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3
说起渡江战役,它是继辽沈战役、淮海战役、平津战役三大战役之后,人民解放军于1949年4月20日晚和21日在西起江西湖口、东到江苏江阴的千里战线上发起的渡江作战;它彻底摧毁了国民党精心构筑的江防,顺利解放了南京和上海,为继续南进、解放全中国创造了有利条件。可西起江西湖口的这个“西”到底在哪里?它是哪个解放军部队进行作战的,又是如何渡江的?比起东线和中线来说,西线的情况很少有人说起。
第十三军渡江作战为何鲜为人知
在最西端进行渡江作战的是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第十三军,军长是周希汉。第十三军进驻的是安徽省宿松县王营、占峦(原来叫詹峦)一带江岸,他们是从安徽望江县与宿松县交界处的杨家墩起渡的。这就是渡江战役的最西点。
当时,往东靠近第十三军渡江的是从望江县华阳镇司阁村吉水沟(即古雷水与长江交汇处)渡江的第十五军,军长是秦基伟。无论是秦基伟还是直接指挥渡江作战的第四十四师师长向守志,他们在回忆录中都详细记述了这段历史和经历。相较而言,周希汉就说得很少。周希汉逝世后,在随后出版的《周希汉纪念文集》中,也看不到有关他指挥渡江作战的回忆;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百战将星丛书《周希汉中将》一书中,说到1948年12月16日黄维兵团覆灭后,就直接跳到1967年周希汉住进海军总医院,有关指挥渡江作战的这段经历也没有提及。原因何在?
原来,当其他几路大军发起渡江作战且抢渡成功时,周希汉的第十三军还在因无船渡江而望江兴叹,一直到对岸被第十五军占领,被国民党掳到对岸去的船被船工趁机带回来后,第十三军才开始大规模渡江。渡江进度相对滞后,可能就是他们不愿多说这段历史的原因。
关于第十三军在这期间的情况及渡江时无船这一现象,第四兵团司令陈赓在日记中有提及:
4月7日:“军委令第二、第三野战军必须于15日18时全体渡江作战。电各军必须于13日进到望江、宿松地区。”由此明确,第十五军是在华阳渡江,第十三军是在宿松地段渡江,处于渡江战役最西端。
4月20日:“十三军准备极不充分,21日晚的总渡江作战恐无法赶上。但仍严令协同。”
4月21日:“上午阴,下午倾盆大雨。王、宋(王建安、宋时轮)两兵团昨晚已渡过二十七个团。我十三军攻占八宝洲及三号洲,颇有缴获。我秦军黄昏开始炮击,顷刻间,香口至毛林段化为一片焦土(敌报话机中自述),可见我炮火之猛烈。该军至晚12时已渡过五个团。十三军无船只,只好望江兴叹。”
4月22日:“昨晚我秦军渡过两个师,周军在马当亦渡过约两个团。当我突击部队登陆时,敌即仓皇溃退。”“至此,敌吹嘘的所谓长江天险,不一日即土崩瓦解。”
4月23日:“晨光微熹,鱼贯入舱,微风南送,疾驶如飞,不一时,船登彼岸,踏上了江南大地。”
第十三军渡江作战的经过在有关地方党史中也有相应记载。如,中共宿松县委党史研究室编《松涛》中这样记述:4月17日,刘、邓首长下达渡江作战预备命令,第十三军主力全部进入宿松的王营至詹峦一线沿江阵地,第十五军突击师的三个团由宿松、望江两縣船工运载,穿过泊湖、经华阳河向入江口运动。21日7时,渡江作战总攻开始,船工和突击部队高举“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两面大旗,在吉水沟待命。16时45分,开始炮火轰击,当即压制敌人炮火。19时30分,由130团和131团第一营组成的第一梯队100多只木船进入出发位置,严阵以待。23时20分,启航令下,船队似利箭出弦向江南疾进。经过30分钟的水上拼搏,第一梯队终于突破长江天堑,登上南岸。经过3个小时的激战,守敌大部被歼。人民解放军把“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两面大旗插上了黄山(安徽东至县长江岸边的一座山名)和香山。随即,部队扩大战果,一边追歼敌军,一边沿两岸扩展,由此,西边江西省彭泽县马当要塞和彭泽县城敌军防线开始松动。“22日黎明,被敌羁押在江南彭泽港的宿松船工王玉爱等60多人,驾驶16只大船,摆脱敌人的控制,偷渡返回北岸,向十三军报告了彭泽守敌开始溃逃的消息。6时,由王玉爱等船工突击抢渡,十三军三十八师一部胜利登陆,十三军主力从八宝洲至小孤山之间渡江,一举解放了彭泽县城,插入守敌刘汝明部和桂系结合部,为分割歼敌创造了战机。”
由此可见,由于没有足够船只,渡江战役最西端部队第十三军是在其他部队渡江作战成功,引起敌人阵地松动甚至溃退,被敌人抓去南岸的船只和船工乘机返回北岸后,才开始全军大规模渡江作战的。这也许就是第十三军渡江作战史少被人说起的原因之一。
第十三军渡江作战经过与贡献
