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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手

时间:2024-05-04

应向宏

石城郊外,阡陌交错,沟壑纵横。

菜农们根据自己田间地头的深沟浅洼,种上各种水生农作物,有藕、茭菇等。有的水面则空着,生长着厚厚的浮萍,风吹,随风而动。

这些深沟浅洼,碧水深塘是鱼滋生成长和藏身之处,也是垂钓的好地方。

到周末,城里的垂钓者,身背钓具,涌出喧闹城市,来到郊外,钓鱼休闲。善于垂钓的人,从不敢与一个头戴草帽,脸色如铜,又目有神,身背鱼篓手持一根实心紫竹钓竿的高个钓翁打“擦边球”,到底为何?这位老钓翁就是让给窝子,你也是起竿见钩,他钓得着鱼的水塘,让你去钓十天半月,也钓不到半个鱼星子。

而你感到难钓,鱼总是不上钩的深沟,他往那儿一站,观察一下风向和水面情况,然后悠出钩丝,动作熟娴,钩附落水无声,全部动作一气呵成。他眼盯漂子,一支烟功夫,漂子稍动,他不动,漂再动,眼看有闷漂的动向,他唰的一声起竿,起竿角度之佳,能让钩子不脱鱼的嘴巴,钓丝不断。如起竿,竿尖成弯,他不费劲地把鱼溜上岸,如竿成弓,他牵住鱼来回地溜上几转,把鱼溜得肚皮朝天,然后轻拖岸边,蹲下,用手一握,斤把重的肥鲤成了他篓中之物。

老翁钓鱼经验丰富,技巧精湛,使手持“洋枪”的垂钓者,看得目瞪口呆,等回过神来,众喝拍掌,“好功夫,好功夫”。

“瞎嚷什么,把鱼都吓跑了”,老翁话毕,收竿而走,从此,众垂钓者送老翁一雅号:“钓手”。

钓手何许人氏?

钓手系石城人,姓何名清,是机械厂的车工,已退休三年,工人们称呼他何师傅,子女们对他很孝敬,钓手所在之厂,在改革中受经济大潮冲击,因经营不善等诸多原因现已倒闭。

工人们断了生活的经济来源,三五成群地去找厂领导解决生活困难。

领导答道:“厂没了,我还算什么官,找我能解决什么问题,有本事去抢银行,那儿的钱比哪儿都多。”

这番火上浇油的话,激起了工人们的愤怒,人人要“海扁他”,吓得他坐着锃亮的轿车仓皇而逃。

钓手听到这消息,气得心疼,他不是心疼少了退休金,而是心疼倒闭的工厂和无职业的工人。

钓手的钓龄已有二十多年,据传说,因爱垂钓,曾被无限上纲戴过政治帽子,但他痴心不改,一如既往地垂钓。

钓手退休后,垂钓的时候多了,钓获的鱼颇丰,他便将鱼送给左邻右舍,起初都笑纳声谢,后来少了退休金,他还是向邻居送鱼,次数多了,邻居们心里过意不去,便付钱给他,钓手一概拒收,实在难以拒绝的,象征性地收了一点,从这以后,他就不敢再分鱼给邻居,因他明白,钱财能生疏邻里关系。

钓手钓来的鱼,肉嫩味鲜,有时钓多由老伴拿去鱼市卖,价格便宜,买的人也多,有的顾客甚至与钓手约定供鱼。

逢年过节,钓来的鱼,钓手又向左邻右舍赠送,“来来,这两条给你家,请接着,年年有鱼(余)嘛!”邻居付钱,“咳,今天是过年,就免了。”说完,又拎着鱼,向别的家送鱼去。

冬天的一个早晨,出乎意料地见到钓手在城中的荷塘边垂钓的身影。按说,冬天的鱼是很难钓的,可钓手却有着不同季节、气候的垂钓经验,据史志记载,在远没有石城的时候,自然造物主,就把荷塘放在这儿了。

