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肖劲松
新材料产业的发展水平已成为衡量一个国家和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科技进步和国防实力的重要标志,世界各国都高度重视新材料的研发和产业化发展,纷纷在新材料领域制定出台相应的规划,竭力抢占新材料产业的制高点。2009年,我国提出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新材料产业位列其中。迄今,我国新材料产业已经走过了10年的历程。在此期间,“新材料”概念从不为人知,到如今已经深入到各行各业和寻常百姓之中,成为普遍共识。而且新材料产业发展不仅是促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推动科技创新和培育新兴产业的新动能,成为重大工程、国防安全、生态环境建设和装备制造业水平提升的支撑和保障,引领着我国从制造业大国向制造业强国转变。
十年间产业规模快速增长
自从2009年明确提出战略性新兴产业以来,在国家的大力扶持、各级政府,以及各行业、广大科技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我国新材料产业发展态势良好,规模不断壮大,创新成果不断涌现,优势企业日益壮大,产业体系初步形成,有力地支撑了国民经济发展、国防科技进步和生态环境建设。特别是2016年以来,成立了国家新材料产业发展领导小组和国家新材料产业发展专家咨询委员会,发布了《新材料产业发展指南》《“十三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产业技术创新能力发展规划(2016-2020年)》和原材料工业各行业十三五发展规划等一系列国家层面战略,为新材料产业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政策环境,注入了强劲动力。
我国新材料产业规模从2010年的6000亿元扩大到2015年的近2万亿元,年均增长率接近25.2%(数据来源《新材料发展指南》),是“十一五”末的3倍。2017年突破3万亿元,达到3.18万亿元(2016年、2017年的数据引自赛迪研究院原材料工业研究所和赛迪顾问的相关年报)。稀土功能材料、光伏材料、特种不锈钢、玻璃纤维及其复合材料等产能位于世界前列;新材料品种不断丰富,门类逐步齐全,性能日益优化,基本满足了国防军工和重大工程建设的需要。
六大问题亟待解决
虽然近10年来,我国新材料产业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是,由于起步较晚、底子薄,在产业规模、技术装备、创新能力和开发技术上与国际先进水平都存在较大差距:“材料先行”战略并没有真正得到落实,核心技术与专用装备水平相对落后,关键材料保障能力不足,大量高端新材料严重依赖进口;产品性能稳定性、可靠性亟待提高;创新能力薄弱,产学研用合作不紧密,人才团队缺乏,标准、检测、评价、计量和管理等支撑体系缺失;产业布局乱,低水平重復建设多,低端品种产能过剩,推广应用难,经常遭到跨国企业的打压等问题没有根本解决,“无材可用、有材不好用、好材不敢用”现象十分明显,“卡脖子”问题依然很突出,新材料和新材料产业仍然是我国经济发展的突出短板。
一是,重点不够聚焦,生产与应用脱节。主要反映在资金、创新资源和支持领域等比较分散,国家新材料领导小组成立之后,这种局面初步得到扭转。大专院校、科研院所、企业的创新资源、平台分散,产业链的上下游尚未形成协同创新能力;各部委所支持的领域、产品和技术等尚未聚焦,或者支持的面太泛,需要进一步聚焦。近年来,在各部门、各级政府的支持下,新材料研发成果频出,但是因为稳定性、可靠性和一致性等原因,导致生产与应用脱节,“有材不敢用,有材不好用”等现象突出,市场根本未给国内新材料提供应用机会,难以迭代改进,陷入恶性循环,急需出台政策来打破。
二是,产业供给结构矛盾较为突出。中低端产能过剩与高端产品及关键材料保障不足并存,无法适应消费结构升级变化,特别是高品质、个性化、高端、高附加值的产品供给能力不足,产品质量水平和稳定性亟待提升。同时也存在某些领域过度炒作、盲目扩张,一哄而起、低水平重复建设等问题,地区产业雷同、企业小散弱等问题已经凸显。关键零部件、核心工艺和基础材料等相当大的比例仍然依赖进口,国产新材料也难以融入全球新材料供应体系。如大飞机、高铁、核电等所需的高温合金、高性能纤维、高性能钢材等关键材料仍然依赖进口。这也导致我国资源及能源利用效率低,资源优势不能有效转化为产业优势。
三是,核心技术与专用装备相对落后。不仅研发能力相对薄弱,我国新材料的核心技术与专用装备水平也相对落后,仍以引进、消化和吸收为主,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科研机构重研发,轻应用,产学研用相互脱节,成果转化率低;企业创新动力不足,研发投入少,主要依靠模仿;创新体系不完善,创新产业链条不完整,产业链上下游缺乏有效沟通,新材料推广应用困难。没有建立统一的国家新材料重大专项和新材料产业基金。这些因素成为制约新材料和相关产业发展的瓶颈。
