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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是存在的家门

时间:2024-05-04

石国辉

[摘要]本文认为,格言式的表达是尼采哲学的重要表达方式。而尼采对于格言式表达的偏爱,其实暗含了尼采的一种独特的语言观,亦即“语言是存在的家门”。说“语言是存在的家门”,就是说要进入对于存在的原初体验,就必须能够做到破门而入,就必须打破语言文字对于经验的束缚。作者试图从尼采的格言式语言表达方式出发,来阐发尼采的语言观。

[关键词]尼采;语言观;格言

1、在尼采那里,生命本身与对于生命的表达已经被清晰地意识到和严格地区分开来。在这种区分之后,尼采立刻面临两个问题:第一,能够体现生命的存在特性的理想的语言表达形式是怎样的?第二,如果这种语言存在的话,那么它可以是公共可理解的吗?换句话说,作为个体生命的表达形式的语言表达,能够直接将读者引入存在之境,亦即本真的生命体验之中吗?这两个问题是密切相关的。前一个问题是尼采作为思者的问题,而后一个问题是尼采作为作者的问题,只有前一个问题的化解,才会造成后一个问题的凸显。尼采对于前一个问题思考的结果得出的答案是肯定的,这问题的答案也就是诗性的语言。而尼采对于后一个问题的回答则是否定的,也就是说,作者在直接将读者引入存在之境,亦即本真的生命体验之中,这一点上是无能力的。尽管如此,尼采却并没有遁入存在与生命不可言说的神秘之境,而是认为,尽管直接的传达和诱导方式并不不存在,而间接的方式却是可能的。而这种方式就是格言体的表达策略。

格言意味着什么?格言意味着对于形式逻辑的强力控制的自由,意味着作者的自由,也意味着读者的自由。由于格言的表达特性,它可以通过大量的修辞手法来传达思想,将形式逻辑的作用,限定在非常有限的范围之内,它可以通过对照和反转,矛盾和悖论,惊吓和暗示等修辞手法起到一种激发和诱导作用。凭借这种激发和诱导作用,读者的主体性得以解放,唯有如此,读者才可以凭借自己的个人的生命经验进入到本真的生命体验之中。因此,我们可以说,尼采在相当的程度上并不信任文字语言。我们甚至可以说,在尼采那里,语言是存在的家门,而要进入存在之家,就要破门而入。也就说,对于尼采哲学的真正理解必须建立在对于尼采具体哲学表述的的突破的基础之上。只有当我们通过尼采哲学著作中大量出现的反盾和悖论,处于一种惊异和困惑之中,我们才有可能突破形式逻辑的有限边界,进入到尼采哲学向我们展示的领域之中,进入本真的生命体验。在此,我们有必要对格言的表达特性的做出一种较为完整的理解。因为只有通过这种对于格言特性的理解,我们才有可能去把握尼采的格言式语言和格言式思想。

2、一般而言,格言的内容具有未被证明性和不可公证性的特征。而其之所以具有这种特性,恰恰是由于格言的内容本身来自于一种独特的生命体验,因此它不可能在经验的意义上加以普遍的证明。这也是它的反常识的本性的原因之所在,因为常识本身是一种普遍经验的总结。而格言的主观化色彩同样是由于其来自于独特的生命体验,并因之对于那些未能有此体验的读者造成理解的困难。但是,反过来说,如果读者具有了这种生命体验,那么这些格言也就显得极易理解了。并且由此构成了格言在语义上的一种梯度:对于同样的一句格言,基于不同的生命体验,就会有不同的理解。此外由于格言注重修辞的特性,它又表现出一种既通俗又高雅的特性。而格言既可以脱离具体的语境,独立的表达意义,也可以同其他格言共同构建意义单位;既可以独自地加以理解,也可以整体地加以理解的特性则构成了格言在表达方面的一个重要优势,即它既可以单独的发挥以上所述的单个格言的特点,也可以通过众多格言的协调,在更大的句群中制造矛盾悖论等反形式逻辑的表达效果,从而使形式逻辑降低到一个较低一级的位置上来发挥作用。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格言式表达所具有的强大张力和包容性。在格言式表达中,读者和作者都是既主动又被动的。作者的的主动和自由在于,他可以在相当程度上摆脱形式逻辑的束缚,将个人体验置于高位,而不必受制于逻辑推论的要求。而他的被动在于,他在将大众的一致意见作为进攻对象的时候往往使自己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读者的主动和自由则在于它能够从自己的生命体验出发来相对自由的阐释语义并不固定的格言。而他的被动则在于他接受的是一个似乎无需证明的“绝对命令”,他要接受它,却不是连同它的理由。格言的另一个优势在于他对于形式逻辑既有所克服又有所保留,不同的格言在组成一个整体时,形式逻辑可以以特殊的方式发挥作用。由此,造成的是一种格言文本在语义上的巨大伸缩性。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尼采的格言式语言其实奉行了这样的一种语言观:语言是存在的家门。在这种语言观看来,要想进入对于存在的原初体验,就必须突破语言文字的束缚。

尼采哲学通过他的格言式语言表达出来,宣告了一种新哲学的诞生。这种思想表现出一种鲜明的格言特性,它显示出一种对于传统的反抗和对于主体性的解放。这种思想根植于本真的生命的体验,并致力于使人类整体回归这种本真的生命体验。格言式思想和格言式语言造成的是一种灵魂的转向和生命力的转向。它期待生命力的转向,它希望以此促成生命意求的方向从保存性转向提高性,从否定性转向肯定性。这正如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描绘的那样,骆驼变成了狮子,但狮子将进而变成孩子。不堪重負的文明需要的是一种疾风暴雨式的批判,但这批判的目的是迎来文明的新生,而不是一切的毁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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