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上》：向所有唤来黎明的人致敬

黄雯靖

向所有为我们唤来黎明的人致敬，这是《悬崖之上》的内核，仅此一项，值得所有的掌声。

【剧情简介】：20世纪30年代，4位曾在苏联接受特训的共产党特工组成任务小队，回国执行代号为“乌特拉”的秘密行动。由于叛徒的出卖，他们从跳伞的那一刻起，就已置身于敌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同志能否脱身？任务能否完成？立于“悬崖之上”的行动小组面临严峻考验。

无论是人还是故事，在时光中浸泡久了，都会有特殊的韵味。那韵味层叠累加，悲喜难明，很难用单一标准评价，比如《悬崖之上》，比如导演张艺谋。

今年“五一”黄金档，《悬崖之上》成为最大的赢家，它获得了口碑和票房的双丰收。尤其对张艺谋而言，这是他近几年来最受好评的影片。年逾七十的张艺谋，近些年极为高产，《影》《一秒钟》《悬崖之上》以及未定档的《狙击手》，一年两部的出片量，让人感慨一代导演宗师的老当益壮。

然而，无论是《影》，还是《一秒钟》，均带着实验风格，推出后并未获得市场认可，只是在小众领域赢得口碑。这显然无法满足张艺谋对自己作品的期许。在多重期待之下，《悬崖之上》成为正名之作。

《悬崖之上》虽然是张艺谋极少涉足的谍战题材，但依然有强烈的“张氏风格”。影片开头，绵延不断的林海雪原，零下严寒的极冷之地，4位借助降落伞落地的共产党特工，如孤鸿一般四散在苍莽雪原。张艺谋仅仅以黑白两色就呈现出了肃杀之气。

当斗争舞台转至哈尔滨，画面色调再变，冷色调的霓虹闪烁在静谧的夜幕中，再配以灰暗色调的远东楼宇，繁华且落败，奢靡又肃杀，将伪满傀儡政权的乱世癫狂勾勒得淋漓尽致。

这是张艺谋的强项，摄影师起家的他，对色彩画面与影像构图的把控臻于化境，观众对他2000年以后执导的商业片，口碑褒贬不一，但无一不承认其画面的唯美。

唯美的舞台之上，《悬崖之上》的表演也极为出色，张艺谋在采访中给予几位演员很高的评价。他说：“全片11名主要演員，不分角色大小，完成度都非常好，这是我的导演生涯中第一次碰到。”

《悬崖之上》多位演员都处在演技娴熟的黄金年代。张译扮演的是冷静坚韧的共产党特工张宪臣，面对多次生死攸关的惊险场面，他将临危不惧、宁死不屈的气概完美地演绎了出来。秦海璐饰演的王郁，得知丈夫张宪臣被捕，心知他已无生还可能，然而面对要完成的革命任务，她以一场隐忍压抑的卫生间哭戏来宣泄对爱人离去的悲伤，那悲伤贯穿银幕。于和伟饰演的是潜伏在敌方内部多年的特工周乙，是一名只能隐于黑暗中的无名英雄。他的战友被捕，经拷问后遍体鳞伤，最后在刑场等待枪决。他只能默默注视，用低垂的眼眸、抽动的手指含蓄而克制地表达革命党人的愤怒、忧伤，对角色的演绎格外动人。

画面好、演员好是《悬崖之上》的优点，但是对于一部电影来说，故事才是核心。而谍战片更加考验导演对于故事的掌控能力。惊心动魄的敌我交锋，须臾之间的生死决断，这些都需要缜密的情节所承载。也正因此，谍战片的观众对情节、细节的逻辑性要求非常高，不合理的情节无疑会让观众出戏。

带着这些高要求审视《悬崖之上》，其故事已经是近年来的谍战电影故事中的佼佼者，但依旧不能让观众完全满意。比如，影片中，路人们的听力都不好，无论是火车车厢里面响动巨大的打戏，还是火车站一声枪响，都没有引起抓捕共产党特工的宪兵或者是路人的注意，让特工逃脱变得非常容易。

其次，张宪臣的牺牲应该是场重头戏，这是凝结了理想与信念，传递着“抛头颅、洒热血”伟大精神的一场戏。然而，这场重头戏，却被一同枪决伪满特务的喜感消解掉了，着实可惜。

除此之外，一些明显跳脱的情节，让观众感觉影片的节奏非常赶。不过张艺谋在采访中则表示，为了满足片方对于电影长度的要求，他删掉了非常多的镜头，“剪掉的东西可以是另一部电影了”。

唯美浪漫的画面想象、炉火纯青的镜头运用、国内最优秀的演技派合力奉献，有瑕疵但合格的故事架构，这就是张艺谋交出的答卷。而真正让这份答卷得到高分的，是在舞台、镜头、演技、故事之上的立意。

《悬崖之上》中共产党人拼死完成的行动，其代号为“乌特拉”，俄语中是黎明的含义。那些奔走在寒风里、搏击在大雪中、埋葬在黑暗里的人们，所求一切，不过是黎明。向所有为我们唤来黎明的人致敬，这是《悬崖之上》的内核，仅此一项，值得所有的掌声。

（编辑 宦菁 huanjing0511@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