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张芳芳/上海电力学院外国语学院
纳博科夫小说《普宁》中“车辆”的隐喻与流亡主题
张芳芳/上海电力学院外国语学院
俄裔美国小说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在小说《普宁》中,描写了流亡老教授铁莫菲·普宁在美国一所学府的任教生活,书写了俄国流亡知识分子在现代美国文明和俄罗斯文化间的冲突与挣扎,反映了文化流浪者的精神创伤。论文分析了小说从描述老教授普宁坐错车开始,以普宁开车离开作为结束的原因:车辆这一影像隐喻了普宁颠沛流亡的生涯,与普宁的生活和命运息息相关,暗中契合了小说的流亡主题。
纳博科夫;流亡;隐喻;后人文主义
小说《普宁》以普宁教授做错火车开始叙述,以普宁驾驶小轿车离去结束,写出了普宁颠沛流亡、动荡不安的生活。车辆在每一章都会出现,每次出现都给普宁的生活和思想带来极大的波动甚至伤害。可以说普宁的一生都在乘坐一列不知何去何从的车,虽然可以自主选择何处上下,但目的地却并不符合他的预期。
第一章开篇就写了普宁教授坐错了车:他受邀去做一次学术报告,却没有按照邀请人的建议乘坐火车,而是推敲了列车时刻表,按照自己喜好乘坐列车。不幸的是列车时刻表早已过期,但他本人并不知道,直到列车员指出并提供了解决方案。普宁这次旅行几经波折:先坐错车,后来不得不中途下来转乘公共汽车,但又因取不出寄存的行李箱而丢了演讲稿,不得不再次返回,最终依靠搭乘卡车才赶上了演讲。
普宁在乘坐火车时“陷入一种普宁式的特殊不安的心情。他处于一种普宁式的为难境地。”他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过夜都会带着他认为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品,对于把重要的发言稿贴身放还是放进旅行箱,还是放进皮夹子里而左右为难,因为每一处地方都有遗失的可能。在遗失了演讲稿时,他感叹的是“他这一辈子已经不知道丢失过、撂过、扔过多少更有价值的东西了。”此时普宁出现了“离散状态”,思想逃离了周围的环境,感觉到窒息。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普宁所携带的必需品表明他对周围的环境和生活缺乏安全感。在动荡的流亡生涯中,他的为难之处在于如何保护珍贵的东西,因为无论他如何小心翼翼,最终这些东西都会丢失或扔掉,他力不从心,思绪飘离,出现临死时的症状。即使在听讲座的时候,他一直出现幻觉,看到去世、但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亲人、爱人和朋友。坐错车只是他人生的一个隐喻:普宁出身富裕家庭,本该生活无忧,一生富足。但20岁时父母死于伤寒,俄罗斯革命爆发,参加白军五个月,在红军入侵后,不得不踏上流亡的道路。从政治角度来看,普宁明显“搭错了车”。
小说在第五章描写了普宁去松邸消夏。普宁年初学会开车后,自己驾车去松邸参加流亡美国的俄罗斯旧友聚会。普宁开着车子“在迷宫似的道路上东探西试。它小心翼翼而又不大有把握地向前摸索行进”,让人感觉这辆小轿车是由一个白痴在驾驶。普宁这次又开错了路线,他听了一个偶然碰上的爱管闲事家伙的话,没有按照朋友邮寄来的明确指示走。普宁此时就像一只蚂蚁,进退两难、走投无路。但几经坚持和探索,还是绝处逢生,找到了去松邸的路。普宁在进步,试图融入美国的生活、掌控自己的方向和道路,但是每一次探索都付出代价,每一次都只能付出比常人多数倍的努力才在螺旋式前进或者上升。
普宁曾两次去车站接人,一次是接他的前妻丽莎,另一次是去接前妻的儿子维克多。对于普宁来说,每次接站都充满无限美好的向往,因为车子带给他的是家人和希望。他满怀着幸福的新潮提前一个多小时去接站,希望可以和丽莎复合。丽莎却依然自私残忍,时隔六年后再次见面,只不过是想让普宁给维克多提供经济资助。而维克多却并非普宁的亲生儿子。丽莎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了他, 婚后不久还跟人私奔,为了加入美国国籍又回头找到普宁,而她的情夫也秘密同行,搭上了去往美国的船只。这次访问彻头彻尾的出于自私目的,但普宁年过五十却天真依旧,再次被丽莎欺骗。普宁满腹希望化作悲伤,忍不住哭了出来。第二次去车站是接维克多。普宁不但体贴入微地准备了礼物,一本包起来的书和十元钞票,而且按照自己的设想,给维克多买了他并不喜欢的足球。普宁充满爱心,对维克多视如己出,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怜和伤心,因为从维克多身上看到了丽莎的影子。普宁对丽莎的爱真诚无私,屡次被骗却至死不渝。丽莎和维克多是他对家庭的期望,是流离失所、落魄他国后的慰藉。然而车子给普宁带来的并非是希望,而是失望和负担。
普宁之所以能够在温代尔学院有一席之地,完全是哈根博士的推荐。当他保护人哈根博士另谋高就时,他被排挤出学院,顶替他的正是他的情敌,维克多的生父。普宁内心的尊严被触动,他绝不愿意在情敌手下工作,于是在情敌来温代尔学院的那天,带着箱笼,开着寒碜的小轿车离去。“小轿车大胆的超越前面那辆卡车,终于自由自在,加足马力冲上闪闪发亮的公路”。普宁在穷途末路时再一次主动选择,重新开始了漂泊和流浪。车子会通往何方?“远方山峦起伏,景色秀丽,根本说不上那边会出现什么奇迹”。普宁在温代尔学院教俄语,而俄语在美国本来就是边缘学科,学习俄语的学生越来越少,缺乏头衔的普宁,年过半百,再次踏上流浪的道路,前途渺茫,不容乐观。
小说《普宁》的叙述从普宁坐错车开始,中间数次出现普宁接站,送站,被汽车声惊醒而失去住所,到最后开车离开。车辆这一影像随时存在,给普宁带来了失去、失望、流浪、负担和未知。车辆与普宁的生活和命运息息相关,隐喻了普宁颠沛流亡的生涯也暗中契合了小说的流亡主题。
[1]纳博科夫.普宁[M].梅绍武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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