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格尼： 艺术圈下一个顶流？

李保兴

作为当代最知名的艺术家之一，艾德里安·格尼深受全球博物馆、策展人及藏家追捧，其艺术热度也延续到了亚洲拍场。2020年，格尼作品首次进入亚洲拍场就创下个人第二高价。目前，在其个人最高成交的TOP10中，有5件作品的纪录诞生于香港拍卖场。今春的佳士得香港拍卖中，他从未现身拍场的作品《馅饼斗室12》以8106万港元（约1032万美元）由美国藏家竞得，超越一周前在纽约以928.67万美元成交的《堕落艺术》，刷新其个人拍卖纪录。值得一提的是，此系列中的《馅饼斗室11》（2014年作），现收藏于巴黎乔治·蓬皮杜中心。

艾德里安·格尼（B. 1977年）

《馅饼斗室 12》宽3.5米，高近3米，是格尼全部创作中尺幅最为宏大的作品。该作中的闹剧形象来自1941年的活宝三人组喜剧《一个又一个甜馅饼》，画面描绘了一位身着明黄长裙、留着一头优雅金发的女士，贪婪地将颜料——或馅饼——从脸上抓下来。作品通过层层建构的自我引述，格尼成功传达了幻觉的诱惑魅力与现实的观看难度：在融合、幻想与错觉的朦胧背后，组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为加强公众对艾德里安·格尼的认知，开拓其市场，佳士得于香港春拍期间举办培根和格尼两位具像艺术家的首个全球联展《肉与灵：培根/格尼》，展出了逾15件博物馆级作品。这不但是香港首个培根作品展，也是亚洲首个格尼作品展，经过不断的开拓与累积，激发了潜在买家对格尼的好奇心，培养了对其作品的购藏兴趣。

1977年，艾德里安·格尼出生于罗马尼亚的巴亚马雷（Baia Mare），彼时的罗马尼亚社会正处于对领导人尼古拉·齐奥塞斯库的不满之中，与此同时，艺术家也接触到了新视觉领域。从精致的油画，到网上的照片，灵感的来源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向他。

艾德里安·格尼，《无题（自画像）》成交价：5 万英镑，佳士得伦敦2016 年6 月

格尼通常以从网上寻来的黑白照片入手，着眼于那些给历史带来不可磨灭的影响的关键人物和时刻，它们包括科学家、艺术家和独裁者，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遗产，如查尔斯·达尔文、马塞尔·杜尚和阿道夫·希特勒，将鲜明的历史人物融入作品之中，体现出个人和历史议题的特殊融合。艾德里安·格尼表示：“对我来说二十世纪就是耻辱的一个世纪——通过绘画，我试图理解这些事。”

与传统人物肖像大相径庭的是，格尼画笔下的人物通常是观者用以观察历史与我们的距离的载体。在6597.5万港元成交的《收藏家I》中，所描绘的尔曼·戈林形象是他最富有心理内涵的人物形象之一，他搜集大量艺术品。只有通过仔细观察，才能明白畫家所描绘的并不是一个微胖而充满热情的收藏家、享乐主义者，而是一个如我们在纽伦堡（Nuremburg） 审判照片中所见的瘦削男子。看似宁静的室内场景因此而被艺术地转化为震耳欲聋的嘈杂乐章，充满着各样的历史隐喻。

艾德里安·格尼《杜尚的葬礼I》成交价：429.84 万英镑伦敦苏富比2019 年3 月

虽然艾德里安·格尼的绘画风格常被与弗朗西斯·培根相比，但他所创造的相对具体而错综复杂的空间感，已然在当代新生代艺术家眼中成为一种全新的风潮。相比培根，他更关注群体记忆与善恶昭彰之力。他以非传统的泼洒、滴画及油画刀作画，创造出原始粗糙及交错的画面，充斥着黑暗与痛苦，并营造出电影场景的氛围。“我很羡慕电影可以运用其独有的力量构建一个虚幻的空间，它具有与现实隔绝的能力。在那一两个小时内，观者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我希望我也能带给美术作品这样的魔力！”他这样说。