那天按节令算中,是节令的小雪,天上虽挂着太阳,你往塘边一站,感到寒意袭人,这天的钓手,不畏寒冷,他那实心的紫竹钓竿,仍然伸向荷塘,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今天的钓竿半天没有动静,看样子今天他要抬“滑竿”了。

这时,在旁边观看的放寒假的学生也沉不住气地向钓手说:“何爷爷,今天的鱼怎么这般难钓,我们的眼睛都看得酸麻了。”

钓手道:“乖孩子,你别小看钓鱼,它也是一门学问,要心不急,气不躁,才能钓到,你们今天等爷爷钓个大‘怪物起来,给你们看。”

冬阳至午,鱼漂一沉,不见踪影,钓手起竿,竿弯成一个弓形,钓手扎稳脚步,右手持竿,慢慢移右边,后设一拐,钓丝已在胸前,然后伸出左右,用拇指与中指,轻弹钓丝,声虽小,音如筝,把钩、丝拉得嘎吱、嘎吱的响。钓手把竿稍倾,与水中之物作拉锯状,如此反复。当松竿时,一只龟慢慢浮出水面左右移动,龟在水中实在不动时,钓手又牵着它溜了几次,龟已累,钓手这时才把竿放平,作拔河状,慢慢地把老龟牵拉上岸。

“何爷爷钓到一个大乌龟,快来看呀!”几个学生高兴地、异口同声地呼喊着。

转眼工夫,荷塘边围拢了很多好奇的人,议论纷纷,有的说:“我活了五十多岁,从没见过荷塘竟有这么大的乌龟。”另一个人接话:“我也没有见过,不知老何师要卖多少钱,便宜的话,我把它买了,给我老娘明天放生。”

这只老龟,大概是处于冬眠之中,耐不住饥饿,一下就把钓饵吞天喉部,令钓手难于取钓,钓手从钓具袋中拿出说不清形的取物器,将钩从龟口中慢慢取出。钓手在取钩时看到龟背上有这样一串老体文字,“放生于宣统甲寅年”,放生者的姓名已看不清。钓手屈指一算,这只老龟已有百年,赶忙用衣服包住老龟,抱回家用清盐为老龟洗钩伤,说来稀奇,听来古怪,见人就缩头的乌龟,这阵子倒把脖颈伸长,好像理解人无伤害它之意,让钓手为它洗伤涂擦药剂。

钓手的家被观者围个水泄不通,都是一些看稀奇、看古怪的人。

一个青年人扯破嗓子叫:“何大叔,报个底价,明日我叔回家探亲。”

“你敢买,它可是一位百岁老人。”钓手指龟背上的文字说。

青年:“有啥不敢买,百年的龟才更滋补。”

钓手:“你敢买,我可不敢卖,它受法律保护。”

钓手在城中荷塘里钓到一只百年老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传石城。一旦传开,就有点偏实,有的传闻说那老龟会讲人语,早已成精。

嘎吱一声,从石桥巷口开来一辆豪华轿车,在钓手家的四合院门前刹住,车刚停稳,有一人就急不可待地跳下车,那人下车,车才四平八稳,因他的体重已上“吨位”,所以车子被坐得压朝一边歪。

下车人西服革履,肥头大耳,凸肚肥胸,用手抹了抹油光的稀发,肉球般地“滚”到钓手家门口,大声粗气地说:“老何师傅,把老龟拿来,我要定了,不管什么天价。”

钓手循声而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已倒闭的原工厂领导,马上拨开人群,强装笑脸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老领导,快进屋里坐。”边说边递过一个四脚木凳。

那凸肚挺胸的胖子,没有接受邀请就坐,仍然站着,急匆匆地从包中拿出钱欲与钓手谈价,迅速做成老龟已被他买定的样子。

钓手不慌不忙地和他天一句地一句侃调起话来,句句带刺,说得胸凸肚的样子脸红脸白,坐立不安,忙岔开话题说:“何师傅,开个价吧,过去的事别提了,我还得把龟带回去应付今晚的酒宴。”

钓手沉脸冷声说:“你可知道,这龟已上百年,敢吃吗?”

