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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加油站》中的家园意识

时间:2024-04-25

李兰+贾丹媛

摘 要:伊丽莎白·毕肖普是旅行诗人,她的几部诗集也跟旅行有关。也正是因为这种不断漫游的人生,毕肖普的诗歌中充满了渴望归属的家园意识。在她的诗歌《加油站》中充分表现出了这种家园意识。加油站本是一个肮脏、油腻的地方,但父亲和孩子们却从中找到了家的归属感,这是毕肖普家园意识的第一层表现——人类具有将陌生环境家园化的能力;母亲的缺席与想象性的替代,这是毕肖普家园意识的第二层表现;只要有无私的且为我们大家所共享的爱,我们的家园就会坚固地存在,这是毕肖普家园意识的第三层表现——用爱使世界家园化。

关键词:伊丽莎白·毕肖普;《加油站》;家园意识;缺失;爱

1 家园意识的第一层表现——家园与异在世界

诗歌《加油站》起初的描述站在美的对立面,至少在诗中说话人的眼里是这样的。诗歌第一节第一句“Oh,but it is dirty!”①中的“dirty”作为第一个描述加油站的形容词出现在读者的眼前,就给了读者对加油站的第一印象——脏。接下来作者又连用了几个形容词“oil-soaked”“oil-permeated”“disturbing”“over-all”“black”来描绘这个加油站的状态,很明显“dirty”和“disturbing”两个词都是贬义的,其他的词汇虽然在字面上是中立的,但是从诗歌一开头,作者就把“Oh,but it is dirty!”放在前面,而把这首诗的对象“filling station”放在后面,显然是想把加油站这种“dirty”的状况强调出来,所以后面说话者所用词汇的意义也是偏向贬义的。从而,读完这首诗的第一节,呈现给读者的也是对加油站的一个不好的印象。但作者显然不是为了写这个加油站的脏而写。

在诗歌的第二节,作者把人物(father and sons)写出来了,虽然在这一节诗里作者用的形容词仍然是“dirty”和“greasy”,并且还用了两个副词“quite”和“thoroughly”来修饰“dirty”,进一步强调这个加油站里的所有一切都是脏的,包括穿着脏兮兮的、浸透了油的不合身衣服的父亲和油腻腻的孩子们。这是一个肮脏的、油腻的加油站,是一个与家园相对立的异在世界。

他们会住在这里吗?住在这个看起来似乎不能忍受的地方。这是作者在下一节诗里发出来的疑问,“Do they live in the station ?”接着,作者仔细地观察了这个加油站,“It has a cement porch behind the pumps”,这里有一个门廊,门廊是一个家的象征,是一个可以从外面的大世界进入到里面的小世界的通道。而且在这个门廊之内放置着“wicker sofa”“comic books”“doily”等,这些都是一个家庭内部的陈设。毫无疑问,当作者描述出了这些之后,她在第三节诗歌开头提出的疑问也就有了答案:这是一个家庭加油站,这里住着一个家庭。

尽管这个加油站里的一切都是dirty和greasy,但就是在这样一个与家庭相异的环境里,父亲和他的儿子们把它变成了一个家。尽管父亲穿着脏脏的、油油的不合身的衣服,手臂不能完全伸展开来,看起来显得很滑稽,但是他最起码与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起,这是精神上的满足。孩子们也是油腻腻的,但是从“quick”和“saucy”中可以看出他们是充满活力的,为这个加油站增添了生机。狗也是脏的,但它却是十分舒服地躺在藤编的沙发上。这样脏乱的、油腻的、令人感到不舒服的环境与这个充满活力的、快乐的家庭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而也正是在这样旁人不能忍受的环境里,一个家庭的快乐更显得难能可贵,人类对陌生坏境进行家园化的能力也突现出来。这种对家庭的体验是从小就寄居在亲戚家的毕肖普很少经历的。

当毕肖普的母亲在一次彻底的精神崩溃后,被送进了当地的一家精神疗养院。從此,她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之后,毕肖普被祖父带回了出生地抚养。毕肖普后来回忆说:“没有人征求我的意见,他们违背了我的意愿,将我带回了父亲的出生地。”②在那个富裕的家庭里,她感受不到家庭的温馨与幸福,而是亲情的匮乏。“我感到自己正在衰老,死去……晚上,我躺着,将手电筒打开、关闭、打开,然后哭泣。”③后来,毕肖普在外祖母和姨母的轮流抚养下长大。毕肖普从小就在不同的地方回转,长大后更是游历了欧洲,往返于南北美洲,这种不断漫游的生活,这种对家园的缺失感是毕肖普诗歌中充满家园意识的主要原因。而且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那个象征着家的门廊(porch)是在pumps的后面,“behind”一词可能是一种客观的描述,也可能象征着毕肖普家庭的缺失。

2 家园意识的第二层表现——母亲的缺席与替代

毕肖普的童年是不幸的,8个月大时,她的父亲死于肾脏炎。父亲死后,年幼的毕肖普亲眼目睹了母亲由悲伤到绝望,由绝望到精神病的过程。且在她5岁那年,母亲的病失去了控制,甚至对她举刀相向,这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而当母亲被送入精神病院以后,毕肖普再也没见过母亲。但无论是往返波士顿的姨母家,还是到纳提克的胡桃山中学或波基普西的瓦萨学院上学,毕肖普都要经过母亲所在的那家精神病院。很多年以后,当毕肖普谈及此事的时候,双手总忍不住颤抖,“我该下去看看母亲”,成为她永远无法弥补的一个遗憾。对母亲的恐惧和对母爱的渴望就这样交织在毕肖普的诗歌里。

