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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英汉翻译过程中的思维方式转换

时间:2024-05-04

◎丁世华

论英汉翻译过程中的思维方式转换

◎丁世华

英汉翻译不仅涉及两种语言的形式转换,更涉及中西两种思维方式的转换。东方人的思维方式是“具象的”、“以人为本的”、“顺势的”;西方人的思维方式则是“抽象的”、“以物为本的”、“逆向的”。东西方不同的思维模式决定了各自语言在表达方式上的差异。在两种语言的转换过程中注意研究这些差异,并适当调整句式结构、语义重心及时间顺序等对提高译文质量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翻译不仅涉及两种语言的形式转换,更涉及两种思维方式的转换,所以,搞翻译必须研究操两种语言的人们以何种方式思维并以何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思想,必须研究不同的思维如何制约着语言的表达,研究在两种语言的转换过程中如何处理思维差异带来的影响。那么,思维又是什么呢?《现代汉语词典》对思维的释义是:“思维,即人脑对客观现实的反映过程,具体地说,它是在表象、概念的基础上进行分析、综合、判断、推理等认识活动的过程。它是人类特有的一种精神活动,是从社会实践中产生的。”思维与语言密切相关,是语言生成和发展的深层机制。不同的民族有着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文化又在很大程度上体现在不同的思维方式上,不同的思维方式体现在语言上就出现了不同的表达方式。

一个民族的思维方式是在该民族长期的哲学、文化传统背景下逐步形成的。中国传统哲学强调思维上的整体观,把天、地、人视为一个统一的整体,以“人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为最高境界。这种整体观使汉民族的思维方式趋向从总体上观察事物,对事物不太讲究分析,而更多地注重直觉描述,重悟性,体现在语言上就是汉语重意合。正如刘宓庆先生所指出的,“汉语的主体性思维方式强调主观感受和意念抒发,将理性、功能和交流目的溶于直觉,不注意对客观现实作符合逻辑的形式的描摹,不执著于形式结构规范”。

西方的传统思维方式则恰恰相反,它注重分析而疏于综合, 一般以自然为认知对象,将自然作为自身之外的对象来看待和研究,也就是把事物分为两个相对立的方面,以主客体对立为出发点,不靠感性而注重理性进行思维,这种思维方式必然摆脱主体意向而趋于客观意向,必然借助逻辑,在论证、推演中认识事物的本质和规律,重理性,体现在语言上就是英语重形合,这种情况所反映的不仅仅是英语思维的开放性、认知性和逻辑性,同时也反映了英语思维的精确性和分析性。

中西思维模式上的主要差异

从地理上看,全世界可分为东方和西方两大区域,分别以中国和西欧及北美为代表;从文化上看,东方和西方属于两大不同的文化体系,有着各自的思维方式。东方人偏重人文,注重伦理、道德;西方人偏重自然,注重科学、技术;东方人重悟性、直觉、意象,西方人重理性、逻辑、实证;东方人好静、内向、守旧,西方人好动、外向、开放;东方人求同、求稳,重和谐;西方人求异、求变,重竞争。有的学者认为,中国传统思维方式具有女性阴柔偏向, 西方思维方式具有男性阳刚偏向。但从总体上说,东方人的思维方式被认为是“具象的”、“以人为本的”、“顺势的”;西方人的思维方式则是“抽象的”、“以物为本的”、“逆向的”。

具象思维与抽象思维。在传统的东方文化中,人们的思维方式基本上是具象的;而在西方文化中,人们的思维方式则是抽象的。体现在语言表达上,在汉语中,除了科技、哲学、政论类文章外,用名词表达抽象概念的情况比较少见,而在英语中的情况则相反。英语说:Wisdom prepares for the worst; but folly leaves the worst for the day it comes. 这里的wisdom和folly均为抽象名词,一般情况下,前者的含义为“智慧”;后者常用来指“愚蠢”。在这个英语句子里,两个抽象名词作主语,所指意义是“某一类的人”。这对于习惯于抽象思维的西方人来说,无论是从句子的意思上看,还是从选词上看,都是非常清楚和精确的,但汉译时,用抽象名词表达的抽象概念必须具体化,否则就不能适应中国读者所熟悉的具象思维习惯。这个句子的意思,用汉语来表达,就是:聪明人未雨绸缪,愚蠢者临渴掘井。

