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文/刘岩松
他几十年如一日,不畏艰辛从事野外工作,为我国植物资源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他勇于挑战权威,在崖柏消失100多年,且已被世界保护联盟(IUCN)宣布绝灭后,再次证明崖柏仍存活人间;他坚韧而执着,始终践行着保护濒危动植物的决心,并将其作为自己一生的事业。他就是中国中医科学院资源中心神农学者、重庆市药物种植研究所原资源室主任刘正宇。
刘正宇自1970年参加工作后,四十余年,一直致力于植物资源、植物基源分类和药用植物栽培的研究工作,不仅在大山深处发现了“崖柏”等多种世界级濒危动植物,还为三峡库区生态环境保护、监测和生态环境建设,重庆市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申报、研究,以及重庆市药研所和全市中医药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据史料记载,崖柏是一种生长于山崖石隙中的古老孑遗植物,在水土缺失的恶劣环境下,活体树龄可达数千年、甚至上万年,被《本草纲目》称为“多寿之木”,然而随着人们的砍伐和物种进化,已经成为世界级濒危物种,而且据记载全球只有中国城口一带才有。1892年,法国传教士法戈斯在重庆市城口东南部咸宜溪(海拔1400米处)的石灰岩山地首次采集到崖柏标本。7年后,法戈斯把采集到的标本收藏于法国巴黎自然博物馆。此后的100多年,尽管人们多次前往四川、重庆城口找寻,但崖柏似乎消失了。1998年,崖柏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公布为世界受威胁植物,被宣告灭绝,我国相关部门也将崖柏从《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中抹去。
刘正宇采集标本
1999年,刘正宇带领重庆药物种植研究所的考察队走进大山深处,深入城口县的蓼子、明中、燕麦、白芷、双河、后坪、明通等乡镇的任河、前河流域一带的陡坡峭壁上拉网寻找,经过3个多月的艰难寻找,终于在咸宜乡葛藤村的密林中发现了上百株活体的野生中国崖柏,这让他们欣喜若狂。随后,他们又在明忠乡的龙门溪一带也发现了野生崖柏。此时,中国向世界植物界宣布:崖柏并没有在中国绝迹,仍存有大量野生种群。
崖柏的再次发现在全世界植物学界引起强烈反响,刘正宇为保护我国珍稀植物做出了贡献。2003年,国家批准成立了大巴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主要是因为这里发现了野生崖柏。对此刘正宇认为,崖柏的保护和研究应该再上一个台阶,比如它的生物特性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以致人工繁殖几乎难以成功。
刘正宇在野外参与中药普查时合影
为了自己钟爱的事业,刘正宇还扎根边远山区,每年有三分之二的工作时间都是在野外,他不断奔走在基层、深山老林以及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经常与野生稀有动植物打交道。他立足金佛山,面向大西南,探神龙、登贡嘎、爬娄山、穿横断、到版纳,虽然条件异常艰苦,但他始终坚持将发掘祖国中医药资源作为人生第一大事,即使是在市药研所面临改制且很多人都纷纷调离研究所,且北京植物所、四川中药所、四川生物研究所、重庆中药研究院等多个大研究院所和重点大学高薪聘请的情况下,他都不曾想过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他带领的科研团队,2012年被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授予“药用植物学”重点学科单位,2013年获重庆市总工会授予的“工人先锋号”荣誉称号。
经过多年的坚持不懈,刘正宇带领全科室同志先后采集了各类动植物标本三十余万份,积累了数千万字的原始资料。为重庆市调查发现了白颊黑叶猴、齐口裂腹鱼、南川木菠萝等众多动植物的新分布和新资源,得到了国内外同行的极大认可。学术界为表彰其几十年的野外艰苦工作和为植物资源研究做出的巨大贡献,特将两种新发现的植物命名为“正宇耳蕨”和“刘氏鳞毛蕨”。
同时,刘正宇还十分关注三峡库区的植物研究,十多年来往返于三峡库区的山山水水,在课题组成员的积极配合下,获得了大量的相关研究成果,在库区先后发现了涪陵银莲花、武隆海桐等数个植物新种,发现了金佛山兰、万带兰、合柱兰等十余种国家一、二级保护植物和川明参、扣树、中华山紫茉莉等数百种陆生植物的新分布。另外,他先后主持承担了三峡库区野生陆生植物本底资源调查、三峡库区陆生植物监测、三峡库区固定标准地调查与监测、三峡库区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调查、三峡库区陆生植物资源补充调查等十余个科研课题。主编的《重庆三峡库区药用植物资源名录》和参编的《长江三峡库区陆生动植物生态》已先后正式出版,为库区的生态建设和环境保护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刘正宇野外调查
