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业的可塑性与金融民主化的路径选择

江宏

【摘要】《金融与好的社会》是希勒教授之前一系列理论成果的继承和发展。该书语言平实，写作思路清晰，内容通俗易懂，有许多独到的见解：“金融之关”与“金融不满”展现了金融业的两面性，使得金融民主化成为建设美好社会的迫切需要。通过阅读此书，有助于增进对金融行业和金融工具的理性认识，并深化对“金融民主”重要性的理解。

【关键词】希勒 金融与好的社会 金融民主

2013年度共有三位学者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在三位诺贝尔奖得主之中，以罗伯特·希勒所发表的著作相对较多。由于希勒除了从事经济学与金融学的纯学术研究外，也紧密追踪现实经济和金融的问题，其独特的见解和思想常常见诸于报刊、杂志。许多见解和思想在经过整理之后即成为专著出版。可以说，（淦融与好的社会》是希勒教授在该书出版之前，一系列理论成果的继承和发展。

一、此书写作的学术背景介绍

罗伯特·希勒是美国耶鲁大学的教授，当代行为金融学的主要创始人，长期从事预测和防范金融市场风险的研究。20世纪80年代初期提出的红利折现模型是当代金融资产定价的核心理论之一，近年来主要从事金融行为学基础理论分析，开创了定量分析非市场性宏观经济风险的研究领域。

希勒撰写的第一部著作《市场波动》于1989年由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出版，该书是希勒早年与其合作者一起围绕投机市场的价格波动展开的合作研究的结晶。在随后的二十年中，希勒先后写作了《宏观市场》（1993年）、《非理性繁荣》（2000年）、《新金融秩序》（2003年）、《终结次贷危机》（2008年）、《动物精神》（2009年）、《改革美国金融市场》（2011年）等著作。值得一提的是，希勒的不少著作均有中文版问世，

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全面爆发后，随着一些新的信息陆续被披露，希勒开始对金融从业人员以及整个金融业的社会角色进行全面反思，写作了《金融与好的社会》。该书第一版由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在2012年出版，同年中文版由中信出版社出版。不难看出希勒学术研究的脉络是紧随美国金融社会发展的历程，对其显露出来的突出问题，做出了一系列深入地思考，因而其思想具有很强的连贯性。尤以对2008年以来全球性金融危机的反思，成为希勒新近学术研究的着力点。

二、此书的中心思想和创新点

罗伯特·希勒把书名定为“金融与好的社会”，一方面他建立起了“金融”与“社会建设”两者的关联，并选择了正面的价值取向。就如作者在这本书里传达的基本论点：“金融是一种帮助人们实现目标的手段，金融应该作为全社会财富的托管人。金融并不是也不应该是一场零和游戏，它应该一方面促使人类生命更有生产力，另一方面也应该成为辛勤劳动者必得的成果。”；另一方面，书名反映出作者内心带着一种美好的愿景，相信金融能发挥建设性的作用，期待并呼吁各种社会利益相关者和金融活动的参与者共同努力，为建设一个民主的、平等的、开放的、共享的好社会贡献正能量。

《金融融与好的社会》一书语言平实，内容通俗易懂。本书围绕着“用金融去构建一个好的社会”的主题，阐述了美国社会金融的运行机制，金融活动各种构件的社会价值，分析了美国金融危机形成的外在原因和内在原因，回答了如何建设一个完善的金融体系，即从金融活动的参与者着手，推动金融民主化。用社会合力打造一个人人平等、相互欣赏、相互尊重、人人得享经济发展成果的好社会。

希勒教授是行为金融学领域的奠基人之一。有别于传统金融学研究中“理性人”的假设，行为金融学研究侧重于从人们的心理和行为出发，研究和解释现实金融市场中的现象。根据本书的序言，我们得知，一般金融著述研究市场和市场行为、运行方式，有些研究体制和机构。希勒教授则进一步研究广义金融体系的制度、结构、参与者、运行机制和法律监管框架。他更进一步研究作为参与主体的“人”的行为，既包括商业银行家、投资银行家、券商、交易上、保险商、金融工程师、衍生品提供者，也包括监管者、会计师和审计师，以及代表政府的政治家的行为。他认为这些行为主体面临的激励和惩罚机制，行为约束和相互制约；他们之间的合作和博弈，以及他们和“市场”之间的合作和博弈。尤其揭示这些参与主体的“人”的理性和理性行为和市场结果。这些论点和方法都是前沿性的。