主体思维与客体思维。中国文化以人为本,最富人文意识,最重人文精神。这种文化的长期积淀形成了汉民族本体型的

思维方式,也就是以人为中心来观察、分析、推理和研究事物的思维方式。西方文化则以物为本,偏重于对自然客体的观察和研究,由此形成了客体型思维方式,也就是把客观世界作为观察、分析、推理和研究的中心。本体型和客体型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反映在语言形态上,其明显的标志之一就是在描述事物和阐述事理的过程中,特别是在涉及到行为主体时,汉语习惯于用表示人或生物的词作主语(或潜在的主语),而英语则常用非生物名词作主语。例如:“His name escaped me for the moment.”英语表达方式以非生物名词“his name”充当主语, 而在汉语中则表示人的代词“我”来充当主语:“我一时记不起他的名字了。”另一例,英语表达方式:“A strange peace came over her when she was alone.” 汉语则表达为:“她独处时便感到一种特殊的安宁。”这两个英语句子都不是以施动者为主语的,句式的构建完全符合英美人的思维和表达习惯。译成汉语时则要根据逻辑关系或上下文来变换主语,也就是说,要考虑汉语的思维习惯,以人为本,用人来作主语。否则,就会要么在语感上不顺畅,要么在结构上不规范,要么在意思上不清楚。

顺向思维与逆向思维。中西方思维方式差异还体现在順向思维和逆向思维上。在出于礼貌请别人先做某事时,中国人常说:“您先请!”,而英美人的习惯表达则是:“After you!”在英语里,“back”用来指时间时,往往是指过去,“forward”用来指未来。所以才有了英语中的“to look back on(回顾)”,“far back in the Middle Ages(早在中世纪)”,“to put / turn the clock back(把钟表的指针向后拨)”,“a back issue magazine(过期的杂志)”,等。在这方面,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刚好相反。汉语里的“前”往往指过去,而“后”则指“未来”,所以才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前所未有”、“后继有人”和“好戏还在后面”等说法。

除此以外,在表示两种事物的名词组合上以及表示方位的名词组合上也存在順向与逆向思维的差异,如:左右 — right and left;东北 — northeast;西南 —southwest;衣食 — food and clothing;钢铁 — iron and steel;水火 — fire andwater;迟早 — sooner or later;得失 —loss and gain;异同 —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等等。

中西思维顺势上的差异还体现在观察事物的角度上。也就是说,两个民族有时是从不同的角度来观察相同事物的。如,中国人说商场里出售的这种货物“打了八折”,是说购买者只需付全价的80%即可。看来,中国人是从实际支付数额这个角度看问题的。相同的意思,英美人则用“a twenty percent discount”来表示,他们是从下调的数额这个角度计算的。还有,汉语里的“寒衣”相当于英语里的“warm clothes”,一个从御寒的角度,一个从保暖的角度考虑问题。类似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很多,如:油漆未干 - wet paint,乘客止步 - crew only,太平门 - emergency exit,等等。在翻译时注意这些差异才能避免出现表达不当甚或失误。

英汉翻译中的思维转换

翻译不仅仅是一种语言活动,也是一种思维活动,是运用另外一种语言进行的第二次思维活动。思维是人类共有的,但在思维内容相同的情况下,思维的方式和角度则不尽相同,体现在作为思维载体的语言上,则出现表达上的差异。对翻译中的语言表达来说,思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因为不同的思维方式决定了不同的语言表达方式。因此,在两种语言的转换过程中,多数时候都要进行思维方式的转换,以顺应目的语读者思维的需要,也便于目的语读者接受。

具体说来,思维的转换反映到语言的转换中,必然要涉及句式结构,语义重心及时间顺序等方面的调整,以实现卓有成效的语际交流。

调整句式结构。东西方不同的思维方式导致了英汉两种语言各自独特的句式结构。英语句子结构以主语和谓语为核心,依靠各种关联词语和各种短语及从句对中心词“随举随释”,一个中心词可以用若干短语或从句加以修饰或说明,形成“多枝共干”结构;汉语句子结构以动词为中心,以时间顺序为逻辑语序,横向铺叙,层层推进,形成“流水型”句式结构。有人形容英语的句子结构犹如“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汉语的句子结构犹如“大江流水,后浪推前浪”。这种比喻非常形象而又贴切。试比较下例:

1)In the winter of 1879, James Lecky, exchequer clerk from Ireland, and privately interested in phonetics, keyboard temperament, and Gaelic, all of which subjects he imposed on me, dragged me to a meeting of a debating society called The Zetetical: a junior copy of the once well known Dialectical Society founded to discuss John Stuart Mill's Essay on Liberty when that was new.