挺胸凸肚的胖子说:“知道它有百年才来买,要不我还不来呢!”

钓手拍案怒言:“你的嘴巴真厉害,百年的老龟都想吃。这龟我不卖,你能克扣我的退休金吗?”

钓手余怒未息地弯腰抱起老龟用叹气的语调说:“老龟呀老龟,以后你应该记住,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别把嘴巴伸得老长,伸长了不会有好下场。”

老龟似懂,从龟壳中伸出头,瞪着绿豆似的眼睛,朝钓手眨了几下,围观的学生用吃惊的语气说:“老乌龟能听懂人话,老乌龟能听懂人话。”

挺胸凸肚的胖子在老乌龟能听懂人话的喊声中,被气得灰溜溜地坐车而走,车又是斜翘。

钓手则抱着老龟,后面跟着一串人去看他放生,龟在水中抬头望着钓手,游了几圈,沉入水底不见了。

城中几个贪婪的垂钓者,在荷塘边安营扎寨,想钓起老龟,守了半月,老龟的影踪都没见到,灰心地走了。

当荷塘满目翠碧,荷花绽放时,成了蜻蜓的“机坪”,蝴蝶的舞场,蜜蜂的田园。石城的小淘气们站在塘边,齐声大喊,“龟爷爷,扳节藕棒来给我,我给你香豆吃。”不一会儿功夫,荷叶涌动,一根白白胖胖的莲藕被拱托出水面推向岸边,小淘气接着藕棒后,不食言,把香豆大把大把地撒向老龟。

她说,我想写首歌给你,一边写,一边消失

散文 东方镜

面的人滔滔不绝,手支着下巴,这样的姿势看起来慎重有力且诚恳有加。不想被知道平时的说话姿势,其实是喜欢脱了鞋子,一只脚支撑身体,另一只蜷缩起来支撑手臂,和手指中沉重的烟。

这样的姿势太跋扈,容易被人误解成为一个独立狠毒的形象。可是为什么呢,对面的人,是她的朋友,可

内心这么充满戒备。对于伤害有什么处理办法。她礼貌的笑,对于别人的伤害,一定要以牙

还牙以眼还眼;对于自己伤害的别人,要以很多

方式折磨自己直到豁然开朗。不解释?不能解释。也许对方等的就是这个解释呢。你在打听我的隐私么。两个人热闹的笑了起来。她低下头,翻着对

面女人主编的杂志栏目,105克的铜板纸,印刷着精美的照片和五光十色的虚假文字。控诉、忏悔、辛酸、煎熬各占版面。这么多形形色色的谎言,你要如何分清谁的真谁的假。

她叫来服务生添水。纷扰城市中的这个店铺,与该市最繁华的酒店比肩而立,大的窗户外面可以看到衣冠楚楚的男女。她看着玻璃窗上隐约的自己,她对于别人的伤害,总是很快忘记,却一直用力记得这些伤害之外的好。一点点的好亦可以记很久,这些好,是她用来抵挡世间荒芜的工具,从而对这个世界满怀感激,不用活的累且苟且。

最近旅行的地方是哪里?

清明上河园,开封。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不够商业,人不多。

感觉怎样?

失望极了。

有没有喜欢的电影?

一台小小的采访机拿在手上,她开始对对太多了,最近的是《启示》和《少年汉尼拔》。

那个变态的医生?

没错。

一直中意的呢?

