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绒世家与“神秘”供应商存隐秘关联专利权状态有瑕疵内控管理受拷问

赵文娟

近期，浙江羊绒世家服饰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羊绒世家”）递交招股书冲击深市主板。据悉，羊绒世家是一家以羊绒、羊毛等毛绒材料为核心的服饰企业，主要从事时尚服装、服饰的设计、研发、生产和销售。细分来看，其服装、服饰业务具体分为自有品牌业务和成衣定制业务。

在寻求上市背后，羊绒世家槽点较多，此前《红周刊》在《羊绒世家毛利率受代工业务拖累，同业竞争问题涉嫌虚假披露》一文中提到，羊绒世家在行业限制传闻叠加现场检查之下，毛利率受大牌代工拖累、加盟商管理缺陷、同业竞争是其绕不开的“暗雷”。除此之外，公司专利权状态的瑕疵问题、与“神秘”供应商存在隐秘关联关系等，同样值得深入探究。

《红周刊》注意到，在羊绒世家的前五大供应商，2019年的第五大供应商杭州纤悦纺织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纤悦纺织”）是比较特殊的。当年羊绒世家主要对其采购成衣服饰、成衣委托加工服务，采购金额为1875.1万元。就这层关系看，纤悦纺织是公司的外协加工厂。

企信网显示，纤悦纺织成立于2015年，在2020年11月2日注销，注册资本和实缴资本都是20万元。令人疑惑的是，如此规模的公司何以匹配近2000万元订单？同样令人意外还有，纤悦纺织在2019年时还是羊绒世家的重要供应商，可在一年后却“离奇”注销了。

以上异常现象背后，《红周刊》发现，纤悦纺织与羊绒世家之间是存在隐秘关联关系的。

根据企信网，纤悦纺织的注册地址位于萧山区河庄街道同一村（杭州中澳亚盛羊毛衫有限公司），值得一提的是，杭州中澳亚盛羊毛衫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澳亚盛”）为羊绒世家子公司，而该地址上还有羊绒世家另一子公司杭州纤乐纺织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纤乐纺织”）。需要注意的是，纤悦纺织与纤乐纺织仅有一字之差，读音却相同。

《红周刊》进一步查询发现，企信网公示供应商纤悦纺织曾有2个联系电话，而这2个电话均与羊绒世家子公司或关联公司相同。其中2015年的电话与丝博伦相同，丝博伦系羊绒世家实际控制人控制的其他企业，2017年至2019年的电话与子公司中澳亚盛、纤乐纺织相同。种种迹象指向，纤悦纺织与羊绒世家是存在某种联系的。

《红周刊》进一步穿透发现，纤悦纺织的发起股东为李旭伟、许永仙，虽然该企业成立于2015年，但这家公司规模成长速度是比较快的，其2017年工商年报显示当年社保缴纳人数已高达107人，但在2018年股东李旭伟、许永仙却突然将股权全部转让给了吴燕明，并在2020年进行了注销。

表面看来，纤悦纺织李旭伟、许永仙、吴燕明与公司并无直接关联，招股书中也未将纤悦纺织认定为关联方，但其注册地址和电话均与羊绒世家子公司相同却是存在疑问的，让人怀疑纤悦纺织实际上是受公司或实控人控制的，且两者之间的交易是关联交易，而公司在招股书中未能披露之间关系，显然有信披疏漏之嫌。

《红周刊》发现，羊绒世家的专利不是由公司的核心技术人员发明，而是靠几位“神秘”发明人在支撑，而这几名“神秘”发明人当中就包括纤悦纺织的发起股东李旭伟、许永仙2人。与此同时，公司还有多项专利法律状态为“等年费滞纳金”，专利权状态存在瑕疵。

截至报告期末，羊绒世家共有员工1584人，其中研发人员96人，占员工总数的比例为6.06%。此外，专科学历及以下员工占比为90.59%。2019至2021年，羊绒世家的研发费用率分别为2.26%、2.19%、2.38%，而同行可比公司均值分别为2.72%、2.47%、2.72%，与同行业可比公司相比，羊绒世家在研发方面还是缺乏一定的竞争优势的。

招股书显示，羊绒世家共有3名核心技术人员，分别是蒋庆云、齐青山、杨天璐，其中蒋庆云为公司实控人，齐青山为公司董事兼副总经理，杨天璐为公司产品总监。除了蒋庆云外，另2名核心技术人与公司的专利无丝毫关系。

