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不起一束浪花（外一首）

吴笛

除了一捧水

我抱不起一束浪花

我试过，不下千百回

我是个遍体鳞伤的失败者

逝水滔滔

我也仰天长叹，发出一声声天问

真的要像楚国的那位诗人

把自己整个儿投进去

才抱得起一束不朽的浪花吗？

我要抱起一束浪花

獻给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啊

很多人不认识河蚌

很多人不认识河蚌，以为那是

污泥里的石头。不知道这块石头

有血，有肉，外表坚硬，内心

柔软。不知道饥馑的年月

它拯救了乡亲。它是泥洼里

冒出的馅饼，世间最美的珍馐

它是清浅的水底，伸出的

静修的一双合掌。水乡长大的我

直到多年后，才知道，河蚌

是我真正的导师。哪怕沉下去

哪怕被污泥掩埋，也要把

扎入心里的沙粒，孕育成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