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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 千年国粹,一代儒宗

时间:2024-04-23

郑贞铭 丁士轩

天下文章在马氏

马一浮少年时读书,过目能诵,时称神童。早岁应浙江乡试,名列榜首,后与马君武、谢无量在上海创刊《翻译世界》传播西方文化,时有“天下文章在马氏”之誉。

15岁那年,马一浮赴绍兴城参加县试,名列榜首,远在同场应试的周树人、周作人兄弟之上,一时声名大震。乡贤汤寿潜(民国浙江省首任都督)爱才,把女儿许配给他。青年时,马一浮与同乡马君武、马叙伦交游甚笃,风华正茂,“各自负以天下为任”。

然而少年得志的马一浮却遍尝人间悲苦,幼年丧母,两姊相继离世,父亲不久也撒手人寰,结婚才一年多的妻子也凄惨地死去。不久后,马一浮“即自匿陋巷,日与古人为伍,不屑于世务”。大约从1912年或1913年起至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之前,他一直在杭州,孑然一身,身居陋巷,潜心研究儒、释、道等中国传统文化。

将《资本论》传入中国的第一人

1904年,美国圣路易斯举办第十二届世博会,中国首次以政府名义正式参加世博会。清政府派溥伦亲王为正监督(团长),并要选派懂外文的人员去负责筹建中国展馆。21岁的马一浮由于懂外文,被录用去做中国展馆的筹建工作。

马一浮到达美国后,第一乐趣便是学习,一心想学好外语,学好西方哲学、文学。不到10天,他找到一处学英语的地方,每天只要花1美元便可从师学习英语2小时。不久,他翻译了《日耳曼社会主义史》《法国革命党史》《政治罪恶论》等书刊。

马一浮的第二个乐趣是购读了不少社会学著作和图书,他在1904年3月17日的日记中写道:“今天下午我得到英译本马格士(马克思)《资本论》一册,此书求之半年矣,今始得之,大快,大快,胜服仙药十剂,予病若失矣!”此时的马一浮正在患感冒,还发着高烧,但心里惦记的却是,回国时一定要把马克思的《资本论》这部巨著带回中国去。

马一浮认为,只有在中国传扬马克思的《资本论》,去唤醒中华民族的觉醒,才能使中华民族振兴。1904年5月6日,马一浮结束在美国历时302天的学习、工作,回到了祖国,也将马克思的《资本论》带了回去,成为将其传入中国的第一人。

竖起脊梁,猛著精彩

抗日战争爆发,激发起了马一浮的一片爱国热情。他打破“平生杜门”“未尝聚讲”的守则,在南下避难的旅途中,第一次应当时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之邀,出山讲学,先后于江西的泰和与广西的宜山为浙江大学的学生开设“国学讲座”。

关于开设这个讲座的意义,马一浮这样说:“其意义在使诸生于吾国固有之学术得一明了认识,然后可以发扬天赋之知能,不受环境之陷溺,对自己完成人格,对国家、社会乃可以担当大事。”

他首先拈出宋代大哲学家张载的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来教大家立志,希望大家“竖起脊梁,猛著精彩”,“养成刚大之资,乃可以济蹇难”。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震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1939年夏,马一浮在四川嘉定乌尤寺创建了复性书院,拟定《复性书院简章》,规定书院宗旨为“专明吾国学术本原,使学者得自由研究,养成通儒”。他担任主讲,讲明义理,选刻古书,培养了一批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人才。他常对弟子们说:“多刻一板,多印一书,即是使天地间能多留一粒种子。”

人在家,就是不见!

1924年9月,直系軍阀孙传芳占领浙江,任浙江军务善后督办,夏超任浙江省长。孙到浙后,做了不少不得人心的事,如勒令停刊有市民声音的《杭州报》,干涉市民抵制日商百货的行动等。一次,孙传芳专程到马一浮家拜访,马一浮立即表示不接见。家人考虑到孙传芳当时的权势,便打圆场说:“是否可以告诉他,你不在家?”他果断地说:“告诉他,人在家,就是不见!”孙传芳听后,只好悻悻而返。

1938年8月,马一浮避日寇西迁,后在四川乌尤山复性书院任主讲和总编纂。国民党政府开始同意给复性书院拨款,后迟迟没行动。马一浮为解决经费,来到重庆,受到了官方的隆重接待。

蒋介石亲自宴请,宴会结束后,特意向马一浮请教治国之道。马一浮推辞再三,最后说道:“唯先儒有两句话可以奉告:唯诚可以感人,唯虚可以接物。此是治国的根本之法。”蒋介石不禁愕然。马一浮终不愿为“帝王师”,卷入政治旋涡中,所以很快又将话题转到书院事务上来,蒋介石当即允诺,拨款三万元作为建院基金。

千年国粹,一代儒宗

马一浮被梁漱溟誉为“千年国粹,一代儒宗”。众所周知,熊十力是极少称许别人的,但是他对马一浮却称赞说:“马先生道高识远。”贺麟则评论说:“马先生兼有中国正统儒者所应具备之‘诗教、礼教、理学三种学养,可谓为代表传统中国文化的仅存的硕果”,又说:“他尤其能卓有识度,灼见大义,圆融会通,了无滞碍”。

马一浮主要是从四个方面来阐发他的理学思想的,这也就是他在《复性书院学规》中提出的“可以终身由之而不改,必适于道”的四点:主敬、穷理、博文、笃行。他指出:“主敬为涵养之要,穷理为致知之要,博文为立事之要,笃行为进德之要。”

他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和理论,从形式上来看是相当固守传统的。如他的一个最主要的观点就是认为全部中国文化都可以统摄于“六艺”之中,即所谓:“国学者,六艺之学也。”这里的“六艺”是指《诗》《书》《礼》《易》《乐》《春秋》,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六经”。

乘化吾安适

抗日战争胜利后,马一浮又回到了杭州的陋巷,重新隐居林下,唯主持智林图书馆,继续选刻古书。1949年后,他担任过浙江省文史馆馆长、全国政协委员等职。周恩来授意“不以俗务打搅”,让马一浮在杭州家中安心著书立说,颐养天年。

1952年春天,时任上海市市长的陈毅到杭州拜访马一浮,当时马一浮正在午休,家人想唤醒他,被陈毅阻止。此时,天空下起雨来,家人请客人进屋稍待。陈毅却言:“未得主诺,不便遽入。”遂在檐下等候。马一浮起床后,知道有客人等候并淋雨,连声致歉。此后宾主言谈契合,言及玄学、禅学、宋明理学和诗词等,陈毅尽欢而去。之后二人诗书往来,过从甚密。

然而,在十年“文化大革命”的浩劫中,马一浮也未能幸免,被红卫兵勒令迁出蒋庄。

马一浮悲愤交集,再加上胃病加剧,抑郁成疾,一病不起,1967年溘然长逝,终年84岁。去世前,马一浮在枕边写下最后一首诗《拟告别诸亲友》:“乘化吾安适,虚空任所之。形神随聚散,视听总希夷。沤灭全归海,花开正满枝。临崖挥手罢,落日下崦嵫。”当年那位竹林边俨然畅谈的风流名士,终究乘风而去,消弭于天地之间。

(摘自《大师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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