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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美诗歌四人小辑

时间:2024-05-04

范童心

【阿根廷】里奥波多·德乌科·卡斯蒂亚

这尘埃的大军

在时光的孤独中前行

他们默默无言

是这源源不断的人群

奔向空无一人的过去

也前往空无一人的未来

每一个都是全体,亦是虚无

他们默然不语

仿佛双唇之间

有一枚秘密的硬币

他们前进

却纹丝不动

我们在战争中倒下

生不为人知

死而不相识

几百年来

战争在空中完好无损地燃烧

盘旋而下

未曾掩埋

仿佛一口盲目的井。

这生者的博物馆

坐落在死亡的某处,

这晦暗的人群

村民、农夫

被征召而来

只为了让战场更加残酷,

让我们所剩无几,

摧残的种子

混合泥土中的血肉

以及记忆中的将来。

谁能阻止

空虚斗士的袭击?

定格于惊吓中的战马?

高举隐形利剑的

死而复生?

线条仍在杀戮

致命的几何

一切尚未诞生。

看看那些高瞻远瞩的双眼

眼睑上满是疲倦的黄沙

乞讨的王权,

嘴唇上

一个古老而触不可及的微笑

让人懊丧消沉

这是所有胜利中的溃败。

看看那些身首异处却依旧挺立的骄傲

在分崩离析中安营扎寨

在战争的暂停中重逢

惨白

势不可挡的生死存亡。

此时一匹骏马,深陷陶土之中,

仅凭这尘世中的肌腱

一跃而起,奔向另一个形态

化为万千匹骏马

大地之上的波浪。

一个角落中

布满了盗墓者的骨骸

他们因水银而死。

水银杀人的方式与人类相同

只因无法与自身分离……

等待的旅人

【阿根廷】卡洛斯·哈科布·莱维

I

时光,

这不倦的旅人,

在行进中释出决绝的风暴,

每一步都是道别,

都有一个绳结在维系我们的网中被解开。

时光仿佛在一个个瞬间中自我了断,

它的屈服让死亡刹那间凯旋,

一次、一次、又一次,

下午的钟点纷纷而下,仿佛是午后的

墓园。

时光啊,

当它与死亡相会之时,将所有体验化为

沉寂,

把即将逝去的爱锁进回忆,

仿佛心甘情愿,

化为一阵微风逃向恐惧。

生命不过是一阵微风

和空间中移动的噪音。

而死亡不是饥饿又是什么,

吞掉遗忘与这尘埃,

无名的尘埃

等待,

无尽的,等待。

II

一个女人望向大海。

那无比安静的女人从沙滩望向大海

想起一段回忆

泊靠在盐和海浪之间的沙粒。

时光宛如丝线,她这样想

一根针随心所欲将她编织又解开。

午后,

一切化为了记忆中的密谋,她在其中

分崩离析

大海看着她,渐渐消散。

III

一个疯癫的女人

在空寂的广场中央对着自己的鬼魂

生气起来

随后化为了

雨中的告别。

IV

孤单一人

宛如风暴中心无所畏惧的水手,

酒吧中的疯子和他的鬼魂

玩猜谜游戏

就此失事落海。

一个英勇的亵渎救了他

人群大惑不解。

V

夜晚无眠的他

四处游荡、吞云吐雾、在衣柜中东翻西找

没有开灯。

陰影的迷宫中失眠的那人

在寻找什么?

大门的钥匙让他回到梦乡,

时针的转动中

怜悯将他快速带往清晨,

或许是一只能看透阴谋的眼睛,

一个数字、又一个数字……

能与鬼魂交流的密码?

失眠的人是如此的孤独啊,

除了回忆和迷宫,一无所有。

我没有家(外三首)

【萨尔瓦多】卡洛斯·厄内斯托·加西亚

我曾经深爱的,半数已不在身边。

有一些(几乎是所有)留了下来,

其他的则已离去。

我的弟弟从墨西哥写来急信:

家里房子要塌了,

得卖掉它。

而我想:

原来我们还有家啊?

