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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 把创作变成无比有趣的日常事儿

时间:2024-04-23

李春梅

采访老树颇费了点周折。致电过去,无人接听,想起杂志社老编的嘱咐,“电话不通,那可能就是老树又是猫在地下室了”,他和老树极熟,深知老树脾性。无奈,加微信,无人应。隔了一天,终于收到回音,询问:“您哪位?”说明来意,快过年了,有年节热闹的期待,但也有年尾烦乱诸事燎心的烦恼,《中国周刊》欲借“老树的画”博读者会心一笑。半天,老树惜字如金,回了一个字,“好!”

老树本名刘树勇,本业是教书匠。上世纪八十年代毕业于南开大学后,任教于中央财经大学。“老树”是他刚到学校教书时,学生送的外号,不想,这一叫,就是三十多年。如今在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依旧是学生知“老树”多过于知“刘树勇”。

老编曾大赞老树的摄影评论:唇枪舌剑、言之凿凿、措辞高深、所向披靡。写着洋洋洒洒摄影评论文章的老树有点不务正业的味道,据说这是一帮好兄弟撺掇的结果。熟知老树的兄弟都知道,老树是不情不愿上的南开大学中文系,他其实更想上的是天津美术学院的国画系。撰写摄影评论,痛陈摄影萎靡的庸俗之风,仔细在影像的光影中揣摩心情的反复、人生的起伏,老树依旧还是年轻时候那个热血沸腾的“文艺青年”。“业未荒于嬉,更精于乐”,一不小心,自娱自乐的教授刘树勇混成了圈内知名的著名视觉文化评论家、著名摄影评论家和策展人。

老树有才,胸中有墨。多才多艺的老树也曾玩转过木刻,构图大胆,用色辛辣,彰显其蓬勃才情。老编推荐给我的却是老树的画。

知道老树会画画的人不多。但其实,成为一个画家是老树最早的志向。

老树的老家山东潍坊市临朐县,人杰地灵,山清水秀。小时嬉戏于山林间,蝉鸣鸟叫、鸡犬相闻,无拘无束的自然田野生活让老树“意随心动”,尚拖着鼻涕,就开始颤颤巍巍,用手中的铅笔在屋前檐后的墙角、地上涂抹着田野里的狗尾巴草、院子里的老槐树……

上大学时,老树闹腾转学未果,却仍不改初衷,寒风里,裹着军大衣挎着军用水壶,走南闯北拜师学艺,得李苦禅等老一辈画家的指点。谈起往事,老树至今仍为丢失了李苦禅给他示范时画的草稿而耿耿于怀。

大学毕业后,老树画兴渐淡,除了偶尔的涂鸦,“画业”几乎荒废。“我有二十年时间没有画画,是觉得自己画不下去。”老树说,他觉得在自己的画中,处处是别人的“笔触”,就是不见自己的影子。焦虑过后,他就此搁笔了。

一周事情忙罢,湖边喝杯清茶。静下心来歇会儿,顺便看看荷花

诸事忙罢,心中欢喜。村口闲坐,看风吹起。

重拿画笔,老树纯粹是闲时兴起,顺手涂鸦,直抒胸臆,谁知一发不可收拾,几乎一日一画。“善宽以怀,善感以恩。善博以浪,善精以业”。“精业”的老树把画画这件莫测高深的高雅玩意儿转变成了无比平实、无比有趣的一件日常事儿。

老树有个神奇的地下室。采访老树时,终于得见。位于大学里一个隐蔽位置,面积当是辽阔,但是有股阴凉之气。地上、墙上到处散着书、版画、油画和摄影器材等等,几张床一样大的案子置于室内一处。案上横七竖八几管毛笔,几刀宣纸,老树的画家梦在此随心所欲。

“我画虚幻的世界,也画现实的世界。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庄周梦蝶,谁又能说清自己是不是正处在一场梦中。”老树说道。

老树的画,在红尘世俗的鸡零狗碎、喜乐哀愁,嬉笑怒骂,讽刺调侃中,观者酣畅淋漓。你、我、他,或许就是画中人物。画外,老树却看淡世事沧桑,内心安然无恙。老树说,“在生活里,我喜欢离开那么一点点,又不至于离得很远的感觉”,老树是有智慧的人。