艾德里安·格尼《无题（自画像研究）》成交价：6.88 万英镑，佳士得伦敦2018年10月

他尤其欣赏大卫·林奇（David Lynch），这位导演的电影有着令人不安又梦幻的画面，情节背后涌动着阴暗和神秘。因此，格尼画作中对光影、表演和悬疑的精湛运用绝非随意为之。在《收藏家I》便如同舞台场景般被呈现出来。光从左上角打入场景，戏剧般地聚焦于收藏家身上。堆积的画框成为大量的不安定因素，好似下一秒就要完全吞噬整个画面和其中的人物。画中之画仿佛自我观照的游戏，使画作成为了通向平行世界的入口。

在创作中，格尼不使用一般画家常用的画笔等作为创作工具，而多使用调色刀和模板等技巧。“对我来说，艺术史不是线性的。卡拉瓦乔和德库宁在做同一件事，而每一幅画归根结底都是抽象的。”在视觉上，他自己亦是收藏家，对自己所见之任何事物都会收集并转而呈现于画中。在年轻的时候，他曾想要模仿如伦勃朗（Rembrandt） 等大师的画作，这也是他从小就开始临摹的艺术家。

艾德里安·格尼《收藏家I》成交价：6597.5 万港元佳士得香港2021 年5 月

艾德里安· 格尼《75 岁的查尔斯·达尔文》成交价：5785万港元佳士得香港2021年12月

艾德里安·格尼《无眼帘》成交价：5492万港元香港苏富比2020年10月

随着藝术实践的深入，格尼开始在自己的作品中埋入如万花筒般的大量历史典故，其中甚至涵盖着几个世纪以来的绘画进展。“艺术不可能完全独创，它必然是构建于已有的传统之上的，”格尼说道，“从柯特·希维特斯的拼贴画到波洛克的滴彩画的整个二十世纪的丰富艺术演变，为我的超历史写实主义风格提供了极大的可能——这种风格旨在对事物本身的展现。”

创下拍卖纪录的《馅饼斗室12》就体现了格尼由多位艺坛巨匠启发而来的独特艺术语汇。从伦勃朗的多幅历史画作、丁托列托创作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戏剧性画作，到法兰西斯·培根笔下混乱不安、幽灵般的肖像面貌，而画中抽象的部分则与杰哈德·里希特的刮擦技巧和威廉·德·库宁的动感活力不谋而合。

以《75岁的查尔斯·达尔文》为例，他在背景运用巴洛克式的明暗对照法;达尔文神似弗朗西斯·培根的鬼魅魂魄;抽象之处是得到了里希特的刮墨刀手法的精髓外加威廉·迪冠宁的笔法劲道。变幻于抽象和写实之间的画作展现了一个达尔文无法参与的瞬间：他本人于1882年七十三岁寿终。格尼包括这一幅在内的很多作品，与其说是科学家的画像，更不如说是对其深刻复杂的影响的一种探讨。

艾德里安·格尼《到达》成交价：418.45 万英镑伦敦苏富比2020 年2 月

艾德里安·格尼《旅程》成交价：450 万美元纽约苏富比2022 年5 月

艾德里安·格尼《1945年的自画像》成交价：1065万港元佳士得香港2022年5月

格尼作品经过代理画廊的推广，普遍受到艺评界与世界各大美术馆的肯定，其艺术市场表现也是逐年上升，包括巴黎蓬皮杜中心、洛杉矶汉默博物馆、比利时根特S.M.A.K.当代美术馆、上海龙美术馆及旧金山现代美术馆等都有收藏格尼作品。

据相关资料显示，格尼中大型作品的创作量有限，每年仅创作约10到15幅画，精品更是稀缺。2014年6月，他的《The Fake Rothko》（2010）于伦敦苏富比拍出142.65万英镑（合当时约242.8万美元）;2016年2月，透过他之手被重新诠释的梵高著名经典向日葵作品《1937的向日葵》（2014），以311.7万英镑（当时约合45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2016年10月《尼克国际儿童频道》（2008）再度创下了他的作品在市场的最高纪录，以高达710.9万英镑（合约900万美元）的价格成交;2022年5月，艾德里安·格尼《堕落艺术》与《馅饼斗室12》分别以928.67万美元（约7289万港元）、1032万美元（8106万港元）创纪录成交，成为继潮流艺术家Kaws、涂鸦艺术家班克斯之后，少数跻身千万美元俱乐部的70后艺术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