五台山时就发现了古冰缘现象，并将石海命名为龙翻石.五台山特殊的冰缘地貌具有特殊的科学价值，可以通过对地貌形成时代的研究推演研究环境变迁、气候变化的规律，如游长江等人根据其冰缘地貌类型，将五台山顶冰缘地貌分为石海期（约25 000—13 000年）、石环、石多边形期（9 500—3 545年），而石海上覆的细粒物堆积时期（约13 000—9 500年）和石环内的草丛冻丘发育时期（3 545±90年）则是冰缘地貌发育间断期或终止期［17］.

3.2 美学价值

五台山地质遗产具有突出普遍的美学价值，它可以满足人类对于自然的审美需求.从古至今，很多人迷恋于山水之美，不同的山给人以不同的感受，如泰山之雄、华山之险等；另外，不同的人对同一山脉又有不同的感受，如佛教徒和非佛教徒对五台山的感受是不同的，但是地质地貌作为山体的主要构造因素，可从宏观上直接影响人们的美学感受.五台山上有许多重要的地质遗产值得我们去细心感受，或者体验山体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和心灵感受，或者坐在一块20多亿年前的巨大而古老的石头上感受地质时期的地球演化与发展.譬如五台山的五座台顶，宽广浑厚、美丽雄奇，能让人胸怀开阔、心生包容，其本身即是和谐、智慧、慈悲的表征.元代八思巴在《赞颂文殊菩萨——花朵之鬘》中这样描述：“如须弥山王的五台山，基座像黄金大地坚固，五峰突兀精心巧安排；中台如雄狮发怒逞威，山崖像白莲一般洁白；东台如象王的顶髻，草木像苍穹一样深邃；南台如骏马卧原，金色花朵放射出异彩；西台如孔雀翩翩起舞，向大地闪耀月莲之光；北台如大鹏展翅两翼，满布绿玉一般的大树”［18］.他将五台山的五座台顶描绘为自然界美丽的动植物，形象地塑造了台顶的自然美学特征.又如五台山著名的清凉石，它长5 m、宽2.5 m、高2 m，重约60 t，作为形成于约25亿年前的变质砾岩，它代表了前寒武纪地质的重要信息，人坐其上，顿生清凉，从中可以体会大自然的奇妙.再如遍布五台山的冰缘地貌，依类型不同而形状各异，都会给人以美的感受.总之，不同类型的地质遗产会让人产生异样的或视觉或触觉或心灵的美之感受.

4 五台山地质遗产的保护

地质遗产是五台山重要的遗产资源，应对其加强科学保护，并在此基础上使其得以可持续发展，达到永续保存，这既需要法律保护，也需要地方政府的科学管理，还有赖于全人类的共同参与.因此，首先需要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制定有效的保护措施，如1995年我国首次颁布了《地质遗迹保护管理规定》法规，这对五台山地质遗产的保护有一定的指导作用.根据五台山地质遗产保护的需要，可在此基础上结合五台山国家地质公园制定完善的、详细的、全面的五台山地质遗产保护规定和措施.其次，地方政府的科学管理是极其重要的，五台山风景名胜区政府作为直接的管理部门，应加强对五台山地质遗产的科学管理，若管理不当，五台山地质遗产将会遭到不必要的破坏.如五台山风景名胜区和繁峙县曾经因为行政管理范围未划清落实而各自为政，据报道，区政府为保护资源而加强管理，“但毗邻的繁峙县则在大抓林牧业工作，在本属五台山风景名胜区管辖但仍属于该县管辖的台顶大范围放牧，并在北台和中台的阴坡立水泥柱、打桩拉网、挖坑植树，将树坑排到北台顶林线以上海拔2 700 m左右高度，致使中台和北台的自然遗产破坏面积达60多hm2”［19］，这种教训是十分惨痛的.最后，需要加强五台山地质遗产的宣传保护和教育工作，让全人类都参与到这种遗产保护事业中来，如举办几次普及五台山地质遗产知识的活动，既可以在五台山地质博物馆举行，也可以在学校课堂上进行，以使人们认识到其价值和意义并在实践中自觉的宣传五台山地质遗产、保护五台山地质遗产.