三、此书写作的思路和框架

从作者的写作思路和该书框架来看，该书共分两大部分。前半部分“角色与职责，i井述金融业主要从业者的社会作用和责任，以及在他们当中发生的一些问题。这些从业者包括CEO、投资经理银行家、投资银行家、放贷者、交易员、做市商、保险商、市场设计者、金融工程师、衍生品供应商、律师、金融顾问、游说者、监管者、会计师、审计人员、教育者、公共商品融资商、政策制定者、受托人、非盈利经理人、慈善家。与多数公众的意见抱怨和角色否定不同，希勒大多正面着笔描绘金融从业者的形象，并且时不时给一些声誉不佳的机构和职业人员施以“整容”手术。也就是既批评他们的不足，也心平气静地指出他们为社会提供了增值服务，对金融发展有所贡献。

该书后半部分“金融之美与金融不满”主要讨论如何实施具体的金融体制改革以消除前半部分提到的各种问题。希勒认为，金融民主化有助于建立一个更为繁荣、平等的社会。在希勒看来，金融资本主义已经取代工业资本主义成为现代社会的标志特征。由现代信息技术驱动的金融创新在提升金融系统的运作效率的同时，也给整个社会带来前所未有的風险。金融创新有助于推进金融民主化的进程。未来的金融创新和金融民主化要求全面考虑金融理论、心理学、历史和文化等多种因素。

四、此书对实现金融民主化的举措分析要点

希勒在《金融与好的社会》一书里，对如何实现金融民主化的理想做了详尽的论述，其观点散见于书的各个章节，归纳起来有如下四个方面：

第一，要设计一个好的金融体系

希勒在书中提出，“这个体系应该允许感觉寻求者有追逐风险点空间，其表现形式就是比较有刺激性的机会，但同时也应该让人们有可能避免承担完全毫无意义的不确定性。金融体系还应该以风险控制为主要原则。”“另外，一个国家想要获得发达的金融体系，它的人民必须首先经历一个过程，扭转那种被夸大的商人都是肮脏者的思维。”在这个体系中，金融信息必须由全社会充分分享，对金融风险必须实行民主化管理。“拓展金融交易的领域是实现金融民主化的必由之路，因为扩展交易领域一方面使其更具代表性，另一方面使其更能真实地反映民众的需求，从另一个方面延续了‘占领华尔街想要实现的核心目标。”总之，要不断使金融体系向着民主化、人性化和扩大化方向发展。

第二，要发挥政府的支持和监管作用

希勒说，“政府应为金融和法律顾问提供资助，其中一个原因是这些行为令整个社会运作得更好，要使其真正普惠大众，而非仅为富人带来好处。由于政府资助此类服务，民众可以获得必要的信息进行金融决策，所以这种资助行为也是极好的推动金融民主化的手段。”希勒指出，政府为个人拥有住房提供资助，特别是帮助低收入家庭和边缘化家庭，对于建设更美好的社会是有很大好处的。希勒建议，为对抗经济不平等现象，可以创立不平等指数，采用累进式所得税制（累进式消费税制）和征收一定额度的财产税，政府通过不同的税收方案抑制大型金融企业的建立，鼓励人们建设更多影响力较低的企业，并为国家税收体系引入一些更灵敏的反应机制和对细节的把握；从而向着建设更好的社会迈进——进入一个人们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经济公平得到了保障的社会。除此，他以2010年美国颁布的《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及消费者保护法案》为例，提出要给金融业制定业务量集中度上限，降低金融企业已聚集起来的权利。或者可以通过强制推行激励政策阻断金融企业集聚权利的过程，采取更多的措施扩大资本所有权的扩散范围。

第三，要培育良好的社会道德

一是职业道德。希勒说，“多数人一辈子都无法正确认识自己的道德目标，更不用说理解别人，也不会有人专门记录为实现目标而采取的行动。”一方面社会要培育健康的动物精神和企业家精神，鼓励良性的金融投机；另一方面“各种金融从业人员必须遵守职业操守，具有较高的道德境界。如一位接受政府资助的顾问应该签署道德生命，也就是他们必须保证不会为了收取佣金而故意将客户引导到购买某类特定产品的道路上。”二是社会公德。希勒在文中提出，要坚持利他主义原则，社会应该通过各种方式鼓励人们采取行动强化人生的意义，手段之一就是鼓励人们将积累起来的财富捐赠给更需要的人。考虑更周详的捐款扣减或税务抵消政策，简化税务刺激捐赠，以灵活的形式让参与捐赠的富人有一种自我满足感，增强慈善事业的驱动力；建立全新的参与型非盈利组织，可以发行股票，非盈利组织和股东形成互动，如约定分红的前提是股东将所得红利用于慈善事业。多种举措改进慈善事业，使得财富在更广泛的群体里得到传播，带领我们走向更美好的世界。