关于莉莉周的一切。

就是这样无聊的对话,一搭接着一搭。她什么也不是,只是乘着全民的浪潮小小的飞跃了一次。朋友的课题正是,时代的英雄。

英雄么,她撑着空荡荡的头。英雄应该是乘着七彩祥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如凡夫俗子一样,为了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理由,仓皇逃窜,避之不及呢。

她结束这个荒谬的采访,站起身,揉着僵直的手腕,送走对面的人。再重新坐下来,给自己点一根烟,看隔壁桌的男女,在情欲般的红色沙发里欲说还休。像对一个悬久未决的问题彻底宣判一样,两个人面庞都带着凄厉不可说的表情,艰难发问,艰难做答。他们的背后,是一幅可被称做印象派的神秘涂鸦,浓墨重彩,用色直接大胆,与店堂的作旧气氛形成鲜明的反差,矛盾重重却又美得惊人。也许这就是她喜欢这个店铺的原因。

曾有人发问,为什么开始抽烟,官方答案是,被人熏不如去熏别人。刚开始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到了后来,发现烟草带来的深刻抚慰,竟没有东西可以替代,而且始终更喜欢一个人抽烟,所以至今不习惯别人把火苗递到眼前。有人说过,吸烟是吸烟者给自己放映的有关美好幻觉的小电影,而对于她来说,这场电影里更多的始终是往事。

有什么东西应声碎了。她抬眼去看,男人满面通红,愤怒又不可说的望着对面的女人,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雄性的脸上,只有两个原因,要么自尊受到侵害,要么性能力被怀疑。但对于男人来讲,面子是老大,底下那个才是老二。女人低头去看碎在低上的杯子。一言不发,僵持的场景,甚至服务生都没有过去收拾残局。

这残局,怎么也不是外人能够收拾的。她在心里赞赏这个远处遥望的服务生,并在心里猜测他们的关系,猜到一半又觉得可笑。

原来坚不可摧的感情在自尊受到威胁的时候变的这么脆若蚁堤。

她站起身去前台结账。身后依旧沉默如黎明。

无法辩解,不管什么误会,就让他加深吧,时间留下的巨大空白,岂是辩解就能轻易填满。真想快点结束这一个人的旅程,总是一个人出发又一个人到达,没有挥别,亦没有欢聚,行程一言不发,旅途也会担惊受怕,一直在出走,在喧嚣的车厢倾听旅客的畅谈,若有人问起,也必须答话,没有人倾诉,没有人为自己辩解,只能一直走,纵使伴侣在旁,依旧觉得遥远难以触碰,努力拥抱的青春梦,拥不住的少年时光。

宛若又回到大学前时光,在生疏的环境中无人可以求救,遇到难以解决或者可能受伤的问题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马上离开。曾经一度的勇敢果断消失了,在百口莫辩的责难面前又低到了尘埃里。

要怎么做,才能彼此消失。

她接到一个电话,采访的朋友打给她,由于某个原因,自己没有时间采访某个人,迫切需要她的帮忙。地点竟然是机场候机大厅。

她利索的乘车过去,采访对象被描述成“短头发,穿 marcjorbs海魂衫外搭一粒扣靛蓝西装的年轻男人”。噢,她想,这样的男人其实有很多,难道我要去翻他们海魂衫的标签?

可是认出来还是很容易。这个男人居然虔诚地站在车站等候,另一个时代的英雄。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开门见山,她把采访机伸过去。

是的,成年之后,再也不主动交朋友,渐渐成为她一直遵循的原则。有些朋友,看起来举足轻重无所计较,可实际上内心勾心斗角,有些人看起来太过功利,甚至没有办法安静地坐下来。她只是看着成长中,哪些人会自动消失,剩下的,便是朋友。

对于伤害有什么处理办法。

他礼貌地笑,对于别人的伤害,一定要很快忘记;对于自己伤害的别人,要以很多方式沟通直到彼此豁然开朗。

一直解释?一直解释。也许对方等的不是这个解释呢。你在打听我的隐私么。她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他显然说的是实话,这个男人看起来太利索,不是对手。可是她想问问他,这么多形形色色的谎言,你要如何分清谁真谁假。

她沉默的时候,男人也沉默,手指修长,骨节林立,他看窗外。Hey,窗外有什么呢,什么人,什么事,如果需要你,你需要,怎么会隔窗而立。她看窗外,他并没有人送行,她也想问问他,一直独自出走,是否觉得以自由换来的巨大孤独,是最小的代价。

最近旅行的地方是哪里?

