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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贵妇都渴望一个沙龙

时间:2024-04-25

河西

如今的艺术名媛们,也很爱在自家硕大的客厅里,排开阵仗,搞搞沙龙。而这种美丽事物的源头,可能就是从17世纪始,巴黎名媛贵妇把自家的客厅打造成一个个著名的社交场所开始的,以艺术的名义,行增进感情广开人脉之实。政界名流,与戏剧家、小说家、诗人、音乐家、画家、评论家、哲学家济济一堂,高谈阔论,这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士才能享受的高级生活方式。

第一位举办文艺沙龙的是就是一位女士:德·朗布依埃侯爵夫人(1588-1655年)。他的沙龙集中了当时法国最重要的名流、学者,众星拱月,德·朗布依埃侯爵夫人也因此名声大噪,是圈子里真正公认的“名媛”。说起来,林徽因移植的,不就是德·朗布依埃侯爵夫人的沙龙客厅吗?

最奢靡高级的社交平台

德·朗布依埃侯爵夫人出身贵族,因厌倦烦琐粗鄙的宫廷交际,但又不愿意远离社交,于是在家中举办聚会。她的沙龙从1610年起开始接待宾客,很快就声名鹊起。在她的沙龙里,成员彬彬有礼,使用矫揉造作却又不失典雅优美的语言,话题无所不包,学术、政治、时尚,甚至是流言蜚语。此后,这类沙龙通常由出身贵族的女性主持,她们才貌双全,机智优雅,被称为 “女才子”。

18世纪后,“太阳王”路易十四执掌朝纲。我们都知道,这位终生洗澡不超过7次的帝王荒淫无度、大兴土木,使整个法兰西帝国看上去富丽堂皇不可一世,其实危机四伏,最终导致了法国大革命的爆发。

路易十四时期的奢靡之风也传到了女主人的沙龙之中。与17世纪相比,18世纪法国的沙龙数量更多,18世纪没有一位法国作家、音乐家、艺术家不是在沙龙聚会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们的画作在沙龙上亮相,他们的音乐曲目在沙龙上首演,他们的诗歌在沙龙上朗诵,沙龙,成了艺术家表现自己的舞台。

那时候流行着这样一句话:“洛可可时代的每一位年轻贵妇人都渴望一个沙龙。”在法国大革命的风暴席卷巴黎之前,这里是沙龙动物的天下,沙龙,迎来了它的全盛时期,而沙龙的主人,是一些贵妇人。乔弗林夫人、德·莱斯比纳斯小姐、内克夫人、德·唐辛夫人、杜·德芳夫人、夏特雷夫人……都是其中大红大紫呼风唤雨的人物,是真正气场十足的女王!

这些社交女王之所以能办成沙龙,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先决条件,就是这些妇女,是没有工作羁绊的清闲自由人,有的是金钱和时间。像德·朗贝尔夫人是个寡妇,她的丈夫是卢森堡省的总督德·朗贝尔侯爵,虽然他已经死了,而且留下的遗产也大大缩水,但德·朗贝尔夫人仍有余力举办沙龙,而且,出手相当阔绰。她每两周举行一次宴会,菜肴非常丰盛,可以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还有杜·德芳侯爵夫人,与侯爵分居后,她成为了奥尔良公爵菲利普的情妇,从她的情夫那里,她收益颇丰,足够她以沙龙女主人的身份炫富,這种炫富的感觉真是好极了,使得其他贵妇人趋之若鹜纷纷效仿。

她们是贵族阶级的社交能手,作为高级交际花呼风唤雨,甚至左右着国家的运程。她们本人,有的非常用功,努力增长着学识和见地,有的,如乔弗林夫人,虽资质平平,但这并不妨碍于她们功能性的存在,这是一个平台,她们作为这个平台的组织者,没有必要是那个学识最渊博的人,她们只要能够让学者和艺术家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就可以了。而事实上,她们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可以让各种声音聚集于此,一种不同于国家专制的声音,一种自由反束缚的声音。

正是在这些沙龙中,诞生了现代艺术评论。一开始贵妇人们在沙龙中主要是文学游戏,朗诵诗歌、信札和箴言,后来这里成了信息交流、思想交锋、集体批评的场所。18世纪法国沙龙由谈论文学艺术变成了百家争鸣的论坛。众多才子在这里各抒己见,高谈阔论,18世纪众多启蒙思想家们都是沙龙里的常客,沙龙迅速成了百科全书派的聚集地,伏尔泰的喜剧,哲理小说都在沙龙里朗诵并表演,巴尔扎克在沙龙里开创了书信体评论模式……启蒙主义的思想在沙龙中萌芽并在思维的碰撞中走向成熟,自由和平等的思想深入人心,为法国大革命爆发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女性化倾向催生洛可可

