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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技和中国互联网,谁拖累了谁

时间:2024-04-24

虫二

5年前,特斯拉已成为丰田、大众眼中钉时,资本市场仍然不知道如何给一家“软硬不分”的公司定性。

按照彼得·蒂尔“从0到1”的理论,虚拟产品复制几乎没有边际成本,但制造业并不享受这份红利。

不管特斯拉的技术多牛X,作為硬件的汽车本身似乎拼不过丰田、大众的成本优势。

所以有人觉得,特斯拉不如让生产环节回归传统制造模式,这有点讽刺了,创新的夙命就是变成它想要颠覆的对象?

但不是没道理,老牌车企不怕PPT狂魔。也不在乎马斯克的光环,怕的是能把逼格变成出货量的Model 3和Model Y。

这么说来,未来的超级公司必然是一个综合体。

硬件学传统制造业的大规模低成本生产,产品学互联网的快速迭代,研发要耐得住寂寞,创新要快速应用。

一个躯体住着四个灵魂,关键是哪个起主导作用。

至少目前,中国还未出现这样的超级公司。

互联网擅长模式创新,最喜欢把所有赚钱的场景塞进流量池,哪怕“与民争利”。科技制造关注规模和成本,生态既强大又脆弱,从中兴到华为莫不如此。

这两类公司都是中国创新的顶梁柱,但社会声望却在反转。

号称“移动互联网元年”的2012年,手机取代PC成为主要的流量、用户和业务入口,线上巨头全面渗透线下,2014年春晚红包大战激活了移动支付,网约车、共享单车等大量O2O创新红遍全球,顶峰是2017年的“新四大发明”。

猎豹傅盛甚至说“中国是灰犀牛,美国在抄中国的作业”,这让中文媒体有了“学生变老师”的优越感。

另一个变化却被忽视了,移动互联网公司开始抢走联想、华为等硬件公司的光环。

最典型的2018年小米上市。

尽管证监会反馈了2万多字的84个问题,尽管营收大部分来自手机,仍然无法阻挡小米将自己定义为一家互联网而不是硬件公司。

明明是“硬”公司,非让自己“软”下来,说明商业生态的价值取向变了。

同年中兴事件发生。

马化腾率先反思,他在“未来论坛X深圳峰会”表示,移动支付只是表面辉煌,“不能再抱有侥幸心理,一定要投入更多资源在基础科学方面”。

“新四大发明”的金字招牌随之褪色。

中国创业圈向来尊敬任正非,但华为对互联网新贵并不感冒,去年8月的“中国信息化百人峰会”,余承东带头呛声。

彼时的华为麻烦缠身,自主设计的麒麟芯片遭遇精准锁喉,谷歌停止GMS授权更新,海外手机市场有坍塌的风险。

但余承东的炮口指向出人意料。

他既没有指责台积电和asml的“背信弃义”,也没有把谷歌当出气筒,而是分享了另外两个观察,伤害不大,侮辱性很强。

首先,余承东把中国终端产业的“困境”,归因于美国主导软件生态。

言外之意,如果windows和android属于中国,华为就无所畏惧,甚至可以让低端的荣耀手机打价格战,再把鸿蒙包装成另一个IOS,去攻击苹果、三星把持的高端市场。

其次,余承东认为中国app很多,全球化的不多,这是实话。

早年主打海外的都是工具型应用,象久邦数码、猎豹清扫大师等等,但很快被打回原形,目前除了Tiktok,几乎没有杀手级产品。

在华为看来,就算谷歌、台积电、asml再捣乱,只要我们手里有国民级APP(用户无法戒断的那种),生态惯性就能顶住行政压力。

所以华为等中国“硬公司”希望“软公司”做好两件事。

第一,不计成本的开发全球通用的底层源生系统,坚决不要给android当美工,这样即便遭遇外部胁迫,用户转移也有极高切换成本,道理一如苹果IOS。

这就能看出,华为发力鸿蒙,实在是迫不得已。

第二,坚定不移的做全球用户离不开的杀手级产品,tiktok不够,必须深度嵌入生活和工作场景。

但华为也知道这两件事希望不大。

首先,谷歌为什么能把android做起来,因为抑制了硬件野心,亲儿子pixel与其说是商业化利器,不如说是技术探索的炮灰。

商业利益上也相对克制,Android的“过路费”与“苹果税”都是三七开,愿意让开发者拿大头,中国应用商店就是五五开。

只要涉及利益分配,谁肯妥协,华为自己也单挑过腾讯。

其次,杀手级产品拼的是耐力和定力,基因里多少要有一些反商业的成分,张小龙说乔布斯给后人的启示,就是“纯粹也能成功”,说明到了这个层面,格局决定一切,真不是产品力说话了。

所以,余承东的本意还是希望建立美国CHIP那样的联盟。

CHIP是苹果、谷歌、亚马逊牵头的开放物联生态,基于领英创始人reid hoffman的“联盟”理念,即每个成员都克制本能的商业冲动,只做自己最擅长的事。

前提是大家愿意妥协,放弃赢者通吃。

举个例子,亚马逊alexa、谷歌assistant都很强势,却愿意在CHIP框架下共享市场,换成小爱同学,愿意跟小度同学二人世界吗?