稻城和乡城。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不够商业,人不多,海拔高。

感觉怎样?

非常震撼。

有没有喜欢的电影?

太多了,最近的是《黑色大丽花》和《穿

prada的恶魔》。那个疯狂的时尚编辑?没错。一直中意的呢?关于莉莉周的一切。她直直盯着他看,他惊异的躲闪,看起来不

错的男人,心里也有这么样无法直视的一面么。

她说,听说你有个坏习惯。是的,同采访者交换一件礼物。我有一个文具盒,不想带走,你呢?她伸手摸口袋,触到一块圆的、冰凉又坚硬

的东西:嗯,我没有什么,一只口红给你可以么?

她笑着小心问他,你有没有莉莉周?

少年时代,我当然有。

是怎么样的拥有。

男人抬头看天花板,有些局促,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曾经有人写信说,她适合在任何一个上演离别的地方出现,走路迅速,行李简洁,永远保持远走的神情,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人许诺把一个家给她,太难以把持,太难以抓获,握在手里也像梦,会时刻在夜半醒过来去触碰枕边,只怕一手扑了空。

我是这样么。她拿着文具盒,粉红色的老式塑胶面,描绘着小美人鱼,磁铁吻合的开口,米白的内里。她闭上眼睛,她收到他的礼物真的很少,一只文具盒,一只九寸的蛋糕,一件衣服,一条裤子,一把吉他,和一只手机。她小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买玩具给她,不买一切女生喜欢的娃娃给她,他们只给她买大把大把的书,给她书中无尽的幻想,让她变成今天这样行走在幻觉里的人,因此,她不愿意被幻觉驱使,做一个写书制造幻觉给别人的人而郁郁终老。

初中的时候,终于有了自己的娃娃,是姑姑买给她,22块钱,记得非常清楚,夜夜抱着入睡,谁也拿不走。

可以忘记对任何人的怨恨,惟独他的,不能忘。要记得更清晰,日后变本加厉还给他。没有在下雨时候接过她,没有送她上学,没有去过游乐场,生日没有礼物,优秀没有鼓励,没有赞赏,没有安慰,更没有解释。

所以一直到成年很久,她都只习惯在生日的时候买礼物给自己,然后找个朋友,两个人不太多话的吃顿饭。热闹不是不爱,只是容易沉溺,那个人带给她的热闹喧嚣,在一个转身,全部弃之荒野,这巨大空泛的良辰美景,最终只是一人无助的承担。

有些事情,讲起来自己都觉得羞耻。

她疑惑地看着手中的文具盒,为什么时光流转到了这里。真切的感情,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因为欠缺和渴求,从来都不会坚韧吗?又因为深厚,从而一直让双方都觉得淡薄。

出了机场,在人群中看见马路的对面,一个瘦的身影,步履飞快,衣角翩然。忽然转过身来望着她笑,对她挥手。她看不真切这挥手是在告别,还是在召唤。人流散去,她看到那个人是自己。

她去追,被挡在车流之外,那个人只一个眨眼,不见了踪迹,被她挡住去路的大巴司机骂骂咧咧地绕了弯,她站在滚滚红尘中,终究难以自持。

她低头,手中触摸到的圆的、冰凉的东西,怎么舍得交换给陌生的人带走,虽然它已经失去动力不再转动,时间停摆,废铁一块,可是仍要无比珍惜,支撑整个青春梦的、告别时想归还却没有勇气的属于彼此的时间。

对少年时潮水般汹涌的感情,已经丧失力气去追寻,疼痛最终会过去,这关于莉莉周的一切,在仰望霓虹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虽然消失这么难,可是,可是。

仍然让我感激你,赠我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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