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价让卧铺车厢空荡荡

非虫

《2002年的第一场雪》，好像现在没多少人想得起来这首老歌了。其实，这首歌应该不是2002年春运时传唱的。只是因为那些年过年回家的路程，实在印象深刻，而不由得让经历过的人依然记得这首歌。

《2002年的第一场雪》，好像现在没多少人想得起来这首老歌了。其实，这首歌应该不是2002年春运时传唱的。只是因为那些年过年回家的路程，实在印象深刻，而不由得让经历过的人依然记得这首歌。

削峰填谷

2002年春运以前，中国铁路已经经历了四次大提速。当时的普通老百姓，谁也料想不到铁路还会继续提速几次，甚至在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里，建成那么多高铁线路。

对于春运压力来说，四次提速起到的缓解作用有限。不堪重负的中国铁路，正巧遇到了中国人口红利的高潮——据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当时“农民工”占第二、三产业就业人口的比重高达46.5%，其中第二产业占56.7%，建筑行业占80%。一身建筑业者常穿的迷彩服，浑身使不完的劲，这就是当年典型的春运大客流中人。大包小包的蛇皮袋、乳胶漆用光后的塑料桶、破电风扇，构成了行李要件。

我很庆幸当时自己买到了春运期间上海到西宁的车票。之所以能顺利买到票，很大一个原因是那趟车改成了新型空调车，专业称谓“25型客车”，老百姓称之为“红皮车”。因为改为空调车后，票价大约是“绿皮车”的一倍。而春运期间，铁道部当时规定——削峰填谷，火车票价格上浮。于是，价格更贵。由此一来，原本坐这趟车的南下务工人员，纷纷改抢其他车次的车票了。因为青海南下务工人员比较少，原本坐这趟车的务工者，大多来自安徽、河南、陕西等省份。由此造成这些地方“绿皮车”供不应求，铁路部门不得不加开临客。而这趟新空快速客车，反而并不那么拥挤。

2002年，为了春运火车票价上浮，还特为开了听证会。时任铁道部运输局局长胡亚东在会上说：“春运期间采取票价上浮，其削峰填谷的作用是明显的。1999年到2001年票价上浮实行了三年，第一个春运高峰日，日均和低谷客流的差距在逐渐减少，比如1999年是1.43：1：0.39，2000年是1.27：1：0.44;证明我们的高峰日峰顶已经降低了，同时我们的客流高峰期的时间延长。这样我们的曲线逐渐地趋缓。”

胡亚东当时甚至称，因为票价上涨的原因，春运期间铁路客流的增长趋势减缓。

盼坐临客

我的亲身经历证明了胡亚东当时所言不虚。因为我请的是探亲假，由工作单位帮我购票。根据当时的规定，探亲假单位只报销硬座部分，于是我从单位行政部门领到的是一张硬座车票。而因为上海到西宁当时要开行近40个小时，我希望自费补卧铺部分的差价。但我不知道是否车上有剩余卧铺，所以也做好了万一补不到卧铺票就在硬座的思想准备，说白了，两天两夜的硬座我以前也不是没坐过。当我上车以后找到列车办公席，列车长竟然告诉我——卧铺很空。我顺利补到卧铺票。

后来我认识了一位在铁路部门工作的朋友。他告诉我，每年春运是他最头疼的日子，特别是2000年到2005年那阵子，每逢春运之前，各路朋友各色人等都会找到他，请他帮忙买火车票。有的确实是工作上有业务往来得罪不起的，有的则是多年好友盛情难却。而许多人来请他帮忙，买的却是最便宜的临客票。

L字头的临客，车速慢，遇到列车晚点什么的还要避让，记得2005年的大年夜，我从上海去芜湖，坐到的就是这种L字头列车，原本年初一0点到站的，就因为晚点避让的原因，走走停停直到太阳老高才开进芜湖站。

那为什么反而是这样的临客列车更紧俏呢？没别的原因，就两个字——便宜。于是，外来务工者扎堆抢临客车票，铁路部门为了保证正常班次列车秩序，往往更多地卖出临客票。临客上是个什么状况呢？首先，到发站点往往不在城市的最大客站，比如上海，当年临客有很大一部分从位于真如的上海西站始发。

对于临客乘客来说，无论是从车门还是车窗挤上车，反正上车后上厕所是甭想了，肯定有人在那儿窝着占据一块立锥之地。什么？还想在临客上喝水？打个水什么的确实是难事，但更重要的是没处小解。于是，火车站附近，成人纸尿片热销，上车前用一用，老公老婆再也不用担心车上没处尿了。总之，车上尽量不要喝水。

对于那个时代的外来务工者来说，只要能回家，怎么便宜怎么来。比如从2000年开始，在广东开始出现的摩托大军，后来逐渐引起有关方面重视，甚至有警察开着摩托引导带路。

最近我接触到一位打工二代。他是云南人在上海工作，他姐姐和父母都在广东工作。说起今年春节是否回家乡过年，这位90后小哥说：“当然，我已经提前在网上买好了回家的机票。”他甚至自嘲说，自己买的是“绿皮飞机”，原来是国内一家Logo是绿色的且没有飞机餐的航空公司。如果稍稍回忆一番，就能想起来，民营航空公司恰恰是2005年左右成立的，而其首先打开的就是廉价航空市场。

随着话题的深入，这位云南小哥也提到自己的父母将回云南团聚，而他们买的无非深圳东到昆明的硬座票，票价206元，开行29小时11分。

“其实完全可以坐飞机，老习惯改不了罢了。”90后说得轻巧，可对他那60后的老爹来说，深圳飞昆明的机票，价格要在206元之外加上整整1000元，夫妻俩就是2000元，实在是舍不得的。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当岁月进入又一个猴年，十多年前选择临客出行的人们，如今依然不舍得坐一次飞机，尽管他们的收入有所提高，可跨省的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养老保险等问题依然有待解决，后顾之忧导致了他们不敢消费。

也许，随着这些问题的解决，未来的春运将更多的负担旅游客流，因为许多人无需回“家”——生活之处就是自己平安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