尽管毕肖普对于悲惨的童年曾这样说过,“虽然我拥有‘不幸的童年这份奖品,它哀伤得几乎可以收入教科书,但是请不要认为我一直沉溺于其中。”④根据柏格森对意识的理解:意识的基础在于记忆,也是过去对未来的不断“咬啮”。童年的经历或过去的记忆对未来的影响是深远的。毕肖普的诗歌中或多或少地表现了母亲的缺席和对母亲的想象,这也是她家园意识中的一部分。

在《加油站》这首诗中。作者明确地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家庭加油站,父亲和孩子们在场,但是母亲是缺席的。然而,作者在诗歌中把母亲的缺席替换成了对母亲的想象,即缺席变成了一种想象性的存在。在第五节诗中,endprint

“Why the extraneous plant

Why the taboret

Why,oh why, the doily

(Embroidered in daisy stitch

with marguerites, I think. )

And heavy with gray crochet.”

作者连用四个“why”来表达一系列的疑问,在这样脏兮兮的、油腻腻的地方为什么会有无关的植物、绣框和绣花桌布,而且作者仔细地观察了那块桌布:灰色重重的钩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雏菊。这样复杂的针线活是谁做的呢?作者在接下来的诗节里给出了不确定的答案:

“Somebody embroidered the doily.

Somebody waters the plant.

or oil it,maybe. Somebody

arranges the rows of cans ”

某个人(somebody)做了这些事情,毫无疑问,事情肯定是有人做,但到底是谁做了这些事情?似乎没有答案,而其实作者已经在诗歌的字里行间给了我们暗示。不管是从我们约定成俗的分工概念来分析,还是从我们的传统思维来分析,母亲的工作一般是来自家庭的,室内的摆设或其他的一些家庭琐事一般都是由母亲来完成的。在《加油站》这首诗中并没有出现母亲,却出现了带有性别和身份暗示的工作,这其实也反映了母亲在毕肖普生活中的缺席,而母亲的在场是必要的,这就表达了缺席与需要的矛盾。而毕肖普解决这种矛盾的方法是想象,诗歌中的“somebody”是对缺席的母亲的一种替代,也是对母亲的一种想象。反观毕肖普的生活,我们可以知道,毕肖普虽然很小便不再见过母亲(母亲的缺席),但是在外祖母和姨母处的生活还是比较愉快的,外祖母和姨母便成了毕肖普母亲的暂时替代。

家园意识的第三层表现——宇宙的家园意识

诗歌的前六节和最后一节的前三句都是在写加油站以及这个住在加油站的家庭,最后作者以一句“Somebody loves us all”结尾,似乎显得太突兀了。而且最后一节诗:“so that they softly say:

ESSO -so-so-so

To high-strung automobile.

Somebody loves us all .”

這样的组合似乎也显得奇怪。其实不然,加油站里的家庭是小小的家园,这样的家庭幸福是个人的,并且这样的家园容易遭到破坏,我们需要建立的是人类的共同的坚固的家园,不能仅仅沉浸在个人的家园幸福里。毕肖普的家园意识也就从个人的层面上升到全人类的层面,而最后一节诗的安排正是符合这样一种层次的递进。“ESSO”是一个汽油公司的名字,当它出现在诗歌中的加油站里,它就代表着这个加油站里的家庭,当它发出“so-so-so”的声音,象征着来自个人家庭的幸福欢呼声。最后的“Somebody loves us all”是一种神学似的隐喻,这里的“somebody”代指了上帝,上帝的爱是一种无私的爱,是我们所有人都共享的爱。上帝爱我们,我们属于共同的家园。这是一种以爱来使世界家园化的意识,也是使家园变得更加坚固的一种途径。

3 小结

肮脏的加油站, 浸透了油;父亲的工作肮脏不堪;他的儿子们满身油污;一切都“彻底地脏”, 甚至还有一条“脏狗”。在这样的环境下,说话者显然充满了“一种如此纯粹的恐惧”,但无法将目光从增殖的细节上移开, 虽然这是一个加油站, 但却持续不断地变成一个家园。这是我们人类能够将陌生的环境家园化的一种能力。然而母亲的缺席使得这个家园不并完整,尽管作者可以用想象的方式找到母亲的替代,但是这种个人的家园始终是脆弱的,它受到死亡的致命威胁。这种对家园缺失的感受,毕肖普是深有体会的。毕肖普父亲的死就已经表明了这个家园的开始破裂,母亲彻底的精神崩溃代表着这个个人家园的最终破裂。所以,诗歌中的说话者在最后设想了一种更为坚固的家园,那是上帝的爱所筑就的人类的家园。

注释

①An Introduction to LITERATURE [M],page442-443,2008 by Sylvan Barnet,William Burto,William E.Cain,以下引用的英文诗句同上.

②③诗人毕肖普和她的女朋友以及男朋友们 [J],凤凰诗刊,2015.4.22

④ Colwell, Anne. Inscrutable Houses: Metaphors of the Body in the Poems of Elizabeth Bishop [M]. Tuscaloosa: University of Alabama Press,1997.

参考文献

①蔡天新.与伊丽莎白同行 [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7.

②丁丽英.伊丽莎白·毕肖普诗选[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

③[美]海伦·文德勒.家园化、家园性与异在世界:伊丽沙白·毕肖普[J].马永波译.诗探索.2001年第1-2辑.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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