老树的画应当属于“文人画”一类。文人画因其文学性、哲学性和思想性而独树一帜,前辈有丰子恺、廖冰兄、华君武等等。老树的画,一改传统文人的书卷气,气象一新。

文字是文人画中重要的部分。在老树,用整段整段的文字直抒胸臆,你可以称它为打油诗、顺口溜或歪诗。信手拈来,充满禅味,往往成为亮点。古朴的遣词流露的是现代人的心绪和纠结,带着自嘲的句子引人发噱又招人感悟。听之为惊,思之为骇,味之无穷。

欣喜时,“一场小雪后,柿子分外红。睡了一整宿,精神大不同”;

忧伤时,“夜半听首歌曲,一个男人在唱。想起许多往事,心中特别悲伤”;

愤怒时,“几场秋雨后,天气已清凉。飘然入空山,万事去他娘”;

怅惘时,“有时满怀激情,做事努力自信。做完回头想想,感觉真是没劲”。

简简单单,松弛自然,对这癫狂的世界畅所欲言。你若爱,生活哪里都可爱。

梦中一夜雨,醒来却是真。漫看江湖上,全是小清新

在时弊面前,老树的文字更是犀利,荤素不忌。“河北高法刘宏,官场一路春风。反贪感动河北,六部记得头功。忽然一拳倒地,死于一场刮蹭。来了四位老婆,个个结婚持证。欲分上亿财产,听着就像做梦。如此党的干部,你不服都不行。什么他都玩过,临死暴得大名。”实实在在地骂贪官、骂社会不公,从不曲笔。

诗文搭配小画,画面是文字的写意。老树的画,画面至简,“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疏疏朗朗的几笔墨痕,旖旎的淡淡风情跃然纸上,精妙地勾勒出人、物和景的形貌,虚实交错之间,尽显情致。

老树的绘画技法熔水墨、工笔、油画、漫画等为一炉,随心所欲。往往浅浅几笔,就凸显深厚的绘画功底。造型稚拙的猫和鸟,赖相中透着生命的律动;色彩明丽的山菊和海棠,妖艳中透着岁月的静好。

入画之物从土豆、萝卜、大白菜,到女人的胸罩、短裤,再到垃圾、雾霾,彻底世俗化,生活中每日可见,处处可及。突破了传统的花卉山石人物之类,也彻底地与悲鸿画马黄胄画驴之类的专门化画家相左。

“造句画画自摸,无幻无虚无真。哪有古今中外?造境无非由心。别跟我谈雅俗,天下本来无分。打通一切活着,自由才是根本。”像老树本人说的。大俗即大雅,生活不就那么回事。

当时繁华落尽,何物寄托此心?惟当简净自处,隔水犹看寒林。

画面中经常出现的白衣长衫客,戴顶帽子,基本没有五官,或闲坐树下、或与人对坐、或与猫儿相望、或开着汽车、或手捧笔记本电脑,在水墨的背景下,演绎古今交错的生活。画中之人或许就是老树本人。

老树说:“我最牛逼的作品,就是我的生活。”因此,老树的画中有了现代社会的享乐、慵懒、无聊、怀旧、泼皮、消沉……

2011年7月,老树开始在微博上发布自己的画。没想过,因此而成为“网红”。老树觉得自己的生活乱了。有人赞,有人贬,实在“不爽”时,他几乎想关掉微博。有时候,老树觉得自己的追捧者可怜,“我弄得这么简陋的东西,就那么追随。国人内心里没东西”。

但他也慢慢体会到:“大家都很忙、很累地上班,到了傍晚看看我的微博,不管是模仿也好,或者有感而发也好,说的好听的、不好听的,都挺好。反正我支了一个场子,大家在里面泻泻火。”

老树画出了现代人的焦虑,而画中频频出现的篱笆、野花、村廓等乡野气息,绘的却是现代人心中的乌托邦。他的画,让观者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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