毫无疑问,启蒙思想深深的影响了18世纪的法国艺术风向,但你看,这一时期的绘画,有一种女性化的倾向,这种倾向,就是著名的洛可可。

最具代表性的是弗朗索瓦·布歇1763年的《戴皮手筒的年轻女子》,那种柔媚、细腻、精致,布歇就是典型的洛可可风格画家,这种趣味的形成,和把持沙龙的女主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其背后真正的推手其实是法国贵妇。

事实上,布歇在意大利留学四年多,技术越发提高;回到巴黎后,声誉大振,很快就接到了贵妇人们的沙龙的邀请函。

不久他的才能被蓬巴杜夫人所赏识,他画了几幅她的肖像画。蓬巴杜夫人是路易王朝第一美人,而且是才女。布歇又为这个奢侈享乐的美女设计女服和装饰品,布歇设计的图案成为当时出入宫廷的贵妇人们所效法的榜样。布歇富有装饰的手腕和才能,他的绘画也都具有装饰的要素,看一下《爱之目》《秋天的田园牧歌》就可明白;他的作品,全都是冷淡的银色的调子,虽然高尚优雅,却不失亲切感,例如《月亮女神的水浴》中的月神狄安娜以及她的侍女的裸体,虽然圆润光滑,却令人以缺乏温暖的感觉为憾。

洛可可又称“路易十五式”,在发展过程中,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巴杜夫人、杜巴丽夫人的趣味左右着宫廷,致使美化妇女成为压倒一切的艺术风尚。它一方面不免浮华做作,缺乏对于神圣力量的感受;另一方面却以法国式的轻快优雅使绘画完全摆脱了宗教题材。愉快亲切、舒适豪华的场景取代了圣徒痛苦的殉难,这和沙龙世俗化的一面息息相关。虽然布歇本人是男人,他的眼睛,却放射出女性贵妇的目光,这一点,在布歇身上体现得特别的明显。

在弗朗索瓦·布歇的笔下,蓬巴杜夫人——这位法王情妇——花枝招展,画中明显带有巴洛克风格的饰品、衣装均出自布歇之手,美不胜收。时人评价说“像玫瑰色陶土捏成的、用绸缎和鲜花包裹的玩偶”,说他画的是一个只有肉感美、精神空虚的女人,但实际上,你不得不佩服布歇的生花妙笔,在蓬巴杜夫人所有的画像中,布歇的作品被公认是最优秀的一幅,布歇使用了蓝绿色,着重体现夫人高贵典雅,但又不失妩媚,笔法细腻,色调浓郁,蓬巴杜夫人明眸善睐的眼睛如此传神动人!而且,你在布歇的画中可以看到婀娜多姿的洛可可风格家具,凡尔赛宫内成了她宴请艺术宾客的聚集地,当时夫人艺术沙龙中心之一的真实地点,都在《蓬巴杜夫人像》中有所体现。

洛可可画派的鼻祖让·安东尼·华托也不例外。华托18岁以前生活在故乡瓦朗谢纳,冰清玉洁;18岁后移师巴黎,正是风气开始腐化的时期,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候,懵懂少年一脚踏进了花花世界,成为路易十五的宫廷画家。他所服务的对象主要是克罗扎、贝里公爵夫人和蓬巴杜夫人……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敏锐感觉的绘画大师华托浸润其间,耳濡目染,难免不被乱花迷眼,创作出奢靡的《梳妆》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1717年,华托根据戏剧《三姐妹》创作出系列变体画,就是洛可可的开山之作《发舟西苔岛》。画的最右边是维纳斯的雕像,维纳斯胴体丰满,尤其是乳房,坚挺饱满,波涛汹涌,充满肉欲,正是这个洛可可时期女性的典型写照。

沙龙,是一个畅所欲言之所,在一个等级森严的古典时代,国王一言九鼎,谁敢不服?如今,这样一个公共空间,介于体制空间和私人空间之间,是孟德斯鸠所说的“国中之国”,让人有了说话的相对自由,是一个文明文化共享之所。而以女主人主导的形式出现,上流贵族云集,与马克思所谓小酒馆里的密谋拉开了距离,但也因此,使得女性的地位获得了空前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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