更别说,大物联生态还有很多关键的技术节点,芯片,底层通讯协议,云端服务等等。

中国公司执行最彻底,贯彻最坚决,维持最长久,最不受外界干扰的产品策略,就是对友商的排斥。

就算软公司们达成了一致,硬公司会一起愉快玩耍吗?

CHIP吸引了宜家、霍尼韦尔、恩智浦、施奈德等企业加入,美的、格力、海尔愿意加入米家还是华为生态呢?

这种“联盟生态”也未必有多少开放基因,大家口头上情怀满溢,动起手来,谁都不会放弃阳光下的地盘。

至少现阶段,互联网公司仍然迷恋软经济的溢价变现。

几年前任宇昕被问及腾讯为什么不做智能硬件?

他讲了个故事,大意是某位男同事习惯饭后溜弯,但回家时间不固定,老婆心存疑惑,原来这位老兄必须刷到微信前10名才肯回家。

在老华为任宇昕看来,内容和社交才是智能硬件的核心竞争力,至于硬件本身何时做以及谁来做都不重要。

同理,中国新造车势力也认为不必自行建厂,找缺钱的车企代工就好,甚至都不必研发,只要颜值唬人,交互加点料,足矣。

在内心深處,他们并不相信基础研究有“点石成金”的魔力。

经常被拿来说事的就是波士顿动力,这家公司经常搞出吓人的新玩意,但命运多舛,一直被转卖,韩国现代收购80%股权只花了11亿美元,阿里蔡崇信宁可花同样的价钱收购NBA篮网队,也没考虑过这家逼格满满的公司。

在典型的互联网逻辑中,为春节红包一掷万金胜过押宝失败的硬核科技,这不是没有远见,而是避免不确定的风险。

当年谷歌卖掉波士顿动力,理由之一就是公司不能把30%的资源浪费在十年方能小有所成的项目。

大多数互联网公司相信场景而不是技术的力量。

过去十年,从最早的千团大战到最近的社区团购,每次战斗都是资本战、规模战,从不是技术战。

2011年的千团大战,美团幸存是得到了阿里的输血。

2014年的网约车大战,滴滴赢在社交用户的导入效率。

2016年的共享单车,更是纯粹的烧钱游戏。

“软公司”还相信快速商业化的威力。

扎克伯克为什么忌惮Tiktok?因为中国移动互联网有两项超能力。

其一是产品冷启动的快速拉动力。

期望值和容忍度成反比,任何不能快速取胜的产品,都会被无情抛弃,像小米为米聊续命2年太罕见了。

美国杂志《好莱坞报道》用“boom”形容tiktok的爆炸力,因为精准短内容不需要人脉支撑,反而能给普通人提供社交货币。

何况市场推广舍得砸钱,快手主导的zynn,从注册到邀请再到发视频,都有现金可拿,烧钱速度甚至宿华都无法容忍了。

美国“佛系”app显然并不适应这种玩法。

其二是产品路径的商业化远超预估。

中国app的迭代从不停歇,有流量就会做游戏,有用户就会做社交,有场景就做消费金融,几乎没有不可触碰的领域,而在成熟市场,所有东西都是有边界的。

余承东指责中国式创新过度商业化,真不算无的放矢。

但华为自己也是局中人。

华为封神那几年,被看做是脚踏实地做科研的典范,但2019年5月之后的一系列变化证明,华为其实也缺乏核心技术。

公众期待的理想状态是:要么中国的软公司和硬公司携起手来,打造独立自主的创新体系。要么干脆出个马斯克,从一个点状创新发展出一整套创新宇宙。

其实都不太可能。

首先,大公司彼此有路径依赖,并不意味着必然抱团,更可能的关系是谁忽悠谁,谁拖累谁,谁拯救谁。

其次,纯粹比做生意的话,不用马云,黄峥就把马斯克爆出翔了,但真正宏大的使命恰恰是反商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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