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奇缘

朱国顺

一位名叫艾瑞卡·西蒙的美国人在社交媒体上发了段视频，镜头里一大群人踩着泥泞湿地，排队用五花八门的坛坛罐罐在一个露天水龙头前接水，艾瑞卡充满讥讽地写道：“这不是在第三世界国家，这是在得克萨斯的休斯敦。……数百万人正像他们那样饱受缺水之苦。”

艾瑞卡描述的是2月14日暴风雪后，得克萨斯州大量水管被冻坏，世界最发达国家的窘迫一幕。

相比于缺水，更狠的是大面积停电以及电费价格暴涨。一名得州居民告诉福克斯新闻，他是网迪能源公司的用户， 5天下来电费开销竟然高达1.7万美元。另一位休斯敦居民則说，她过去一周的电费账单为5500美元。

电费暴涨，原因是中国人难以想象的美国式浮动电价。在“泛市场化”体制下，美国商品价格常常以纯“市场化”供需关系进行调节，但是当特殊情况发生市场调节失灵时，却很少有纠错机制制约。在得州暴风雪来临民众大量需要用电时，电力公司越是能够通过浮动方式上调电价，用户不得不接受这种“敲诈式”涨价。得州官方数据表明，在暴风雪来临之际，该州批发电价高达1万美元/兆瓦时，大约合每度电65元人民币。更令人愤怒的是，该州的国会议员科鲁兹在州民水深火热之际，居然避寒去温暖的墨西哥坎昆度假，被骂作“坎昆科鲁兹”。

得克萨斯是美国能源大州，美国前总统布什家族就是靠得州石油起家的，纽约交易所原油交易标的物就是西得克萨斯石油。最发达国家的最重要能源基地在一场事先张扬的暴风雪前不堪一击，让人深感震惊。

得州停电和电价暴涨，深层次原因是美国基础设施年久失修和漏洞百出的社会运行体制。美国目前70%的输电线路和变压器年龄超过了25年，陈旧的设施给保障供电带来极大挑战。由于体制原因，美国电力公司多达3000多家，在电力这个最需要“一网统管”的行业里，如此分散的供电主体给电网运行调度带来极大困难，一旦出现紧急状况很难支援协调，不得不单打独斗而难以应付。特别是得州的电网，独立于美国其它地方，更给电网运行带来了困难。

冰雪让美国难堪，大火同样叫美国尴尬。去年一年在美国GDP最高的加利福尼亚州，前10个月各种各样的山火烧掉的面积，就高达1.6万平方公里，烧毁了超过10500座房屋。原因大多为气候干燥、用火不慎等，但根本的还是制度供给不足带来的防火机制薄弱、救援力量不够，在经济考量优先的美国体制下，根本没有动力去建设完善的预防机制。

自然火灾之外，世界最昂贵的美国军队，也是“火”了又“火”。在去年7月12日至20日短短9天时间内，美国接连发生2艘“黄蜂”级两栖攻击舰和1艘在建的“福特”级航母着火事件。特别是7月12日“好人理查德”号两栖攻击舰爆炸起火，彻底烧毁了这艘4万吨级的先进战舰，带来数以亿计美元的损失。

熊熊烈焰背后，各有各的不幸，但是工业制造水平下降和社会精气神懈怠这样的体制性问题，是其中最主要因素。曾经世界第一的美国造船业，进入21世纪后持续衰退，军用干船坞降到了20个以下，有经验的造船工人流失了2万多人。在2000-2016年间，美国军舰的维修计划只有47%是按时完成的，而潜艇维修只有24%按时完成。这些尴尬的数据在“好人理查德”号大火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一点火星引发的火灾，在数以百计造船工人和160多名舰员面前，居然整整烧了三天还无法扑灭，直至这艘停在码头上的4万吨大舰烧光为止。

从冰天雪地的得克萨斯，到烈焰熊熊的“好人理查德”号，看似毫无关联的冰与火，却构成了意味深长的冰火奇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