随着人类活动的加剧,重庆地区的野生动植物日益减少,刘正宇认为这与当地人对野生动植物的保护意识太差有关系。为此他先后主持了重庆市全国重点保护野生植物资源调查研究、重庆市湿地动植物资源调查、重庆金佛山生物资源本底调查、重庆大巴山生物资源本底调查、重庆雪宝山植物资源本底调查、重庆市地道药材原生境保护及受威胁情况调查研究等相关研究项目,填补了重庆市国家重点保护植物资源和湿地动植物资源调查的空白,为金佛山、雪宝山和大巴山等成功申报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做出了重要贡献。同时,在调查中还首次发现了野生银杏、野生大叶茶、野生黄连等群落,极大的丰富了当地生物种群。
刘正宇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了大山,而大山回报他的是一次次鲜为人知的秘密,他相信,大山深处肯定还有更多的神秘之地等着他去开发。
另外,重庆市因其独特的自然条件,中药资源极其丰富。刘正宇介绍说,重庆出产5800多种中药材,占我国中药资源的1/3,其中常年采收的药材品种达350种。然而,由于多种原因,近年来重庆的野生中药材蕴藏量急剧减少,其中10%以上处于濒危状态。为此,在第四次全国中药资源普查对重庆试点进行普查过程中,刘正宇呼吁要强化保护,大幅减少采摘,让我国的中药材资源得到可持续发展。
刘正宇说,以重庆南川金佛山为例,重庆的5800多种中药品种中,南川金佛山就多达近4000种,完全是一个中药宝库。然而,经过近年来的调查,目前金佛山已有近百种常见、珍稀中药几乎灭绝或野外难觅。
当地人都知道,金佛山中药有“金山三宝”之说,主要是指:防风、独活、老鹳草3种常见中药。老鹳草是一种治疗风湿、痢疾的特效中药。近年来,老鹳草已基本绝迹。治疗伤风感冒的防风也不多见了,只有用于跌打、骨科的独活还经常可见。另外,在南川还有金山三精之说。指的是金佛山天麻、竹米、小虫草三大名贵中药特产。如今三精有两精已基本绝迹。刘正宇非常心痛地说:特别是小虫草近10年都未见其踪迹,专家们对小虫草的物种都还没有搞清楚就再也没有见到,但他深知小虫草的药用价值并不亚于青海、西藏的虫草,据传说,吃了小虫草一身轻。竹米是生长在金佛山箭竹上一种虫瘿,如米一般,主要治疗肾病。现在伴随着购买者增多和不少药农的采摘,也多年不见其身影,刘正宇认为其消失原因也可能与气候变化有关。天麻虽然没有绝迹,但新鲜天麻价格也从前几年每斤20多元攀升到200多元,可见其数量也在逐年减少。
另外,重庆市的八角莲、水灵芝、重楼、石斛等中药材的大幅减少,还极大的影响了当地制药业的发展。其中,重庆有名的药材太白贝母,有化痰止咳的作用,因为野生数量大幅减少,现在价格已涨到2000到3000元一斤。石斛因为用量大,现在采集标本都难以找到。刘正宇还介绍说,具有解毒作用的重楼(也叫七叶一枝花)中药,在南川民间早就用于治疗疮、癣等疾病,也是云南一种名药的原料,因为野外大量采集、资源蕴藏量急剧减少,导致市场奇缺,直接影响到企业生产。半夏也是重庆市一家知名制药企业的原材料,现也因野外资源枯竭、市场奇缺,使得企业只得到外地去圈地进行人工种植。
刘正宇说,重庆是一方宝地,其丰富的自然资源养育着一方中华儿女,而金佛山更是一座动植物的宝库,虽然动植物种类非常丰富,但是其蕴藏量极为有限,只有加强保护力度,才能让这座宝山和这座城市的中药资源得到可持续发展。
除了到山上采摘中药材,种植中药材也被认为是在多山农村地区调整农业结构和帮助农民脱贫致富的重要途径之一。然而,尽管政府积极推广,重庆中药材种植仍未调动起农民的积极性,产销脱节极易挫伤农民种植积极性,深加工产业的缺乏也使得其带来的经济效益有限。
针对中药材种植及产业存在的现状,刘正宇建议,要尽快建立畅通快捷的市场供销信息体系,同时加快深加工产业发展。为此,他还凭借着其在药用植物资源和药用植物基源分类方面的精深研究,参与主持了酉阳青蒿资源青蒿素含量及生态生物学调查研究,除圆满完成全部工作外,还帮助酉阳建立了一座青蒿素药厂——武陵山制药厂。该厂每年提取青蒿素2万吨销往国外,为当地脱贫致富找到了一条出路。
另外,刘正宇主持的全国金荞麦(苦荞头)主产区资源调查和金荞麦人工栽培技术及基地建设项目,不但为太极集团涪陵制药厂解决了急支糖浆面临无原料而将停产的难题,还避免了野生资源因过度采伐而枯竭的危机,又解决了长途运输造成的高额成本费用;他主持的中国骨碎补(槲蕨)主产区资源调查,除按计划摸清了全国十余个省的槲蕨具体分布和蕴藏量外,还新发现多处蕴藏量较大的产地,解决了国家中医药局开发的治疗骨质增生的国家二类新药因无药源而不能及时投入生产的难题等。为当地中药材的产业化发展提供了强大的科技支撑。
刘正宇深知,大山赋予了人类丰富的资源,我们只有合理利用和开发,才能真正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为了这一美好愿景的早日实现,他将矢志不渝的行走在动植物保护和研究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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