我爸爸最后没买那件衬衫,

也没买那条裤子,虽然特别喜欢。

他星期日不再上电影院,

也没有去一直梦想的地方旅行,

甘于去一个小公园遛弯,

在那里望着雕塑上马的脸

和骑在上面的将军。

这一切都是为了买一栋房子,

一栋能住的朴素微宅

而它今天竟然就这么塌了。

对我来说,

塌就塌吧。

若我曾深爱的,半数已不在身边,

若孩子们已不再相拥在窗前,

若我妹妹的笑容冻结在镜面,

那个恐怖的六月夜晚

风雨欲来,公鸡的鸣唱,

若一个孩子金属般的啼哭

不能引发我无尽的柔情

让我的双手间生出一曲爱之歌,

那就塌了吧。

想要找一天再重新盖也可以

但只能建于灰烬之上。

我的声音,

将不在它的墙壁中震颤。

玛丽亚娜你的情书,

不会带着香气到达我的手中。

圣诞节来临时,我即将走远,

一个个孤独的房间将占据整栋房子,

据我弟弟的信中说,

已经有玻璃掉了下来。

没有关系,

塌就塌吧,

若当真如此。

忘掉它就是我的复仇,

因为很久

很久以前

我就已经没有了家。

有人

我想今晚:

有人,

没有朋友

会在电视机前无聊入睡

没等到某一个电话。

有人,

将为缥缈的东西命名。

有人,

要尝试闯入

自己的回忆。

有人,

将任由

一张照片的碎片纷纷落下

仿佛能构筑起复仇。

有人,

会绝望大叫。

有人,

会转开眼睛

因为已不想再看到同样的事物。

有人,

会上班迟到

都怪那些不必要的甜言蜜语

在与相爱的人相亲之后。

有人,

还意识不到

自己的死亡

即將在纽约、

柏林

或是伦敦的中心街道骤然降临

前额上留下一个硕大的窟窿。

有人,

或许就是你、或我

从自己的床上坐起身

可能想着

没有什么

外面发生的没有什么

比自己卑微

而凄惨的世界

更为重要。

咖啡

要让世界上所有钟表

的所有指针都停住

是不可能的

那么

我就心甘情愿地走进

熟悉的吧台

喝那每天至少一杯的咖啡吧

它能把我

送入老家的后院

那宏伟的时光

那里的我会沉浸至最深处

藏匿在自己之中

在那永远的角落

自娱自乐

记下那些在未来某天

想做的事情

祖国

我的祖国遥不可及,

那里没有飘扬的旗帜。

说起归属感,

听上去荒唐又空虚,

仿佛一段空心的木桩。

在这祖国之中,

有一颗心在坚定地跳动,

我望向窗外

是茫茫大海。

我的祖国遥不可及,

如沉默一般,无边无际。

那只鸟儿(外一首)

【哥伦比亚】路易莎·费尔南达·特鲁希略

那只与晨风交欢的鸟儿死去了

它在飞行中忘却了北方

每天都轻啄着我的玻璃窗

风儿穿过

它的羽毛在人行道上飘落

它脚爪的皮肤凹凸不平

已被酸雨中的暗灰融合

那只与晨风交欢的鸟儿死去了

破晓时分,我在屋檐下发现了它

它眼中的安详冻结了晨雾

它破裂的尖喙指向我的窗

假如

假如战争没有发生

假如烟尘没有覆盖田野

我会在每次逃亡中拾起未及时熄灭的木头

用一根火柴做出曾失火燃烧的图腾

我会再次注视猫头鹰,却不再怜悯它们夜不能寐

我会让儿时的娃娃把头发慢慢留长。

假如战争没有遮蔽我

没有在那暗夜中骤然降临

我会在草原中赤裸而眠

任由蜥蜴在我的大腿抓痒

再用鲜花编织逝者的姓名。

假如战争没有在亲吻的夜晚惊开我们的双唇

也未将话语封印到子弹中

你的声音定会被书写在街道的墙面

它的颜色不会是赤红如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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