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民国时期中国电影中女性形象的独立性

邓音

摘 要：民国时期，中国早期电影的发展，受西方影响较大，其中以好莱坞电影的影响最大。当时好莱坞电影中的女性形象，成为了时尚风向标，而中国电影里的某些女性形象，或多或少，都含有模仿的因素。但重要的是，这些女性形象有其独立性，并不是一味的模仿和西化。

关键词：好莱坞电影，女性形象，独立性，意义

1896年8月11日，上海徐园又一村放映西洋戏。是为中国电影放映之始。①1895年12月，由法国实业家卢米埃尔用投射方式，在巴黎卡普辛路14号大咖啡馆内，放映了12部影片，标志着电影的诞生。此后，西方各国影片商陆续来华放映电影。②

美国电影是最早进入中国市场的外国电影之一。1897年7月，美国影片在上海戏院放映，引出了中国最早的电影评论。③19世纪末到20世纪20年代初，外国影片绝对占有中国电影市场。当时放映最多的是欧洲影片，美国片只占很少一部分。一次大战期间，欧洲电影开始走下坡路，取而代之的是美国电影。④以卓别林、格里菲斯、刘别谦、范朋克和丽莲·甘许等人影片为代表的美国好莱坞电影全面进军中国市场，不但大受欢迎，而且对中国第一代电影人和广大观众产生了深刻影响。⑤由于市场广大，利润丰厚，自20世纪20年代中期起，好莱坞的各大电影公司纷至沓来，在上海和华北地区分别设立办事机构，处理影片输出业务。⑥

直至30年代，中国电影的艺术观念才初见雏形。而中国电影的艺术自觉过程始终伴随着好莱坞电影的强大影响，中国民族电影内容与形式，电影艺术的基本原则和创作方法中都包含了大量的好莱坞因素。⑦

实际上，从20世纪20年代初期开始，好莱坞真正带给中国观众的除了大量影片之外，就是一种“享乐”的人生态度和“时髦”的生活方式。在1921年秋出版发行的《影戏杂志》创刊号里，“办孛谈纽儿”（Bebe Daniel）与“宝莲”（Pearl White）的“明星肖影”，分别出现在第二、第三个插页。“肖影”周边的介绍文字，因为诉诸影迷，便颇能说明问题。关于“办孛谈纽儿”（Bebe Daniel），介绍文字云：“办孛一向和鲁克演戏，也是一个很有名的明星。还有一个坡拉（Pollard）也是老搭档，可惜得很，他们现在都已独树一帜了！他的头发、眼睛，都是黑色的，不像别的欧美士女的黄头发、蓝眼睛，所以办孛的模样，倒有些像我们东亚的美人呢！”———以文字配剧照，强调了对象的身体特征及其女性特质，在为影迷提供性幻想的同时满足了他们对“摩登”服饰的视觉消费。关于“宝莲”（Pearl White），介绍文字云：“美国到中国来的侦探长片，要算宝莲最多。像《宝莲遇险记》《是非圈》《黑衣盗》《德国大秘密》，都是妇孺皆知的。有许多不识英文的人，看影

戏看见了女明星，总叫他‘宝莲，好像‘宝莲二个字是一个普通名词，他在中国的名声，也就可想而知了。”———主要强调对象无与伦比的知名度，为其在中国的“流行”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⑧

在大众文化领域，“流行”意味着“时尚”。在20世纪20年代初期的上海，“宝莲”的装束便成為一些女子追摹的目标。其中，在上海影戏公司拍摄的故事片《海誓》（1922）里担任女主角的殷明珠，有时也摹仿“宝莲装束”。《海誓》公映后，票房竟超过一般外国影片，可见好莱坞带来的“时尚”对中国影星进而对中国观众所具有的强大的吸引力。由于各种原因，到20世纪30年代初期，以好莱坞为代表的外国电影，进一步地扩张自己的势力，侵