1879年冬天,詹姆斯·莱基拉我去参加一次辩论会。莱基是爱尔兰人,在财政部门当职员,有空喜欢研究语音,练习弹琴,学习盖尔语,他还硬让我也学这些东西。这次他带我去参加的辩论会是一个名叫“探索学会”的团体举办的。当年约翰·斯图尔特·米尔的文章《论自由》刚刚发表的时候,成立过一个“辨证学会”来讨论这篇文章,这个学会曾名噪一时。探索学会就是仿照这个学会建立起来的,只是没有它那么有名罢了。

通过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出上句的核心内容,即事件信息:“James Lecky dragged me to a meeting of a debating society”,其余部分都是背景信息。译句将事件信息抽出来,放在句群之首,然后再分别交待背景信息。

汉英结构转换主要是由意念句法向形式句法的转换。汉语叙事常用带有动词词组的句法松散的长句,但形散而意不断。这些结构松散的流水句在英译时会经历依主谓框架进行句法调整的过程。译者构建译文时的主要思路是将汉语的信息套入英语的句式结构,这就要求先对汉语原文的各种结构进行逻辑分析,以确定英语译文中的主语和谓语及其他成分,从而构成层次分明的形式框架。这些框架可以变换,可以重组,但万变不离其宗。也就是说,在组织英语译文时,始终不能脱离“主-谓”这一总体框架,因为英语是一种主语突显(subject-prominent)语言,其基本框架就是主语+谓语,其从属成分与之挂靠,整个句子结构显得“严谨”,甚至“机械”。除省略句外,每个句子都必须有主语。再者,由于英语句法的特征是形合,这一特征要求英语句子各成分之间的关系要明晰,以免句子结构混乱,影响意义的传达。

汉语句子主语不像英语句子主语那样容易确定。因为汉语是话题突显语言,突出的是话题而不是主语,又因为汉语的句法特征是意合,句中的指代关系在形式上不明显,不像英语那样注重语言形式上的接应,句子结构比较“简明”、“灵活”。在汉语篇章中,某些句子的主语常常可以省略,有时还必须省略,否则文字不顺畅;有些主语难以一眼看清,需用心识别。再看下例:

2)Do you see the glass as half full rather than half empty? Do you keep your eye upon the doughnut, not upon the hollow? Suddenly these clichés are scientific questions, as researchers scrutinize the power of positive thinking.

盛有半杯水的杯子,你是否只考虑它有水的一半,而不管那没水的一半?空心的面包圈,你是否只盯着那圈面包,而不去理会那个空心?这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在研究人员考察积极思维的作用时,却突然具有了科学意义。

汉语译文的结构为话题提挈式结构,即把“……杯子”、“……面包圈”、“……问题”先提出来,引起读者注意。这种以话题为着眼点的译法,符合汉语读者的思维模式。如果不进行思维模式调整,而保持英语原句结构不变,就可能译成:“你是把杯子看成半满而不是半空吗?你是把目光盯在面包圈而不是那个空心上吗?这些老生常谈……便突然成了科学的问题。”这种“你……?你……?……问题”序列结构是英语使用者常用的主语提挈式结构,符合英美人以主语为起始点的思维模式。

一般来说,在汉语里,时间、地点常用来做状语,很少做主语。而英语中时间、地点做主语则是常见的现象。如,汉语说:“八点钟,汤姆起床穿衣”,英语则说:“Eight o'clock found Tom up and dressed.”以具体时间、地点做主语的这种用法反映了英语民族至少两种类型的思维方式:开放型思维和认知型思维。首先,英伦岛国,因为被海环抱,属于开放的海洋性地理环境,所以它的思维对象倾向于外界,这种思维也使英语的语言形式带上了开放性色彩。其次,西方人崇尚以自然为认知对象,认为只有认识自然,才能把握自然并进而征服自然。他们相信,求知是人类的本性,所以,在他们的思维中,物我两分,自然客体与本体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因此,自然客观现象在英语主语中随意出现也就不足为怪了。

调整语义重心。英汉语句子的语义重心位置不同,英语句子的语义重心一般前置,汉语则后置。如:

1)I am struck by the passionate dedication and devotion to country by all classes of people, from theleadership down to all the citizens.