截至报告期末，羊绒世家共有44项专利，其中4项发明专利，29项实用新型专利，11项外观专利，除2项发明专利系受让取得之外，其余全部为自主取得。国家知识产权网站显示，2018年12月25日以前，公司受讓的2项发明专利原申请人均为浙江理工大学，发明人分别为祝成炎、田伟等6人，周小红、马红莉等3人，之后才变更为羊绒世家。另外两项发明专利的发明人分别是李旭伟、汪春悦、俞建丰3人，蒋庆云、李旭伟、俞建丰3人。整体看，这4项发明专利均与齐青山、杨天璐这2名核心技术人员无关。

同样的，国家知识产权网站显示，羊绒世家的29项实用新型专利的发明人几乎全部为李旭伟、俞建丰、汪春悦、关宁亚、许永仙、王杨波、沈文嘉等人，蒋庆云只参与了其中2项，而公司提到的齐青山、杨天璐2名核心技术人员并没有出现。此外，公司的11项外观专利的发明人均为亚历山大·韦托里1人，与3名核心技术人员也无关系。

值得一提的是，以上专利一半以上都是在报告期内申请且都是公司自主取得的，没有核心技术人员的身影，这一方面让人疑惑公司的核心技术人员究竟是否具备足够的研发能力？能否充分发挥研发职能？另一方面也让人疑惑支撑公司如此多专利的发明人李旭伟、许永仙等人为何没有被聘任为核心技术人员？反过来讲，供应商的股东为何会成为羊绒世家专利的发明人呢？

很显然，李旭伟、许永仙、纤悦纺织与羊绒世家的关系是非同寻常的。就目前情况看，公司招股书信披真实性是存在疑问的。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羊绒世家作为高新技术企业，还存在外观设计专利年费滞纳金未缴纳的问题。国家知识产权网站显示，羊绒世家这11项外观专利的案件状态显示为“等年费滞纳金”，这一情况意味着公司的这部分专利权状态是存在瑕疵的。

除了上述疑点，《红周刊》还发现，公司的内控管理方面也存在明显问题。

2014年至2020年11月期间，羊绒世家子公司春风纤维（现已更名为“绒易纺织”）的出納吴佳颖利用职务便利，以偷拿公司保险箱内现金、使用现金支票取现、通过虚报公司银行账户财务支出、瞒报公司银行账户资金收入等方式和手段侵占公司资金1208.48万元，并伪造供应商公章在询证函上盖章以掩盖侵占事实，所侵占资金用于其高额生活消费。

2021年12月31日，杭州市滨江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吴佳颖犯职务侵占罪、伪造公章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八年，并处罚金30.10万元；以损失1208.48万元为限，责令吴佳颖继续退出其余违法所得。

随后，由于吴佳颖在案发后与其配偶周俊办理离婚手续并将房产过户给周俊，具有不当转让资产以逃避债务的嫌疑，绒易纺织于2022年9月以债权人的身份在西湖区法院起诉吴佳颖、周俊，请求判令撤销二人之间的资产转让行为，西湖区法院以不具有管辖权为由不予立案，羊绒世家目前正在向吴佳颖所在地的法院提起诉讼。

如此大的金额，轻而易举被出纳侵占，说明公司的内控治理明显存在问题，公司综合考虑款项的收回可能性，已全额计提坏账准备。

内控方面的“暗雷”不止如此。报告期各期末，公司及境内子公司在册员工总数分别为816人、859人、937人、998人，办理并缴纳社会保险的人数为749人、768人、846人、884人，社保未缴纳比例在10%左右，而同期住房公积金应缴未缴人数高达600人、621人、2人、0人，其中2019年至2020年住房公积金应缴未缴比例高达73.53%、72.29%。招股书对此仅简单解释“员工不愿意缴纳公积金”。根据测算，2019年和2020年公积金补缴金额占当期利润总额的2.92%、4.73%。

此外，羊绒世家作为服装行业，也难逃高库存的“通病”，如此情况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影响公司的盈利。2019年至2022年上半年，羊绒世家存货账面价值分别为30564.16万元、29295.33万元、27597.57万元、40055.38万元，分别占公司流动资产总额的58.8%、48.61%、51.65%、58.92%。此外，羊绒世家的存货周转率低于行业均值。报告期内，羊绒世家的存货周转率分别为1.78次、1.35次、1.56次、0.54次，同期行业平均值分别为2.38次、2.31次、2.48次、1.03次。需要警惕的是，存货高企会影响公司的营运效率，还会因去库存和计提减值直接影响到公司的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