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克里斯滕森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袜皮

让我困惑的是，他为什么要向女伴承认作案。如果他足够狡猾并猜到了监听，他可以否认绑架。如果他完全没怀疑监听，又为什么不说出受害人最终的结局和下落？

与他一起出现的女性，很可能是他在FETLIFE网站上认识的具有同类癖好的女士。而FBI很可能是从他的手机联系人或者聊天记录中获悉这女孩的存在，并暗地里与她取得联系，说服她戴上监听器。也正因为她是FBI的重要证人，所以FBI才对她的隐私如此保护。

克里斯滕森面对的是一个知根知底的老朋友、情人、受虐爱好者。而这个情人可能曾对此类囚禁绑架（没到谋杀程度）的话题曾表现得像一个兴奋、迷恋他的“粉丝”。克里斯滕森在这种情况下可能飘飘然，口无遮拦，故意夸大自己的能力。所以他甚至在纪念游行上向女伴夸夸其谈“理想”受害人的特征，以及指出现场哪些人符合。如果监听对话是在公寓中发生，他故意把公寓说成案发现场，也可能为了制造更加“刺激”的氛围。

如果以上推测成立，克里斯滕森的性格必定有极度自恋、自我中心、狂妄的一面。他在脸书的表现似乎印证了这一点：几乎上传的都是个人在单调背景中的自拍照。我在美国一个叫网络侦探的推理网站上看到一张香槟市网友拍的照片，他在拍健身房举重队员时，无意中把克里斯滕森拍在了背景里。当时克里斯滕森一如既往穿黑色T恤，正看手机。该网友与克里斯滕森几乎每天在健身房遇见，评价是：克里斯滕森从不和任何人（包括和他一起来的妻子）交谈或者眼神接触，甚至不看电视，他总是戴一顶毛线帽，一边举重，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克里斯滕森的这种过度自信的性格，或许可以解释他为什么撒谎，或者为什么没有如实告知女伴章莹颖现在在哪儿？

或许受害人的现状会证明，他其实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有“能力”。他可能还没成功把章莹颖带到家，就在途中因为计划落空而导致受害人死亡。整个计划超出他的掌控能力。作为一个施虐狂，在自己的“奴”面前，他恐怕最难承认的就是自己失败了、恐惧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克里斯滕森黑暗面中的那一点或许不少人都有的癖好，竟完全打败了理性，让他貌似正常的生活突然脱轨？

克里斯滕森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他的父母属于工人阶层，生活不宽裕。克里斯滕森长大的威斯康星州小镇不同于好莱坞电影和美剧中开放的大城市，是非常传统保守的小地方。虽然他父母曾是邻居眼中“正常”的夫妇，却于2013年离婚，卖掉房子还清债务，双双告别了过去的社交圈：父亲搬去密歇根州，母亲去了密尔沃基。

克里斯滕森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带他和哥哥去学武术，而克里斯滕森也在大学时加入了举重和田径队。克里斯滕森在Fetlife网站上把自己呈现为一个支配者、主人（dominator），一个掌控他人情绪的人，一个制造恐惧的人。

有学者认为，施虐狂可能是出于对过度自卑感的补偿心理。克里斯滕森的童年或许发生过什么让他具有某些极端的倾向，而这种塑造性格的负面力量可以是强大却又隐形的。

譬如说，父母可能对孩子进行了隐性的行动上和精神上的压制。孩子在长期受到控制欲极强的父母的掌控后，会变得压抑内向，甚至自卑和自我否定。由于不够自信，他们大部分时间在正常社交时会表现的有些笨拙，不太活跃。

但一旦他们在后期获得片面的世俗成功（比如克里斯滕森智商高，学习优秀），又会自发地去寻求另一种极端：极度自恋甚至自私，对他人缺乏同理心。

这种性格上的冲突常常在平时被掩藏很好，却在最隐蔽的两性关系中显露出来。譬如说，他们可能成为主人，通过寻找亲密关系中的弱者（愿意接受调教的受虐狂，愿意臣服和被支配的人）来获取某种绝对的优越感，暂时掩埋内心深处的自卑感。

克里斯滕森妻子的角色

如果说克里斯滕森和原生家庭的关系导致他性格里埋藏着危险的种子，他和妻子的关系可能让他心底的种子突然长大。那么，他的妻子和情人，究竟有没有参与作案？

6月12日的日子似乎很关键。克里斯滕森的妻子米歇尔突然在脸书上换掉用了两年多的头像，即和克里斯滕森在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毕业时拍的合影，换上了一张单人照。以我个人经验来说，一个人用了很久的头像懒得换，现在突然换， 肯定是有个明确理由的。还有人评论道：“等等，你居然更新了？”（可见她很少上脸书。）她答“偶尔”。

由这句话可见，这个换头像的行动绝不是一个人随意无心而为。

章莹颖6月9日上车。6月12日 （周一）早上7：03，他的妻子换掉脸书头像，而晚上8：30，警察第一次上门询问克里斯滕森9日那天的行踪。那么上个周末米歇尔必定觉察了什么或者与克里斯滕森有了严重的冲突，不然怎么会在周一一大早给自己不太登陆的脸书换头像？

她新换的照片是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校园，是我所就读的学校，也就是嫌犯本科毕业的学校。我们的中心活动区域就是照片上的那个湖。有美国网友推测，如果新照片刚好是克里斯滕森在那个周末帮她拍的，那么他们可能自驾去这个200公里外的湖泊抛尸去了。这时再回头来看这张照片上克里斯滕森妻子的笑容，是有几分惨淡和诡异。

但我个人认为他的妻子那个周末不在家，并没有参与作案，最多也只是在案发后部分知情。如果她参与了，现在必定已经被捕，FBI也很大可能从她口中知道了受害人的下落。

那么，他的妻子既然与他住在一起，难道一点都不觉察他的计划吗？夫妇或者情侣合作，出于变态性欲，共同绑架一个女孩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

近的比如女留学生李洋洁被一对20岁的情侣绑架、性侵、虐待致死。案子还没宣判。但开庭时案情显示，女友因为无法满足男友的性需求，怕他与自己分手，而假装自己需要帮助，将正在夜跑的李洋洁骗入屋内。

2013年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一名孕婦，以需要帮助为由将17岁女孩骗回家中，后女孩被丈夫强奸谋杀。1991年，加州58岁的南希在街上绑架一名11岁女孩，带回家给自己的丈夫性侵。他们囚禁女孩长达18年，甚至让女孩在14岁时怀孕生了两个孩子。南希也被世人称为是恶魔。但是，认识她的人作证说，她会做丈夫吩咐她去做的任何事。这类案件中的女性罪犯通常在精神上、感情上极大地屈从于男主犯的意志。

如果克里斯滕森的妻子米歇尔对克里斯滕森的罪行部分知情，甚至包庇，很大程度上应该也是类似的相处模式。克里斯滕森公然在几个流行的交友网站上用真实的头像、名字、婚姻状态和简介来寻找情人，必然是不忌惮妻子的，或者是得到妻子默许的。而米歇尔在平时对克里斯滕森非正常欲望的纵容甚至是陪伴，也是导致克里斯滕森一步步走向深渊的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