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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兆森:三代人的记忆博物馆

时间:2024-05-04

张翠翠

在经七纬五春元里社区的一处400平的地下室内,济南人崔兆森不仅为家人整理了档案,还将一家人生活点滴的物品、承载着上世纪年代的老物件一一搬进家庭博物馆。

这座由父亲建造的家庭博物馆,虽然视若普通,却承载着不平凡的感动:让我们铭记我们从哪里走来,又将怎样走下去。

一个人的家史

一张八仙桌子、两把椅子、条几上左边摆着花瓶右边摆着镜子,寓意着东平西静。中间的钟已经停摆,时间可能只有崔兆森懂得,它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

这是崔兆森父母家的“客厅格局”,也是上个世纪典型的家庭摆设。如今这个“老客厅”静静摆在崔兆森家庭博物馆的入口处。

与父母在一起的生活,是崔兆森人生的开始,也是他记忆里最幸福的时光。为此,他特意在条几旁的墙壁上,贴了一张父母同框的老照片,上面写着:父母的这张照片拍于1984年2月29日。

时光流逝,但是崔兆森将家留在了博物馆里。在这个400多平方的地下室里,收藏了14500件老物件,大部分都是家庭日常资料档案、老物件……还有自己生活记录的点点滴滴,人生中或重要或普通时刻的“叙事”。

从天冷用的烫壶、晚上用的煤油灯到手电、母亲的织布机上的梭、缯杼……这些老物件承载着那个时代的气质。

而物品更多的是,记载着普通生活的“日常”。一组来自于崔兆森父母的茶具与碗具,上面密密麻麻的锔钉,像是告示着那个时代的“朴素日子”,“人们都是缝缝补补过日子的,碗碎了大人会拿去锔起来。”紧接着,他随手拿起摆在条几旁边的针线簸箩,取出一个木头的袜撑,“买来的新袜子,怕底磨坏了,也会先把袜底补上一块。”

“我的母亲是一位特别细心的人”,小时候一家10口人挤在50平的房子里,母亲却还悉心为我留存了这些课本,从一年级到初中毕业。”崔兆森深感母亲的“心细”与“爱护”,从女儿出生后,他也有意识地在保存女儿的东西,“大概我是从母亲身上学习到了收藏的价值。”

“对于母亲来说,儿子的物品承载了儿子的成长,更有着作为母亲的幸福记忆;同样的,女儿的物品,记录了女儿的成长历程,也丰盈了我的生命记忆。”崔兆森说,收藏的价值—爱,“父母对儿女的爱,儿女对父母的缅思”。

女儿的家庭档案更为细致,因为从女儿出生那天起,崔兆森就留心收藏,她出生时的剪报、玩过的羽毛、糖纸,第一本作业本……作为父亲,崔兆森基本上收藏了女儿的每一处“细节”。

在一个画着小熊猫的纸袋子里,装着女儿出生时的脐带,旁边写着:祖母再三叮嘱,脐带将来可能有用。“老人家并没有多少文化,她可能是听人讲脐带血将来可能救命,于是就千叮万嘱地希望我能帮女儿留存,以至留存至今。”

去年,定居新加坡的女儿抱着自己的女儿回家探亲,在博物馆里看到祖母给自己缝制的襁褓,抚摸着母亲手工的针脚,眼角湿润。

父亲的家书

崔兆森希望通过家庭博物馆,去唤醒人们已经埋藏起来,甚至是遗忘掉的,那些久远的“温度”。他拿出一封因故没有寄出的信,收信人是在美国留学时的女儿。

崔兆森写信告诉女儿:作为一位中国人,一定不要给咱们国家丢脸。这是女儿在美国留学期间,崔兆森写的无数信里的“一封”,也是无数“爱国叮咛”里的一次。

信还没有寄出去,女儿来电话说,收到了母亲的信,崔兆森的爱人在信上同样嘱咐女儿要“时刻莫忘维护祖国”。既然叮嘱一致,崔兆森就把自己的信默默收起来。

“再后来,国内拨打国际长途的费用逐年降资费,我们与女儿就可以随时打越洋电话,渐渐不再写信。”崔兆森指着那些自己用过的电话说,就连电话也是一代又一代的更迭,一种功能又被另一种功能叠加,从打电话到了智能。

在他的家庭博物馆里,收藏了很多的信,有母亲与自己的信,也有父亲战友的来信,更多的是自己军旅生涯的信……

最有意思的一封信是,崔兆森为“报名终生一个孩子”曾写信给父母,上面工整地写着:父母大人亲启。“那时与父母沟通,必须要非常严肃且认真。”崔兆森解释当时写信的“必要”,甚至为了写信还专门买来了“写信指导书”。

最频繁的书信,是崔兆森与爱人李蓉之间的“鸿雁传书”,因为在部队工作,他与爱人之间用鸿雁传书聊表家常与情意,在1984年,崔兆森将与爱人之间的信装订成册,如今也摆进了家庭博物馆。

最后的写信回忆,发生在崔兆森夫妇与女儿之间。女儿在北京广播学院主持人专业本科毕业后,前往美国获得硕士学位。当女儿考虑在美国从事新闻媒体行业时,她曾请求崔兆森的意见,而后他们写信给女儿建议,大致内容是,身为华人如果跻身美国做新闻,遇到立场问题时,女儿很难抉择。在这样的建议下,崔兆森的女儿放弃新闻,又去瑞士读了MBA,毕业后在苏黎世保险公司驻亚太总部任财务总监。

“即使我们不写信了,我们家人之间仍有很多亦师亦友的交流,这种氛围,是父母与我的关系中延续而来的。”

“家族记忆让我们了解自己从哪里走来,又将怎样走下去”

如今71岁的崔兆森,父亲已经去世近30年了,关于他的记忆,有时已经缺失了点滴,但是他留存着父亲的一些片段,比如父亲生病那天的“入院通知书”,父亲去世那天的“讣告”,还有一封父亲的老战友写来的信,每当母亲念叨父亲时,总拿出那封信说,你看,你父亲的战友在信中写道,你们的父亲,是一位踏踏实实做人、扎扎实实做事的人。他的一生正直勤劳……

每每整理这些物品,崔兆森觉得父亲都站在眼前。

后来在工作中,崔兆森也获得了很多次“優秀共产党员”的荣誉,但是他始终记得父亲留给他的那些品质,勤勤恳恳、扎扎实实,“这是那个年代大多数人的品质,也是我的父亲身为老革命的品质,更是我的家庭品质。”

如今崔兆森与哥哥一起在打理着这个省文物局备案市民政局批准的家庭博物馆,哥哥比他大三岁,已经是近80岁的人了,但是接下来这个博物馆要交给谁打理呢?每一样东西都是崔兆森一点点收集起来的,而那些关于时代的东西,有很多同学与朋友的捐赠。比如1963年购买的凤凰牌自行车,是崔兆森的同学捐赠的,他骑了52年,身体也不太允许骑自行车了,就被推进了崔兆森的博物馆。

“这些物品都有记忆,也有时代的记忆,也承载着人的轨迹。希望这种有温度的东西能够传承下去。”目前崔兆森最希望有人能够来帮我打理这个博物馆,拍照或者记录,毕竟“我已经力不从心”。

“让所有的人记住,自己曾经在家里生活的轨迹。”这也许是崔兆森将博物馆捐赠给社会最大的“意义”。虽然没有了祠堂去铭记先祖,但是这种用家庭博物馆记忆家族情感的方式,经由父亲的博物馆表现处理,却可以让我们铭记我们从哪里走来,又将怎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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