占着中国影片本已不大的市场份额。更令人遗憾的是，许多倾向于欣赏所谓“艺术”的中国观众，竟以不看外国电影为“不时髦”。而在大多数普通观众心目中，好莱坞女星秘闻和“肉感”影片是不可或缺的日常谈资。这样，好莱坞明星的各种“嗜好”和“奇癖”，都在中国观众的关切之列。以至Bebe Daniel的“爱犬”、Greta Garbo的“怪脾气”等等，无不被争相传播。⑨

在近代中国，电影作为一种从西方引入的文化样式，具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尽管民国时期的电影带有明显的外来印记，但电影在中国的发展，事实上受到了中国传统小说和戏剧的重大影响。

中国电影在起步阶段，在拍摄内容与手法上模仿外国电影痕迹严重，缺乏专业的从影人员，影片制作简单粗糙，多为照搬域外滑稽片、侦探片的套路，出现一批哗众取宠的低趣之作。这种缺乏艺术灵光和艺术创造的学步方式很快就出现危机，不但失去了市场，问津者渐少，也让电影人遭遇创作瓶颈。“中国本土电影遭遇生存困境以及中国影人将其彰明是非善恶，维护民族自尊，反思传统文化，振兴中国影业的励志诉求”成为该时期国产电影的现状和要求。必须寻找一种自我的叙述方式，通过这种独特的方式将中国电影与外国电影区分开来，立足世界电影之林。直至鸳鸯蝴蝶派文学参与中国电影，形成中国电影的传统叙事模式和叙事情节设置，帮助生成中国的类型电影，中国早期电影才在思想上和艺术上完成民族电影个性的成长。⑩

最早尝试在中国拍电影的是丰泰照相馆创办人任景丰。1905年秋，丰泰照相馆摄制了由平剧名伶谭鑫培主演的《定军山》片段。111913年，郑正秋、张蚀川等上海商人和剧评家合组新民影片公司，借用美商亚细亚影戏公司的资金、器材和发行渠道，自行组织当时的新剧演员拍成《难夫难妻》、《老少易妻》、《风流和尚》、《滑稽爱情》等短片。12

中国女性题材创作的第一个阶段是1923年至1931年，此间偏重女性题材的导演有郑正秋、张石川、卜万苍等。重要女演员有王汉伦、胡蝶、阮玲玉等。作为中国电影的拓荒者，郑正秋和张石川是中国影坛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郑正秋编剧、张石川导演。在他们的作品中，女性形象基本以温柔贤良，忍辱负重为主。13

另外一类是以史东山、侯暇、洪深等新派导演创作的新女性形象。这些塑造反传统女性形象的影片均出自受过西方教育和新文化影响的新文人导演之手。他们往往从人性和女性本体角度讲述女人的故事，注重女性的心理刻画。他们作品描述的是：女人本来是什么样。而不像郑正秋等导演，塑造的是：女人应该是什么样。有了他们的作品，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银幕，己经出现了为自己而活着，并对现实环境表示不满和抗争的女性。她们没有忍耐克制，不为他人和封建教条而生存。14

我认为，早期阶段中国电影中的女性形象经历了一个从模糊到清晰的过程，也就是赋予自身独立性的过程。而其独立性，不仅仅是建立在对传统小说和戏剧精华的吸取上，更为重要的是社会的巨大转变以及民众审美观念的日益提高，使得电影中的女性形象更进一步发展，更具独立性，以契合这种不断提高的需要。值得一提的是，模仿并不是一件坏事，这为后来的独立打下了一个好的基础。

注释

①②见齐钟久主编《近代中国报道》，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出版，459页。

③见汪朝光，好莱坞的沉浮——民国年间美国电影在华境遇研究，《美国研究》1998年第2期。

④⑤⑥见张伟《20世纪前期好莱坞影片的汉译传播》。

⑦叶宇，北京大学博士研究生学位论文，《1930年代好莱坞对中国电影的影响》。

⑧⑨李道新，《中国的好莱坞梦想——中国早期电影接受史里的好莱坞》，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9月第13卷第5期。

⑩徐姗姗，苏州大学硕士论文，《宁为时代之叛逆不为狂流之追逐》，2008。

1112见忻平等主编《民国社会大观》，福建人民出版社，1991年出版，756—757页。

1314赵小青，《东方影像中的女性》，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学位论文，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