第十三军虽然渡江滞后,但并不是说对整个渡江战役或同属西线的第十五军的渡江作战没有贡献。4月15日,陈赓向第十五军、第十三军下达作战命令:十五军为四兵团左纵队,主要突击方向是华阳镇对岸之香山口;十三军为四兵团右纵队,首先以先遣支队攻占江心阵地八宝洲,担负江面掩护任务,而后军主力渡江攻占彭泽县,控制马当口,并协同第十五军歼灭马当要塞之敌。从此处看,陈赓立足第十三军当前之形势,给第十三军的主要任务就是攻占江心阵地八宝洲,担负江面掩护任务,并不把它作为渡江作战的主攻部队。所以,当渡江作战即将开始,第十三军船只仍然准备不足时,陈赓并没有过多地批评,只是这样记述:“十三军准备极不充分,21日晚的总渡江作战恐无法赶上。但仍严令协同。”语气中包含着惋惜与遗憾,而“协同”也透露出第十三军的真正职责所在。
如何协同?就是先期攻占八宝洲。当4月15日接到军委“停战再延长到20日”的命令后,陈赓首先要求攻占八宝洲行动立即停止。当接到21日晚总渡江作战开始的命令后,陈赓首先命令第十三军提前于21日凌晨开始攻占八宝洲。
任务交给第109团。经过研究,团党委决定:一营为第一突击队,三营为第二突击队,二营为第三突击队。团领导也分了工,团长顾永武除协助副师长赵华青全面指挥外,主要负责检查、帮助第一突击营工作;参谋长周峰负责检查第二、三营的工作,并负责组织火力,掩护部队攻占八宝洲。
第十三军虽然在泊湖一带找不到船,但他们也没有“躺平”,而是把目光瞄向宿松其他湖泊。经过几天努力,他们在西边稍远的龙湖一带找到了140余只木船,然后通过内河运到江边。这里没有入江口,进入长江还须挖开长江大堤。接到攻击命令后,决定由参谋长周峰带领三营掘开大堤,挖通一条长600米、深4米、宽5米的引河。经过一天两夜的艰苦劳动,引河终于挖通,但为了防止敌人发觉,他们只是在大堤下挖了个拱形大洞,上面的青草树枝甚至旁边的芦苇原样未动。20日深夜,部队即将发动偷袭作战时,他们才乘着夜色突然将其挖断,使作战船只进入长江。
经过连日侦察,第十三军对八宝洲地形和敌人驻扎情况已经了如指掌,对岸人民和我党地下人员也送来了有关情报。八宝洲北岸与江北岸相距1000-1200米,洲北岸与江水平行筑有一道2-4米高的江堤,便于渡江部队过去后隐蔽行动,也是敌人的暗堡所在。敌人的主阵地在水里沉(今棉船镇朝阳村),火力较强,杨家墩对岸的复往洲(今棉船镇光明村)火力较弱,仅有10多挺轻重机枪、5个土木结构地堡、一些断续堑壕及单人掩体。为避强击弱,赵华青决定将偷袭矛头对准复往洲,首先攻下这一带的滩头阵地。
4月21日凌晨1时,大江两岸一片沉寂,杨家墩起渡点100多只木船一字摆开,等待进攻的命令。突击队员们蹲在战船上,每只船上都有1名指挥员、1挺机关枪、2名机枪手、3名船工及十几名战士。突击队的各级指挥员分别登上自己的指挥船,阵地上的火炮也开始瞄准敌人的滩头阵地。团长顾永武带着一个警卫员、两个通信员和几个参谋,乘着一只小木船参加到一营的突击船队中。凌晨1时40分,指挥船上的白草帽悄悄地向各条战船晃动了三下,命令立即开船。各船水手同时用篙向岸边用力一点,齐向八宝洲敌人的滩头阵地冲去。当担任突击队的船队距离敌人滩头阵地百余尺时,被敌人发现,敌人的机枪开始扫射。我军30门山炮、迫击炮和12挺重机枪随即按照战前標定的目标猛烈射击,进攻船队的机枪也一齐向敌人阵地射击。顿时,敌人的滩头阵地一片火海,其主要火力点几乎全被我军炮火消灭或封锁起来。
首先登上滩头的解放军战士为了扩大突破地段,更好地接应后续部队登岸,没有在敌人的滩头阵地停留,也没有去搜寻俘虏、查缴战利品,而是仅留下几个负责联络的战士,就快速地绕过被摧毁的地堡向敌人的纵深插去。半个小时后,复往洲完全被第109团三连占领,跟进的二连和一连部分战士立即向左翼水里沉敌人主阵地冲去。第一突击队偷袭成功后,第二、第三突击队迅速跟进,从左右两翼攻击扩张。至中午时分,八宝洲完全被第109团占领。
12时,赵华青、顾永武、周峰等在棉船沙凸洲作出新的战斗部署:炮兵和各营迅速占领棉船洲沿长江主航道阵地,控制江面,掩护左右两翼主力部队渡江,并作好横渡长江主航道,继续向长江南岸进攻的作战准备。这时,国民党守军惊慌失措,为了守住长江南岸阵地,他们急忙从九江方向调来3艘炮艇,一面向八宝洲我军阵地扫射轰击,一面顺江东下,试图截击第十五军从华阳段渡江。赵华青得知后立即下令,坚守阵地,各种炮火迅速推进,猛击敌艇。到达主航道岸边的我军战士,纷纷用轻重机枪射击敌舰,敌舰担心被击中,只好放弃行动,掉头向西逃回九江。
渡江总作战开始前,第三野战军第七兵团、第九兵团在王建安、宋时轮的率领下,于4月21日凌晨在安徽贵池与芜湖段首先发起渡江作战。从时间上讲,第十三军对八宝洲的偷袭也是在同一时间段,也应属首先打响渡江作战的战斗。所以,陈赓在当天日记中将第十三军的作战,同王、宋两兵团的作战并列记载。渡江战役后,第109团荣获“渡江杀敌第一功”。
(摘自《纵横》李传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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