四是,缺乏高水平的新材料创新人才。由于长期以传统产业为主,缺乏新材料的下游应用场景和相应的人才。如处于产业初创期的第三代半导体产业,缺乏有经验的高端领军人才,还没有形成大规模、高水平的创新团队,人才的匮乏导致新材料产业的创新能力不足。
五是,标准、计量和管理体系等不健全。新材料所涉及的品种和领域广泛,而且新材料和传统材料尚无严格界定,国家层面一直未出台新材料的标准、统计体系,不易与现行统计体系对接并获取真实、可靠的数据。“十二五“和“十三五”对新材料的分类变化,也导致统计标准体系难以建立,也难以历史比较。由于新材料的标准、计量和管理不健全等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不利于决策部门和企业掌握产业发展全局,对后续相关扶持措施的出台和未来发展重点的部署带来较大困难。这一局面有望随着2018年国家统计局发布新的战略性新兴产业统计目录得到改进。
六是,绿色低碳发展压力空前加大。党的十八提出的“五位一体”发展战略和党的十九大提出的新发展理念,更加突出了生态文明的战略地位。随着新环保法的实施和大气十条、水十条等环保法出台以及“2+26”城市治理雾霾的措施等,环保督察、问责力度不断加大,企业面临的环保监管将更加严格,这必将对新材料产业发展提出更高的要求。
六大对策与建议
随着社会和经济发展和技术进步,新材料产业的发展呈现新的发展趋势:技术加速深度融合;上下游融合步伐加快;绿色化、复合化、智能化成为新材料重点发展方向;研发模式正发生着颠覆式变革。这就需要密切跟踪世界新材料发展趋势,结合我国新材料发展实际和存在的问题,从顶层设计、政策、公共服务平台、人才培养、国际交流等方面系统部署。
一是,进一步完善顶层设计和支持政策,强化统筹协调。继续坚持需求牵引和问题与目标导向,围绕“重点产品、重点企业、重点集聚区”,按照增品种、上批次、成产业的工作思路,充分发挥新材料领导小组作用,组织编制和实施好每年的新材料产业折子工程,统筹协调各方力量,形成合力,共同推进新材料产业的发展。组织专家咨询委为重大政策、重大工程等提供战略部署和咨询建议;编制发布重点产品、重点企业、重点集聚区目录指南,凝练提出领导小组年度重点支持品种;及时跟踪、掌握国外国内新材料研發和产业化发展动态,及时调整和聚焦新材料产业发展的重点;加强新材料产业发展重大战略研究和对地方新材料产业发展的宏观指导和信息指引;研究部署新材料领域国家创新中心建设。
二是,强化应用牵引,补足发展短板。紧紧围绕国家重大工程、国防安全的需求,组织实施材料补短板工程,解决“卡脖子”问题。围绕集成电路和航空航天、高速铁路、核电、海工装备与船舶、大飞机、新能源汽车、轻量化和生态环境建设等重点行业,以及机器人、无人驾驶、大数据等新兴产业的发展对材料的需求,加强产业化应用技术攻关,促进产业化,做到产业关键核心技术和产业链关键环节供给的自主可控。
三是,健全产业公共平台体系,提升公共服务能力。继续推进生产应用示范平台建设,加快测试评价平台中心、行业中心、区域中心建设,以及新材料资源共享平台建设。推进新材料产业统计分类目录和统计制度,开展新材料产业年度摸底调查。推动新材料技术成熟度评价国家标准。按照国家制造业创新中心建设领域总体布局要求,加快推进石墨烯、稀土新材料、先进复合材料、先进功能纤维等制造业创新中心建设。
四是,完善政策支持,强化分业施策。完善新材料首批次应用保险补偿制度和重点平台建设的政策;广泛调动社会力量,充分利用好工业转型升级产业发展基金,加大对新材料产业的资金支持,做好初期市场的培育工作;加强新材料体系、标准体系、技术装备体系、统计监测体系、技术成熟度评价体系、供需对接体系等建设。
新材料不同行业,其技术、产品和面临的问题差异性较大。这就要求,针对产品、技术的特性,分行业梳理重点产品、技术和主要问题,制定相应的措施和对策,分业施策,做到有的放矢。
五是,重视人才建设,强化协同创新体系建设。支持新材料企业以市场为导向开展联合重组和抱团发展,形成一批具有较强创新能力和国际影响力的龙头企业。鼓励发展众创、众筹、众包等新模式,形成一批专精特新的新材料中小企业和“隐形冠军”。加强新材料人才培养与创新团队建设,依托重点企业、联盟、高等学校、职业院校、公共实训基地和公共服务平台,通过开展联合攻关和共同实施重大项目,培养一批工学、工程研究生,培育一批产业工人、技术骨干与创新团队。组织开展新材料产业专家院士、新材料专业技术人才培训,优化新材料人才团队成长环境。
六是,深化国际交流合作,共享创新成果。创造良好的产业发展环境,开展更广泛的国际合作。加强引进技术的消化吸收与再创新,鼓励企业走出去,开展研发孵化创新模式以及产业化合作,搭建国际化创新技术平台、标准监测平台和发展服务平台,拓展国际交流合作的广度和深度,集聚全球创新资源,提升我国新材料及其应用产业的创新水平和国际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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