综上所述，地质遗产作为世界遗产申报进程中的新的学术名词，近来已开始进入人们的学术视野，本文对五台山地质遗产进行的尝试性讨论，便是站在前人基础上，从世界遗产的角度展开的.从中可以发现，五台山的地质不仅仅有突出的学术研究意义，作为一种不可再生的重要遗产，它还有一定的科学价值和美学价值，因此，人类要对它进行科学管理与合理保护，让这份珍贵的遗产得以完整保存.

［1］ Richthofen F V.China：Ergebnisse eigener reisen und darauf gegründeter studien［M］.Ⅱ.Berlin：Verlag von Dietrich Reimer，1882

［2］ Willis B，Blackwelder E，Sargent R H.Research in China［M］.Washington：Carnegie institute of Washington，1907：98-135，157-159，363-371

［3］ SUN C C.Some observations on the oldest formations in the province of shansi［J］.中国地质学会志，1928（Z1）：245-287

［4］ 杨 杰.中国北部寒武纪以前诸地层之概述［J］.地质评论，1937（5）：429-447

［5］ 五台队集体.五台山五台纪地层的新见［J］.地质学报，1952（4）：325-364

［6］ 马杏垣，蒋荫昌，尉葆衡，等.五台山区地质构造基本特征［M］.北京：地质出版社，1957

［7］ 赵宗溥.关于滹沱系和震旦系问题［J］.地质学报，1956（1）：8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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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五台山申遗专家组.五台山申遗网站［EB／OL］.http：／／i.zhongsou.com／fivemountain／channel／939460，2011-09-19

［10］ 张利利，陈健强，刘 璐，等.山西五台山风景区生态旅游构想［J］.安徽农业科学，2011（5）：2 904-2 905

［11］ 张成渝.中国地质遗产概念的确定［J］.北京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05（2）：253

［12］ 许 涛，孙洪艳，田明中.地质遗产的概念及其分类体系［J］.地球学报，2011（2）：212

［13］ 黄 丽.五台山进军世界双遗有三“保险”：专访北京大学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李江海教授［N］.山西晚报，2005-10-28（5）

［14］ 崔海亭.五台山自然遗产的价值［J］.五台山研究，2003（1）：31-32

［15］ 田永清.五台山地质的突出普遍价值［J］.五台山研究，2007（3）：40

［16］ 朱景湖，崔之久.五台山冰缘地貌的基本特征［J］.冰川冻土，1984（1）：7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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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陈庆英.忽必烈即位前的八思巴［J］.思想战线，1988（5）：83

［19］ 齐泽萍，高峰毅.一区两治：五台山申遗之痛［N］.山西经济日报，2004-07-30（2）

Mt.Wutai Geological Heritag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World Heritage

Jing Tianxing
（Institute of Mt.Wutai Culture，Xinzhou Teachers University，Xinzhou 034000，China）

To discuss briefly the concept，value and protection of Mt.Wutai geological heritage in the bases of the concept of geological heritage in recent yea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world heritage by analyzing brief academic history of Mt.Wutai geology in over one hundred years and the expression of geological value in natural heritage with ten years’application of the world heritage.Mt.Wutai geological heritage has important scientific and aesthetic value，and to appeal legal protection，the scientific management of local government and the mankind to participate in the protection of Mt.Wutai geological heritage.

world heritage；Mt.Wutai geological heritage；scientific value；aesthetic value；geological heritage protection

张丽萍】

1672-2027（2012）03-0113-04

K928.3

A

2012-05-23

忻州师范学院科研基金项目“五台山自然遗产及其景观研究”（201012）.

景天星（1982-），男，山西永济人，忻州师范学院五台山文化研究所助教，主要从事五台山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