这里各阶层人民,从领导到老百姓,都热情地忠于祖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英语句子很注重信息的主次之分,往往把主要信息放在突出的和重要的位置上,而把次要信息作为辅助性的描写或叙述。汉语的信息重心往往不表现在语言的外形上,而隐含于内在的逻辑关系中。所以,汉译英时,一定注意把汉语主次关系找出来,然后再按英语的主次排列进行表达。把主要信息放在主句中,把次要信息(即不重要的、解释性的、手段性的、描写性的东西)译成定语、状语或独立结构等。否则,就可能把信息重心掩埋于散句中,造成平铺直叙的感觉,既违背了原文的意思,又不符合英语的表达习惯。

2)老人在前面带路,他们两人动身往山里去。(前半部分表示背景或条件,后半部分是信息重心)

With the old man leading the way, the two started towards the mountains.

3)她50岁时退休了,多年的劳累把她的身体搞垮了。(前半部分是主要信息,后半部分表原因)

When she was fifty she retired, her health having been impaired by years of overworked.

4)许多农民则因为生产资料不足仍然处于贫困地位,有些人欠了债,有些人出卖土地,或者出

租土地。(“许多农民……处于贫困地位”是信息重心,“有些人……,有些人……”是举例说明,支持中心句,可译为独立结构,以表示其次要地位)

Many poor peasants are still living in poverty for shortage of the means of production, with some getting into debt and others selling or rending out their land.

调整时间顺序。一般说来,事件总是要按时间顺序来叙述,所以时间是构建语篇的十分重要的参照框架,是行文的重要依据。在现实世界中,事件依时间顺序发生。一旦发生,其顺序便不会逆转。反映到语篇中,由于不同语言的编码方式不同就形成了不同的表达法。在英语中可以说After graduation, he went to the United States. 也可以说He went to the United States after graduation. 但汉语只能说“毕业后,他便去了美国”,或“他毕业后便去了美国”,而不能说“他便去了美国,毕业后”。这显然是因为汉语较之英语对现实世界具有更强的临摹性。再看下面的例句:

1)All his life John had been aware of enemies lying in wait for him and had protected himself not only

by going armed, when he was old enough, but also by keeping his movements as unpredictable as possible. First there had been the big brothers of small schoolmates who had unjustly accused him of bullying. Then there had been his fellow soldiers who had resented his knack for ingratiating himself with officers and getting easy and safe assignments. Then there had been his rivals at the Transport Commission, some of whom could have given lessons in treachery to Machiavelli.

这个句群开头点明了主题,随后用First—,Then—,Then—,表明时间先后,使叙述得以层层推进。另外,第一句中有个时间从句when he was old enough,由于英语具有综合语言的特点,时间状语从句既可放在动词前,也可放在动词后,相对而言汉语更趋于与客观现实相一致,所以汉译时要处理得当:

他素来小心谨慎,随时警惕有敌人潜伏在四周窥视着他。够了年龄之后,他便随身带着武器防身,而且一直保持自己的行动诡秘莫测。早先是学校里有些小同学的大哥哥们专门不公正地指责他欺侮小孩;后来是与他一起当兵的伙伴对他善于阿谀奉迎上司,捞取轻松安全的差使深感厌恶;最后,他到运输委员会工作,他的对手有几个十分狡诈。

这段译文成功地再现了原文的时间框架。译者把“够了年龄之后”这一状语的位置安排得很恰当;另外,“早先”、“后来”、“最后”几个词语的运用也十分清晰地表明了时间的先后。

总之,中西思维方式的转换是英汉翻译的必由之路。不经过这种思维转换,翻译过来的译品必定言不通,意不顺。因为思维依靠语言来表达,并支配着语言;语言从属于思维,是思维的工具。没有语言,思维则无以定其形、约其式、证其实;没有思维,语言也就不会表达任何意义。所以,在进行两种语言转换的过程中,不仅要注意语言本身的表达形式,更要了解支配语言的思维方式,否则将很难顺利地完成这种语际间的转换。

(作者单位:厦门大学嘉庚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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