第四，完善金融机构创新金融工具

希勒希望，“通过大大小小各种类型的创新进一步完善金融机构和金融工具，（如推动银行业超越其原始的角色，不再仅仅为富人和财商卓越的人服务），以人类的品性为核心，以适应人类生活的需求为目的，使整个金融体系平衡地运转，将财富覆盖范围扩大，从而逆转社会不公平的现象。要预防杠杆周期和债务积压问题，需要开发出更好的金融流程和产品，这些新产品不能建立在现有的僵化的传统思维模式上，而应该反映我们行为方式的根本转变。”

五、希勒“金融民主”思想的价值意蕴

希勒教授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在该书中，他认为“当前世界各国采取各种不同的措施，目标都是使金融更加民主化和人性化，它们使金融真正服务于人民，也鼓励人们更多地参与这个以金融原则为基础的社会的各项活动。”因而，要实践金融民主的理念，我们需要领会希勒所倡导的“金融民主”的重要意义。

第一，金融民主可以彰显人性的光辉

希勒说，在金融体系的运行中，总是蕴藏着某种伪善和欺骗，“当人性的特征在金融领域表现出来时，人们应该以更审慎的态度看待它，金融体系能否继续取得成绩也取决于人们能否保持这种态度。”在希勒看来，为公众的利益重塑金融业，把金融业作为人类财富的管理者，通过全民的广泛参与，打破金融的精英权利结构，实现财富分配的公平。金融民主应成为金融的终极价值取向，而不是金融权利、金融理性和金融非理性。

第二，金融民主化是走向平等社会的必经之路

希勒认为，从事金融业和商业管理的人能够获得真实的权力——一种能够让他们把自己想要发生的事变成现实的权利。金融民主化可以给普通百姓创造此种机会，但又可以抑制社会形成为少数人的权贵结构。通过金融参与扩大化，以及倡导私人慈善事业，不断重构财富体系，缩小社会的贫富差距。

第三，金融民主的发展有利于缓和紧张的国际关系，维护世界和平

希勒教授认为，“金融关联度能够预防战争的爆发，不仅是因为战争可能给资本流动带来风险，更深层次的原因是，金融关联度使人们有另外一个舞台能宣泄自己的进犯本性，在这个相对文明的舞台上，每个参与者都可以释放自己的进攻性冲动，同时他们也可以认真地选择自己愿意承担的风险程度，这一切都不受专横的军事领袖的影响。”

六、结语

金融是一种工具，其本质是价值流通，作为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表现之一，金融已经通约了世界，逐渐座驾了社会，也时刻考验、塑造着人的灵魂。随着资本主义世界市场的形成，尤其是经济全球化的推进，金融体系不断崛起，这个曾经为工业生产服务的金融业一举成为资本主义社会前进的主引擎，金融成了很多社会有机体得以运转的润滑劑。世界经济在此动力下，一面走向繁荣，一面又孕育着复杂的经济风险和经济危机。金融成为一把双刃剑，它既可以给人类生活带来震荡、不安、甚至导致毁灭性的战争；也可以促进经济发展、改善人类生活品质，创造一个好的社会。

通过阅读此书，一方面有助于我们了解金融行业的从业者的工作情况，以及体会到他们能力、价值观和道德理念对社会的影响；了解金融系统运行的复杂性，金融产品创新的艰难性；了解金融关注的重点就是风险管理，金融风险形成的社会文化因素和心理因素，金融危机的预防永远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通过阅读这本书，我们可以感觉到，金融系统实质是一个建立在人力基础之上的信息处理系统。一个好的社会重在建设，金融的确可以发挥基础性的作用。在金融体系中，具备复杂的沟通能力和专业技能的人很容易获得财富和权力。但要获得真正的幸福，必须明白人生的价值所在，多参与慈善活动，可以帮助实现更高的人生意义。

参考文献：

[1][美]罗伯特·希勒著，束宇译.金融与好的社会.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