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出口下滑不会损害中国经济?

彭 娟

译自美国《商业周刊》

图／本刊资料库

一直以来，出口都被认为是中国经济的引擎，但是这种拉动作用被夸大了。市场的担心在于，如果出口增长放慢，国家的经济将受到损害。但是，数字告诉我们一个更加真实的故事。

从终端产品看，中国的出口是非常巨大的。世界银行统计，2007年的出口额为1.22万亿。但是，GDP和出口的数据之差很大。GDP计算的是经济体内的附加值，而非终端产品的收益。而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58％的中国出口是加工贸易，即中国进口零部件，组装为成品后再出口。

举例来说，iPod、iPhone等苹果公司的电子消费产品在中国组装，但是中国境内生产的附加值还不足其出口价值的10％。关于国内附加值在中国出口总额中所占的份额，各方的估算有很大差异，低者为25％，高者达50％。中国商务部官员的估算值约为33％左右。换句话说，尽管在20年的高速增长之后，2007年出口仍然仅占中国GDP的12％，或占终端销售收入的37％。

不可持续的增长趋势

中国出口每年以25％的速度增长，是GDP年增速的2倍。这意味着，这些年来，出口增长占GDP增长的3％左右。这意味着在近年来11％～13％的GDP增长率之中，出口增长的贡献度为3个百分点左右。虽然这也是很大的贡献，但这些数字也表明，中国GDP增长率的四分之三左右来自国内消费和国内投资的贡献。

出口未来的趋势如何?就像树木不能长到齐天高一般，中国的出口不会永远高速增长。中国的出口现在占全球出口的10％，基本与世界排名第一的德国持平。如果这个数字再以历史上25％的速度增长，而世界出口以10％的速度增长，到2020年，中国出口将占全球出口的近50％。但是，无论从经济还是政治的角度看，这样的情况都是不可能出现的。首先，随着中国国力增强，劳动力成本也会上涨，相关产业也会向印度、越南等国转移。另外，无论是否遵从贸易自由的原则，其他的经济体在政治上都很难接受对中国出口如此高的依赖程度。

未来将提高国内附加值

最可能的情况是，中国的出口将以10％左右的速度增长。为了维持对GDP的支撑作用，中国政府很可能提高出口中国内生产部分的附加值。这可以从2006年开始实行的“十一五规划”中管窥一角。“十一五规划”已经开始打造中国在科学、技术、创新等领域的竞争力，而不再仅仅是利用成本优势。其中包含一些关键性的革新，例如，要将研发开支占GDP的比重由2005年的1.3％提升到2020年的2.5％，并第一次严肃地探讨知识产权法的落实。一些初期证据显示，中国的出口已经开始沿价值链升级。中国对印度的出口资本密集型产品，如发电机及其他公共基础设施，这些产品的附加值多在中国境内完成。

目前，出口在中国增长中扮演的角色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之前出口的作用主要在于对GDP的贡献，但是现在中国从出口中获取的经验更为重要。大量的加工贸易教会了中国经理人如何为世界市场生产高质量的产品，如何为千里之外的客户建立起反应敏捷的供应链，以及如何在—个有限的场所里组织成批的工人完成生产。这种工作方式进入经济体的方方面面，已经成为提高国内生产率的主要因素，而这才是中国经济增长的最强劲的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